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 妻喜 （五）

五

都立秋了，却如仍在中伏里。好在家里的空调修好了。

下班了，别鹿买了个西瓜上楼。掏钥匙开门，门锁一扭便开了，正纳闷，看见原伟坐沙发上看电视，一见别鹿，把电视啪地关了，拉着别鹿的手：“走，带你去个地方。”别鹿还跟他别扭着不问去哪儿只问：“元宝呢？”“送他爷爷家了。”别鹿就往回抽手，原伟的手没松开，拉着别鹿就往外走。“你松开，我又不是不会走！”下楼了再不问去哪儿就有点不太正常了。原伟却卖关子：“去了自然就知道了。”“说好了，我可不去陪你喂蚊子。”“今晚保证你挨蚊子咬也愿意。”别鹿遂不再问，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车子驶出市区，有路灯次第亮起，再往前，路灯没了，夜色一下子重了，车灯的光柱，越发显出夜幕的厚实。二十多分钟后，车子蜿蜒起来。估摸到半山腰了，车停下了。原伟替别鹿打开车门，弯腰伸手，模仿了个非常优雅的“请”：“夫人，到了，请下车！”月亮要从西边出来了？别鹿努力憋着，没让自己笑出来。下车后，别鹿睁大眼睛想看看是什么地方，眼里却深深浅浅的都是黑。索性闭上眼，草香花香混着晚间特有的湿漉漉的气息丝丝缕缕钻入鼻孔，虽然刚从开着空调的车里出来，却感觉不到燠热。“吱吱——”“喳喳——”“嘁嘁——”……更多的是别鹿说不清的一些叫声，从近处或远处传来，或高或低，或粗或细，或长或短，有的是独奏有的是合唱。别鹿睁开眼时，山的形象已能辨出。山，别鹿不止一次爬过，近的如常山、卢山、马耳山、九仙山，远的如泰山、黄山、香山，其实各地的山论起景致来也无非是大同小异，爬山之乐全在一个“爬”字。可是晚上登山，却是第一次。虽然不能像白天那样尽览山色，可山的呼吸山的歌唱，竟是如此的触手可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沉醉于这真正的天籁。不知什么时候别鹿悄悄的偎住了原伟。“老婆，跟我来。”原伟在别鹿耳边轻轻说着，牵着别鹿的手慢慢前行。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已跃上了东边的山头，有几缕薄云围着月亮轻舞，月光时明时昧，越发的朦胧迷幻。嵌在山腰的几间石屋，影影绰绰的，在淡淡的月光中静立着。屋前有一长条形的石桌，周围散放几个石凳，原伟把别鹿按在一个石凳上，自己也在相邻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还记得上周六我一夜未归吗？”原伟面向别鹿。“我的记性好着呢！”别鹿嗔道。“那一晚我和老郭就在那边的水库里钓鱼。”原伟向右前方指了指，月光下虽看不清，别鹿还是顺原伟的手指望了望。“下半夜，我们两个都困了，就放好鱼竿，沿着山路转悠，转着转着就转到了这儿。当时我就想一定要带你来这儿。知道为什么吗？”别鹿摇了摇头。“过来。”原伟站起来又牵住了别鹿的手，绕过石桌，朝左前方走。走了没几步，别鹿就看见在石屋的左边沿山势伸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架子，近前，才看出是葡萄架，密密的叶子间垂着一嘟噜一嘟噜的葡萄。原伟伸手摘了一粒递给别鹿，就着已变得皎洁的月光，别鹿见葡萄已透着隐隐的紫，剥了皮送进嘴里，酸得别鹿打了一个激灵，没舍得吐，闭着嘴咽下去，人立即精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