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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的时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那时候的农村根本没有理发这个词,就是剃头,还有叫“割毛”的,当然,这是调侃的说法。
我刚记事的时候,记得都是母亲给我剃头,工具是一把梳子一把剪子,用梳子篦着,用剪刀剪,几分钟功夫,一个头就搞定了。说实在话,小孩子不知道孬好,母亲给剃完头,我还照着镜子挤眉弄眼左看右看的瞅上半天。照母亲的话说,我那头型就是“狗啃的”。其实,我们村东头就有一个剃头铺子,剃个头也就是毛儿八七的,可毛儿八七对那时的农村家庭来说,是个不小的帮衬,打油买盐一个月足够了。
用推子剃头是背起书包上学的时候,在学校里,每个班都有一个剃头的推子,三年级以下的班级,是老师给学生剃,四年级以上的年级,就有学生给学生剃的。每到下午课外活动或者周末,教室外边的太阳地儿里,一帮一簇的站着些剃头的学生。站在一起的并不一定都是需要剃头的,往往一个剃头十个围着看,看别人剃头是那时课外活动中一个很有意思的项目,并不亚于篮球和乒乓球。
上初中时,因为离开了自己的村子住进学校,剃头就需要花钱了,剃头也改叫理发。那时,我就学的学校属于初高中合校,总共也就是三四百人的样子,理发室的师傅也不是很忙,总是不紧不慢地给理发者披围布、洗头、推头、吹扫发渣,完了便接过一毛钱放进钱盒子里。乡村学校很差的卫生条件,没有自来水洗衣服,没有足够的热水用来洗澡洗头,没有多余的钱可供消费,学生们头发长了,也不舍得花钱理发,只是一个劲地用梳子刮头皮解痒,正值青春年少,长身体长头发的年龄,有的同学两个月都不理一次发,有的干脆等着放假回家让家长理。这样就出现一个现象,从背后长长的头发看,有的男孩就像女孩子,以至于经常因为头发闹笑话,一次,一个男学生到厕所解手,刚进去就又被蝎子蛰了一般大呼小叫地跑了出来,嘴里喊着:女同学到男茅房啦,女同学到男茅房啦!等里面的同学出来后才搞明白,原来里面解手的就是个男生,只不过头发长了些,穿得又是姐姐给的带着小碎花的褂子。
八十年代末期,大学毕业的我来到了家乡的县城,真正成了一个“城里人”,从此和城里人一样正儿八整地理发了。最初的理发地儿是准岳母给推荐的,位置在善人桥市场的西头,是第一副业队,也就是后来的一居委的一个下属单位。因为准岳母准岳父进城后一直在这家理发店理发,算是店里的老顾客了。准岳母嘱咐我,去的时候不要找年轻的,年轻的手艺差,理出的发型不受看,一定要找老师傅,老师傅有俩,一个姓潘,另一个姓常,姓潘的是经理。我还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进店理发的情形,进门后,我依照准岳母的描述,开口问正在俯身给顾客洗头的较矮的一个老师傅:“你是潘师傅吗?”那师傅抬起头来:“理发吗?”我说:“嗯,是我女朋友的母亲叫我来找你的。”他边洗着头又问:“你丈母娘是谁啊?”我说:“是城关供销社的陈经理。”他接着加快语速说:“奥,陈经理的女婿啊,快快快坐坐坐!”他的一阵儿热情的客套,让我当着几个顾客的面非常不好意思。这时,另一位正给顾客理着发的老师傅开腔了:“你就是老陈的女婿啊?”