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北方每一个寒风萧萧、草木凋零的漫长冬日里,我都会想象南方,想象它那扑面而来的温暖湿润,想象它妩媚秀丽的绿水青山。在翻开的唐诗宋词中,在每天的电视报刊里,南方就象一个无处不在的瑰丽光影,总让我在刹那间神飞万里。 苏轼说: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 大概在他的眼里流放的苦痛、政治的失意、酷热的天气都抵不上岭南的水果。 于是提到岭南的时候我总是嗅到一种若有若无的果香,醉人的甜香,象热带水果的色彩那么浓烈,象岭南充沛的阳光那么温暖明媚,在苏东坡,白香山的诗里,我是一枚变幻的热带水果,一会是深红的荔枝,金黄的香蕉,一会是鹅黄的柠檬,桃红的火龙果……我在野外的果树上摇摆,阳光哗哗的照在我的身上,是的,在我想象的南方,连阳光都是这么热情洋溢。受到感染的我一会是火红的木棉花,一会又是浓绿的榕树,在我北方人的眼里,无论花还是树,他们都有着最浓烈的颜色,就象是他们的生命那么蓬勃的颜色。 韩愈说:江如青罗带,山似碧玉簪。 于是西南就变成一幅满眼青绿的山水涌到我的眼里,在淡灰的天色下,远山是淡淡几笔描出的轮廓,和天色水乳交融,仿佛天也是山,山也是天。近水是一片碧绿的玻璃,或者,或者更象一条被谁无意中扔在这里的罗带,青青的,逶迤远去…… 在这种近乎静止的空间里,我就是江上那叶小舟中的老鱼翁,头上一顶乌黑的箬笠,身旁一排乌黑的鸬鹚,竹竿轻轻一扫,鸬鹚就无声无息的扎进水里,只留下水面上一圈一圈的涟漪,水光离合中游魂似的我,又化做水中的一尾鱼,银白的鳞甲,在鸬鹚的嘴边闪着微光…… 这就是西南啊,我轻轻感喟着,宁静的,古老的西南,沈从文在北方无数次给我们描绘的西南啊,鸬鹚被我的轻叹所震惊,于是我摆了一下尾巴,“泼刺刺”又跃进水里,仿佛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我消失在空气里,就象鱼儿消失在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