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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建成的超然台,坐落于诸城超然台路与和平街十字路口东约三、四百米路北,是仿古建筑,青砖砌成,上有亭台楼阁。
诸城已成为一个繁华的都市,然而超然台路却显得较为幽静,其路为东西方向,相对于其它主要干道,略显狭窄。超然台就建在这宁静的地方。台不高,约有三层楼的高度,但面积很大。
此台的缘起与苏轼有关。公元1074年,苏轼调任密州知州,第二年,便修复了城北一处残破的楼台。当时他的弟弟子由在济南,听说此事后,便“闻而赋之,且名其台曰‘超然’”。后苏东坡又自作《超然台记》记述这件事,从而使此台名扬天下。
苏东坡是北宋时期著名的文学家、政治家、词人,他学识渊博,多才多艺,在书法、绘画、诗词、散文等方面都有很高的造诣。
以东坡的才干,本应纵论天下之事,而屡遭贬谪。东坡之任于密州,如庞统之任于耒阳,可谓大才小用。于是,在政务之余,东坡便到超然台饮酒作词,摆出一副随遇而安、超然物外、故作快乐的姿态。
东坡对超然台的喜爱可见一斑,其《超然台记》中写道,“风月之夕,雨雪之朝,予未尝不在,客未尝不从。”
而其失意落寞之情,无不尽显。“其(超然台)东则卢山,秦人卢敖之所从遁也。”站在超然台上向东望可以看见卢山,卢山是秦朝人卢敖为避秦乱而隐居的地方。东坡这样写,反映了自己对现实的失望,已心生退隐之心了。
那时登上超然台,眼界极为广阔。南可望马耳山、常山,东可望卢山,西可望穆陵,北可以俯视潍水。东坡词云,“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望: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而如今的超然台,只能蜷缩在高楼大厦之间,失去了九百多年前登高望远的地位优势。
然而,超然台跨越历史的时空,依然散发着浓厚的文学气息。“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轻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不应有恨,其实就是实在太恨,难得糊涂,其实就是绝顶聪明,那只是无奈的心绪呀。有人考证这首《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词是在诸城所写,如果是,那应当就成词于超然台了,越是说自己超然,越表明自己不能超然。
还记得那首《江城子•密州出猎》的词吗?“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这首词应是东坡打猎后与朋友饮于超然台之酒后所作。酒醉的人往往喜欢幻想,还希望“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希望朝廷还能起用他。由此可见,东坡在诸城的“超然”就不那么自然了,而实是无奈之举。然而,廉颇老矣,尚能饭否?那只是酒醒后一个破灭的梦而已。我想东坡醒来,肯定会为自己的“少年狂”而羞笑。
东坡在密州时作过很多名篇,其中还有《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苏东坡与辛弃疾并称“苏辛”,都是豪放派的代表,但从此词来看,也不乏婉约派的柔情蜜意,东坡也是性情中人啊。
超然台内有两层展室,展述了苏东坡在诸城为官三年所取得的政绩和文学成就,内容相当丰富翔实。有《江城子•密州出猎》中所描述的打猎场面臆想图,有东坡常山祈雨、消灭蝗虫的故事,有各地书画大家赞美东坡的书画之作,等等。
如今,诸城依然有超然台诗社,其《超然》诗刊由著名诗人贺敬之题词,也会集了当今一些著名诗人的诗作。也有其他以“超然”命名的文学杂志。可见,诸城对“超然”二字,有着浓浓的文学情愫。 然而,新建的超然台,却没有宋代那样热闹了,这里没有了诗人、词人饮酒作词作诗的场面,台下已成了公园,成了广场,到处是晨练晚步的人们。超然台,依然是历史,是回忆,彰显的是过去的辉煌。当我坐车透过车窗看那超然台时,心里有很多的感叹,超然台又建成了,而那样有影响力的文学家和词人却没有了。空前绝后,这几个字是多么沉重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