我说:“还不是正式的。”我又说:“你是常师傅吧?”他说:“我是老常。”因为我看见屋里就俩上年纪的师傅,这次又叫我猜准了。我坐下来等待的时间里,认真地观察着两位师傅和店里的一切。潘师傅矮胖敦实的身子,黑红的肤色,肉乎乎的脸上最突出的是厚厚的嘴唇,说话嗓门高高的,一举一动都是那样敏捷而利索,脸上并无热乎乎的表情,可话语里却是一番发自内心的热心肠。常师傅高出潘师傅一大块,白白胖胖,说话慢条斯理的,一说话便是满脸的笑容,举手投足都是温文尔雅的,理发的动作也是一板一眼的。第一次是潘师傅给我理的发,上一个理完后,他用力甩甩手里的披布,对着我喊道:“来小伙子!”潘师傅边理边跟我交谈,问我家是哪里的,多大了,哪个大学毕业的,和老陈家的姑娘谈了几年恋爱了,他问我答,气氛甚是融洽。问完我的问题,潘师傅接着说:老陈家两口子脾气不糙啊,她的那个嫚我也见过,挺老实的个姑娘,你们俩地好好噶乎。当上城里人的第一次理发,让我对两位老师傅有了格外的好感,以后的好几年时间里,这里成为我唯一的选择。
说心里话,老潘老常两位师傅,虽然当时也不过五十的年纪,可在城里的同行业中,是出类拔萃的老手艺,他俩的手艺是他们的师傅手把手的传承。他俩理出的发型总是中规中矩的一个模样,刮脸时的走刀也是一个套路,刀刀稳准利落,剪鼻毛,掏耳朵,捏背,均是步步到位,妥贴舒服。应该说,那么多的回头客,尤其是上俩岁年纪的老顾客,更多地奔得是俩师傅刮脸的绝活儿,拾掇完头发,接下来就是刮脸,脸上用软毛刷涂上肥皂沫,再用热热的毛巾捂上一会儿,擦干净后再涂一遍热的肥皂沫,这时耳边就会想起哧哧的搪刀子的声音,几声过后,刀子立马就在脸上开刮了,平展的刀刃用力均匀地刮过皮肤,那感觉硬中带软,一种难以拒绝的舒坦,对刀的提放是心里嗖嗖的害怕,害怕刀子会伤到自己,而皮肉的舒服却是难以言语的。
潘师傅常师傅这店儿,顾客的成分有这样几部分:最多的是中年以上的男人,六七十岁以上的居多,有些还是从县级岗位上退下来老干部;再就是潘常两位师傅的邻邻居居以及副业队的同事;还有数量较少的部分就是年轻人,这部分人多数是来剃光头的。有工作在身的,以及年轻人,来就是急溜溜的,巴不得理完快走,因为还有许多事情等着自己呢。上了岁数的人就显得不急不慢,进门便是一屁股坐下,和熟悉的老哥们儿打个招呼,喝着茶水慢慢聊,挨着自己就理,天晌了还挨不着,就先回家吃饭,吃完饭睡上一觉再过来。要是延上节假日,尤其是春节前的一些日子,两位师傅就告诉他的上年纪的老主顾们,先照顾年轻的,让他们晚上过来。老主顾们到没啥意见,嘴里一个劲中中中地答应着。上年纪的顾客几乎每天聚集到这里,不仅仅是为了理发,有时候是为了拉呱。记得一位老干部说的一个笑话,差点把我笑岔了气。那老干部说:一次,在县委礼堂听一个棉花种植方面的专家讲课,台上讲课的女专家年纪轻轻的,一看就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一上午的授课完毕,走出礼堂,那个专家指着路边开得正艳的一些花问陪同她的县委领导,什么花开得这么漂亮啊?县委领导说:这就是棉花花啊,一句话闹了女专家个大花脸。原来,当时的县委招待所所长干过公社干部,对土地和庄稼满怀情缘,特地让手下在所里的空地上种上了棉花等农作物。
