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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
摘要: （短篇小说8200字） 那一夜作者：董增文 “喂，华子，我在向阳酒家门口呵，你待会过来拉我吧！”女友朱丽的声音从我手机里探出来，如一支棉签侵犯着我的耳眼，很不舒服。 我说：“我正和朋友喝酒呢，你打的吧。” ...
“喂，华子，我在向阳酒家门口呵，你待会过来拉我吧！”女友朱丽的声音从我手机里探出来，如一支棉签侵犯着我的耳眼，很不舒服。
我说：“我正和朋友喝酒呢，你打的吧。”怕她罗嗦，我把手机“叭”合上。
朱丽的嗓子像张柏芝，说话沙哑，唱起歌来才有女人味——农夫山泉，有点甜。她的嗓音能产生三种效果：对面说话，如沐春风；从手机里出来，如照冬阳；唱起歌来，如淋夏雨。朋友们都奇怪，朱丽高中一毕业就进了一家个体服装厂打工，而我却在遥远的北方城市上美术学院，一上就是四年，我刘华咋一毕业就和她如胶似漆了呢？其实原因很简单，朱丽是我高三•三班的班花，我不必费力描写她的模样，见了她就是见了当红影星李冰冰，这样说会让人产生错觉，说她嗓音像张柏芝，便会以为她的模样也像张柏芝，这就错了，她的脸蛋像极了李冰冰，只要她看上你一眼，你的心中就总会有一双大眼睛闪闪发亮。她黏住我的，却是她的嗓音。不是说在电话里听到她的声音如照冬阳吗？我那时在哈尔滨上大学，想想吧，我手机里总是三天两头的传送着冬天的阳光，我能不感到温暖吗。
今天之所以听她声音不舒服，是由于今下午我生了她一个小气。她最近学驾照，说今晚要请她的教练喝酒，我提出要跟她去当个二陪，竟被她断然拒绝了，她红唇一撇，阴阳怪气地说：“不可以的，坚决不可以，为什么？俺这一茬全是女滴，不大不小的纯女滴！”
说这话的时候在她的出租屋，我有点不高兴（尽管刚和她做完爱），拉着脸到院子西头的厕所撒了一泡尿，回来摸起我的车钥匙甩门而出，身后却追来她一句情意绵绵的话：“等我电话去接我哦！”
我走到胡同头，跳上我的北京现代越野车的驾驶室，狠狠地带上了车门，摁了一声喇叭起步，此时，我的余光感到朱丽在胡同深处的出租屋门口探了一下头，我却不看她，一加油门，心里说：“你喝吧，我也找朋友喝。”
我得先去完成老爸交给我的任务，去车站把几箱扣子拉回来。我老爸开服装厂，现有职工三百多人。他赚了多少钱我不知道，应该不会少了吧，可对我还是那么抠门，没有正确理由是索不出他一文大钱的。去年我刚毕业时，不愿跟他干，原因很简单，干好干孬都要挨狗屁呲。
我老爸对我说：“好吧，随便。”
我不是学的广告艺术设计吗，我就毛遂自荐地进了一家小广告公司，老板却不让我动电脑，说先干门头喷绘锻炼锻炼。那活啊，整天快叫油漆熏死了，我坚持干了一个月，见老板还没要给我换活的意思，我可不愿在这儿让油漆熏出癌来，赶紧溜了。我接着又进了一家个体服装厂，里面有个开发部，我想插进去干，老板对我说目前开发部不缺人，你先干三个月的导购再说吧。我觉得干导购活很轻松，干吧，就天天在脸上制造出些微笑来，迎来送往的自我感觉还算良好。这样干了有二十几天吧，朱丽找来了，她见我一板一眼地站在门头一侧，脸上还挂着一些硬挤出来的笑容，便嗤嗤笑个不停，她左手捂着肚子走过来，用右手摸了摸我的头，说：“你没事吧？”我说我没事。她又嗤嗤笑起来叽咕道：“没事才怪，你犯贱？”
我明白了，自家有个工厂何必出来犯神经呢，便立马跟着朱丽逃走了。
我来到老爸的工厂，那时，老爸正坐在他的老板台后边打电话，我靠过去，怯怯地说：“爸，我回来了。”
我爸放下电话，抽出一支烟点着火，从吐出的烟雾里挤出两个粘着尼古精的字：“随便。”
老爸是我的亲老爸，儿子是他的亲儿子，能真的让我“随便”吗？第二天，他就甩给我三千块钱，说：“先去拿驾照。”
四十天后，我把驾照拿到了手。我爸和他的司机就给我买回车来了：一辆银光闪闪的北京现代越野吉普。
后来听我妈说，我爸曾对她说我：“小华子有武艺就先叫他使，这银子是那么好挣的？”
看来，老爸早把我看透了。没办法，只能给他跑腿了。
今晚，朱丽请她教练喝酒，我提出屈尊相陪，实为锦上添鸟（他们已是花了，嘿嘿），她却不买我的帐，那就各行各事吧，我也找几个朋友设局，喝他个小辫朝天。对不起，朱丽，我喝了酒可不能接你了，现在全国都在抓酒后驾驶，逮着一个，拘留一个。
设局我也不是随便的设，我琢磨了一下，想起朱丽租房的平民小区后面的大街上，刚刚开业了一家“无醇啤酒店”，很火。今晚就去撑撑肚子，尝尝这“无醇啤酒”真的不醉人吗？关键是，开车一旦被查下，连交警都测不出来，若真是这样，我还是可以考虑去接朱丽的。
