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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师老张

2012-11-4 08:59| 发布者: 丛中笑~| 评论: 2|原作者: 吴心柳

摘要: 老张是我的初中老师。我做了老师,我们又一起共事。相处时间一长,我也跟着别人“老张”“老张”地混叫起来,好在他心无芥蒂,总是笑着,凸出阔大的牙床。 我们同学偶尔逢到一起,谈谈上学的时光,也谈到他 ...
    老张是我的初中老师。我做了老师,我们又一起共事。相处时间一长,我也跟着别人“老张”“老张”地混叫起来,好在他心无芥蒂,总是笑着,凸出阔大的牙床。
 

 

    我们同学偶尔逢到一起,谈谈上学的时光,也谈到他。一谈他,我们就不由要笑——他的确是一个可笑的人。
 
    他身材高大,有点驼背,一副老相样子,他好像就没有年轻过。然而学生都不怕他,不仅不怕,还要故意惹他生气。他一生气,总是大眼珠子一瞪,咕嘟起嘴,直对着学生到一分多钟;气再大一点,他会捏了学生肩头的衣服,半提溜半拖拉到教室门外或者教师办公室,大声地质问,质问中间还会继续捏着衣服,来回拖拽几次。我们那时的学生,大都习惯了“家庭暴力”和拳打脚踢的批评,老张这种风格的生气简直就是挠痒痒。所以我们那些挨批评的学生,都挺享受他的又瞪又捏,态度老实一点儿的还能低了头偷笑,斜瞟着他生气的模样;态度不老实的就仰了小脸直看着他笑,他就更加生气,眼珠子瞪得更大。
 
    我们不仅当面惹他,而且背后经常议论他,说起他的一些生活琐屑,叽叽呱呱笑话他半天。他那时大约除了韭菜少菜可吃,上课一张口,我们好多次看到他牙齿上沾着韭菜叶儿,绿绿地闪动。裤腰上的扣儿鼻儿又总是不齐全,皮带的头儿不时耷拉到大腿上了。有一次裤子的前开门儿居然开了,一个好事的学生坐在座位上,拿笔给他指点,他瞪了这学生一眼,不理不睬继续大声讲课。
 
    然而,老张有值得人佩服的能耐,他是小小学校里两三个能流利地写毛笔字的老师之一。有人说,他这毛笔字是写大字报的时候练出来的,言外之意说他年轻时曾跟风荒唐过。老张自己从不跟人分辨。过春节写春联,办喜事请喜字,只要向他张口,他无不答应。别人还要假装拉锯讨吃请的条件,他连个假装也没有,或者根本就不会,总是笑嘻嘻答应,赶紧铺纸提笔,下笔就写。他写字很快,字也似乎少文气,但是流利,气顺劲儿足,拿得出手。我做他学生时就知道他能写毛笔字,做他同事时给他倒过墨铺过纸请过字,老实说我并不怎么喜欢他的字,但我真真佩服他写字的那种自信自得的精气神儿。
 
    他又好学,对所教的知识总是不敢含糊。五十多的人了,一遇到问题,书上查找不及答案,就擎了课本儿,伛偻着高大的身子,脚步橐橐的去请教大学毕业的年轻的专业教师。又总是一问再问,直到对方打着比方给他个明明白白,他才肯笑眯眯地回来。有时,我们不免替他觉得多余,一把年纪了,糊涂点儿好,说不定还能混到退居二线三线,岂不轻省?越是较真儿,他越是只能在一线上奔波。眼见的现实是,一线得名不得利,一根蜡烛两头儿点。
 
    他几乎教了一辈子生物,一辈子呆在一线上。我上学时他教生物,我做老师他还教生物,他是从生物课堂上退下来的。有几年,生物、地理、历史等科的老师组成一个教研组,这样我跟我的老师老张就在一个教研组里了。因为所教的都是所谓的小科,副科,从学校领导那里不免分到不平不公甚至歧视,教研组的人在一起也不免发牢骚,吵吵嚷嚷到激烈处,也会相约了去找学校领导讲道理讨说法。然而我的老师老张却极少发牢骚,我们在牢骚生气,他却还在笑,露出满嘴的大牙;他更极少参与行动,偶尔被迫跟了去,也基本不说话。那时我年轻,心里对老张很有些看法,觉得他这个人没有公正之心,阳刚之气,窝窝囊囊。我也纳闷儿,都说字如其人,他写字的那股自信和凌厉的精神气儿哪去了呢?
 
    他这种“窝囊”精神,当退休的关节上,还留给我们一段小小的笑谈。他年满了六十周岁,退休报告打上去,却还没批下来,新学期开学,他继续站完最后一班岗,课还继续上着。当报告下来的时节,他已经教了一个多月。他从校长那儿回到办公室,边笑嘻嘻地收拾桌子上书物,边跟我们说,他正式退休了,可是校长挽留他代课,每月多加二百块钱;他提了一个条件,自己要是留下来,想在冬天上班能得到照顾,上午上班时间上要晚一点,因为年纪大了,家离学校有十里多地,又只会骑自行车。然而校长当即斩截地回绝了他的要求,只让他在干与不干之间做个抉择,于是他只好唯唯答应说让自己再考虑考虑。我们听了,七嘴八舌地说他。有说他不要贪图那二百块,回家养几头羊就出来了,挣得比那个容易;有说他不要自作主张,回去跟媳子商量商量,人家早早晚晚伺候了你一辈子了,这个时候没有个商量怎么行?我望着我的苍老了的老师,望着笑眯眯尽着别人说话自己似乎没有主张的老师,我有一句问话在嘴边,老师是不是留恋着手上这干了一辈子的活儿?而后许多日子,没见他回来上课,知道他决意退休了。
 
    而今我也已人到中年,越来越频繁地回顾过去的人和事。我越来越能接纳生活的艰难,越来越能理解人事的无奈。
 
    我想想我的恩师老张,不禁要笑自己年少和年轻时的无知和轻狂。我觉得他那少有的内心里对学生的仁厚,始终微笑的与世无争的工作态度,自信自得的写字情趣,一丝不苟的好学好问,一辈子甘嚼平淡的刚强人格,是谬为弟子的我至今所不能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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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蓝桥 2012-11-3 10:34
先占个地方。一会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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