剃头三日丑似驴,这是人们对剃头后面相的评价,说的就是男人剃头后需要几天的功夫才能体面一点。在潘常两位师傅处理发的几年里,我的体会最深。在面相上,我随得是母亲,虽然皮肤白净,脸型却是长长的,这样的脸型气死剃头的,理发师怎么出力都不会赚好。我基本上一个理一次发,每次理完发,照着镜子左看右看,自己总是难以称心,回家后家人也是拿我的头型打趣,到单位上,一些投着脾气的同事会开完玩笑:吆,又叫狗啃了啊?!刚刚理完发的几天里,我就是在这样的尴尬中度日的。我也几次向两位师傅建议,可否根据我的脸型改变一下我的发型,可两位师傅异口同声:这个理法就很好,谁说不好看啊?!这样几次过后,我便不再说什么。
任何光景都会不经意间随着时代的脚步而出现,当美容美发、干洗焗油等门面雨后春笋般出现在大街小巷,年轻一代便弃传统而去,我也随着大流赶起了时髦,从此不再是两位师傅的顾客。
干洗头,对于我来说,是个全新的概念,因此自己心里还嘀咕过:从小洗头都是水和肥皂或者洗衣粉或者其它各种洗发膏什么的,干洗头的话,如果不用水,到底该怎样洗?机会终于还是来了,第一次接触干洗头,是源于一个同学的请客儿。这个同学干装修,他学的是美术专业,中专毕业后分到济南建委的一个下属单位,几年后,门道都摸个差不多了,翅膀也硬了,就离开单位搞单干,年末向单位叫一些管理费而已。因为他下海较早,装修又是个新兴行业,县市区还没有几个懂这一行的,他便以省里的招牌在诸城老家揽了几个大工程,狠狠的挣了几笔。这伙计在花钱上不是个过日子的主儿,有钱就狠花,没钱就借着花,他的钱多数花了吃喝玩乐上,九十年代中期,光吃饭、洗头、按摩,一天就花到近三千块钱。那些日子,也就是他在老家承包工程的那些年里,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基本天天不离群,除了单位上有接待安排,其它业余时间都是跟着他混。干洗头、按摩、敲背、掏耳朵,这些新兴生活的豪华耍儿,三两天便可享受一次。要知道,一些年轻人为什么要抛弃潘常师傅这样的老牌理发店,纷纷跑到新开张的美容美发店,说穿了,干洗按摩这样的新鲜玩意,都是些有着新潮观念的年轻漂亮的姑娘或者小少妇开的,年轻遇着年轻,帅哥碰着美女,你想想这阵势,虽然老店老发型两元钱理一个,新店新玩意需要三十元,明知道价高还一个劲地往里钻,个种理由不是局外人所能解情的。当然,新事物的产生和存在,也是与风险并存的,几年的风风雨雨经过,干洗之类的门店还是逐渐在萎缩。手里有了钱的男人,走进美发店,洗头,按摩,男女独处一室,先是语言挑逗,再是肢体接触,一而再再而三,日久生情,就容易出事。先是男人半夜不归,后是老婆半道跟踪,再就是吵吵闹闹打打杀杀。听说威海、烟台一带的胶东城市,一些出轨的男人的妻子打着横幅上街,横幅上写着:撵走东北妹,还我好丈夫。诸城这地儿的美发店门口,也时常会看见这样的情景,一个女人将自家的男人拽着耳朵从店里拖出来,一边拖着还一边高声喊叫:你个死尸,叫狐狸精迷住了?些妖精有什么好的?她会跟你过日子啊?她给你理整孩子啊?你两毛臭钱都填了骚逼窟窿汗?!应该说,美容美发店的直接效应是富了开店的和小姐,直接后果就是男人回家的晚了,家庭破裂的多了。听一些公安的朋友讲,他们经常接到报警,说某某美发店的小姐和一个男人叫男人的老婆捉奸了。也风言风语地听人说,几乎每个美容店的背后都有人在支撑,要么就是有钱的老板,要么就是管理这片的治安人员之类的。时过境迁,今天看来,这些说法还是基本可靠的,因为一些婚姻的或者别的事实在确切地印证着这些当年的传言。
在这些个时髦的美发店混迹几年后,我的新的理发地点还是老婆给推荐的,老婆经常在那里理发,看着那个理发的男发理得也不错,就领着我去,理过几次后,我便喜欢上了理发的小媳妇给我设计的发型。这个理发店地处老人民医院的北邻,门头不大,顾客却不少,都是些算是中产阶级的顾客,有机关的,有当老板的,有老板太太。小媳妇是诸城西乡人,个头不高,身条细细的,颧骨有些突出,面相像南方人,说起话来声音尖尖的,跟人交流很有亲和力,说话也是一套套。在那理发的几年里,我和妻子都没有搞明白小媳妇的身世,说起别人的家长里短,小媳妇滔滔不绝,可一接触到她的家世,小媳妇总是将话题拐弯出去,小媳妇说城里有她的一个姨,对她挺好的,问她是她母亲的亲姊妹,她却支吾着说不是亲姨,说是一个朋友的姨,拿着她怪好的,比亲姨还亲,说这个姨只要家里有好吃的,总是给她留着,还对她的终身大事无微不至地关照。有时候我老婆电话问她在哪里,她就说在姨家吃水饺,或者说姨家的表姐叫她一起逛街。几年下来,直到后来我离开那里另选理发店,都没有完全弄明白她的基本情况,看来一个乡下女孩子在城里安身立命,还是很讲究策略的,尤其是口风,紧得要命。我和老婆最佩服她的就是,在刚刚兴起手机聊天的时日里,他竟然通过网络聊上了一个贵州的小伙子,后来不顾家人和那个城里姨的劝阻,和那小伙子结了婚。下伙子个头不高,敦敦实实,脸圆圆的就像个娃娃,挺老实的一个老区大男孩儿,俩人结婚后生有一个男孩儿,长得像极了爸爸。我之所以离开小媳妇这店,是因为旧城改造她搬了家,还因为她刮破了我的几次皮肤,还好几次将我的两个鬓角剪得不一样齐。
离开小媳妇的店,就到了诸城一个最高层次的理发店——三星级宾馆的附设理发店。这个理发店的店主姓王,我叫她小王,是个女的,中等个,白白胖胖的,说话快嘴快语,心地奇善,小王为姑娘时从南部山区来到城里打拼,学得一门好的理发手艺。我之所以能够到这里来理发,和市里的头头脑脑们坐上一把椅子,就是因为我俩的共同爱好——文学。每次理发,都是一次文学的碰头会,或者说是文学讨论会。我是搞散文和诗歌写作的,她却对古典文学有着特别浓厚的兴趣,她竟然订阅着《红楼梦研究》等刊物,很是让我瞠目。在诸城这样一个小城,有的整整一个文化单位不一定有这样的雅趣,可一个开理发店的年轻女人,却对红楼梦着迷如此之深。只要我电话联系她说过去理发,她就一口几个中中中的愉快地答应着,进了门,坐在理发椅上,一边理着发,文学探讨也便开始了,从红学大家俞平伯、周汝昌到红学新锐刘心武,从王熙凤到薛宝钗,从黛玉葬花到宝钗扑蝶,元春身世,秦可卿出身,丫鬟的命运,仆人的心绪,无一不是我俩滔滔不绝的话题。一个话题,从理发、洗头到刮面,从坐着、走着到躺着,总是不间断地说着啦着,说到惊险处,俩人唏嘘有声,说到兴奋处,俩人哈哈大笑。每理一次发,我俩都会有一个感兴趣的话题,或者是《红楼梦》,或者是《水浒传》,要么就是《西厢记》和《白蛇传》。可能因为小王是女人的缘故,不管拉呱的是哪部书哪个人物,她总是以“情”开篇,以“情”收场,我也只好跟着她的话头走,有时候走得会心情舒畅,有时候却走得心灰意冷。来这里理发,因为总会被文学的情结纠缠着,久而久之,好像理发竟成了次要的事情,以至于理完发回家后,才从文学人物的情节中自拔出来,才知道应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发型。
小王不仅心眼好,善良,脑子也是灵活得很。承包了两家三星级酒店的理发室后,小王还在其居住的小区门口开了一家超市,有姐姐打理,还承包了一个职业学校的理发室和澡堂,有父亲日夜操心着。这还不算完,最近小王又和上海黄金大鳄“老凤祥”挂上了钩,准备做诸城的旅游品牌——恐龙金银首饰。刚开始接触小王时,我只觉得她是个心胸宽大很阳光的女人,真没想到她竟然有着如此发达的商业头脑和天下为家的意识。
因为小王有着自己的商业王国,便要经常出差,还要时常巡视自己的网点,这样就不能满足冲着她的手艺去的她的那些老顾客了,这其中就包括我。有时候头发长得心里麻痒难受,恨不得立马跑到理发室,可电话一打,小王在外地,就只好随便选个地方凑合着理理。近两年不大去小王那里的重要原因,就是小王总是不收我的钱,还一口一个老师的叫着,弄得我怪不好意思。因为我的引领,老婆也在小王处理发,又一次,可能空大,小王特意给老婆设计了新发型,这发型正合了老婆的心意,竟成了老婆的保留发型。如今,老婆一直在小王处拾掇头发,听老婆讲,小王也是坚决不收钱的,即使小王不收钱,老婆也还是义无返顾地去那里,我猜度,虽然老婆接触小王比我晚,女人之间还是容易沟通的,她俩的感情已经超过文学,成为无话不谈的姊妹情了。
我如今多在老酒厂东边的一个东北小娘们儿开的理发店里理发,一是离家近便,二是那小娘们儿手艺也好,再就是她一分也不照顾地收我的钱。这样一来,我心里踏实,也可以随时对她的手艺挑挑毛病,以利我形象的更加完美。
就在本文制作过程中,文思即将枯竭的时候,我又想起了一个有关理发的题材,这是发生在我一个远房表叔身上的真实的事情。这个表叔的母亲是我本家的一个姑奶奶,所以我得叫他表叔。上小学的时候,表叔就表现出特有理发天赋,那时学校号召学生课余时间做好事,有的学生扫地,有的帮同学补习功课,有的到厕所里挖大粪,表叔却是特立独行,自己回家问母亲要了钱买推子,给同学理发。后来听姑奶奶说,表叔根本就没学过理发,完全是表叔小小的脑袋里突发的奇想。就这样,表叔先是拿着同学学手艺,试验成功后,又给老师理发,理来理去的,表叔竟名噪全校。高考落榜后,表叔去北京当了兵,有理发手艺的表叔肯定不用站大岗,先是连队,后是营部团部,再后来就是军部军区司令部的,一路理过去,竟然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一位中央领导相中了,十几年就一直跟着这位以改革著称的中央领导。有一年,姑奶奶过生日,表叔特地从北京赶回来,在顺河楼安排姑奶奶的生日宴,市里的领导和一些部门的一把手都送了花篮等礼物。
理发,是一门古老的手艺,也是一门与时俱进的时髦的技艺。人是会审美要脸面的高级动物,能将理发这“头等大事”做得精精巧巧风光无限的人,不仅仅是可以养家糊口的……。从事理发这个行业的人,十几年几十年地能够留住顾客,主要靠的还是手艺。当然,如果想在短时间里发财致富,和所有行当一样,也是可以有旁门左道走的,但,时日不会长久。不管手艺怎样古老完美,总是一些在湮灭,一些在新生,一些在坚持,一些在繁荣,都将随着时代潮流的淘洗,自生自灭。
只要人类的头颅上还有毛发存在,只要活着的人们还要脸要皮,理发这个行当还是会存在下去的,要说变化的话,也只不过在发型的花样和长短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