主意已定，我首先向我妈请了假（实际上是让她间接向我爸请假），我说今晚得给车打打蜡，汽车美容店的老板是我同学，可能不回去睡了。我妈还想再问，我说：“请同学吃个夜宵他就不要钱了。”就挂了，我想我妈可以理解了。她理解了，我爸那儿也就上了保险。
选择这里还有个目的，就是今晚我还想和朱丽作爱，她喝上点酒可是够骚的，和她睡一晚上，第二天起来，感到腿沉不说，舌头像被开水烫了那样疼，她怎么那么爱吸啊，我张嘴照照镜子，把舌头往上一卷，舌下中间那条线都快被她的细舌头抽断了。
这里是原城关的一个村，虽然大多还是平房，但已划进城里了。从酒店到朱丽的出租房之间只有几条街道，没见过查车的，要想百分之百的安全，可把车放在朱丽租房的胡同里，步行走到酒店也不远，距离顶多不过一千米。不过，最后由于我去东郊拉一个同学，还是把车放在了酒店门口。
我找了三个朋友喝酒，其中两个是高中同学，在城里做点小买卖，一个坐着另一个的面包车过来的。还有一个是我大学同学，我去拉的就是他，毕业以来还没找着活，依然当着啃老族。
酒菜上齐，我说你们先慢慢喝着，等我把朱丽接过来再和你们喝点。高中同学冯中军说：“喝个一瓶半瓶的没事，这无醇啤酒的酒精在0.5%度以下，我来喝过好几回了，觉得这酒劲三瓶也就折一瓶。”
我问：“你这么不注意，没让交警查着回？”
冯中军倒着酒说：“能查不着？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转头看着我另一个高中同学解广福一眼，“我和广福都被查着过，幸好只是酒后，还达不到醉酒，罚点款而已，最终，钱吃屈呗。哈哈哈，那一次……广福，你说说听听，真他妈有意思！”
我说：“冯中军，你开着车，就少喝点吧。”遂转头对另两个，“你俩使劲喝。”
他们都大大咧咧地劝我，让我少抿拉着点还热闹。我经不起他们的蛊惑，自己做东不是？没点带头作用也不是个事，就喝开了，同时听他们讲一些酒后被查的“笑话”。
说让解广福讲讲（解广福也有车），冯中军却在一杯接一杯喝着啤酒的间隙，咧着油光光的厚嘴唇开了讲。
“我有一回被查着，是在一个晚上，在光荣路中段，让我吹气测酒精的时候，我一下想起来曾有个人对我说吹气的时候，一定不要吹，要把两腮鼓起来，嘴唇往里憋，气往里吸，看起来像吹。我就照着做了，觉得表演的很成功，那个老警察当即就笑了，说：‘老弟，我看到第一个象你这么吹气的人时，可能你还在尿炕吧？驾照拿出来！’那次多亏没超过80，哈哈哈哈！”
我们也都哈哈大笑起来。冯中军又要讲，解广福说：“你歇歇，我讲个咱俩的。——那天，冯中军帮我去西山收了趟板栗，回来天就黑了。我俩在西外环路边的一家小饭店吃了个便饭，冯中军喝了半斤50度的‘小做坊’，我一滴没沾。结果一进城走到河滨路就撞上交警了，见交警指挥我靠边停车，我减速靠右刚一停下，刚才还犯着迷糊的冯中军大喊一声：‘坏了！’推开车门直奔向了警察，连鞠躬加敬礼，哀求着说：‘大叔我错了，我觉得到家了就喝了二两，下次再也不敢酒后开车了！’警察看了看他问：‘你车在哪儿？’冯中军回头一看，见我坐在车内的驾驶座上，已经笑得趴在方向盘上了……”
在我们又一次的哈哈大笑声中，我的手机响起来。我一摁绿键，是朱丽的声音：“你在哪儿？你真的在喝酒？别开国玩儿了……教练走了，人家有车，我和几个姐妹还正等你过来送呵！”
我“叭”又合上手机，对同学们挤了一下眼，叽咕着：“你自己我都不乐意去接，还送别人，气我。”
我手机接着响，我还得接，朱丽火了，喊叫着：“你咋回事，刘华子，刘华子？”
我慢腾腾地问：“你喝了多少？”
朱丽的声音也降了下来：“不少啊，有几瓶吧，你咋这么罗嗦？”
我继续慢腾腾：“我就纳闷，教练还得请？”
朱丽的声音又一下蹿了上去：“你是不是真的喝了酒？难道你不知道啥事都有游戏规则吗？不请行吗？这两天我们练倒桩，我一压线教练就大声骂我，一打听，人家都请了，我不请行吗？……不过来算了！”这回轮到她“叭”挂掉。我知道不能再和她玩了，赶紧打回去，她一接，我喊道：“马上到！”就一下合上。
我问同学们：“咋办？得去接。这几天是不是没发现有查车的？”
两个摇头，冯中军说：“好像没有。”
解广福说：“你喝了不到两瓶，查也不要紧。”
我自语着：“好象有好几个人要送，得送到哪会儿！”
冯中军叫酒顶着，康慨激昂地站起来说：“我的面包拉人多。”
我说：“你喝了不少，别去了。”
冯中军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走，我说：“哪你可一定慢点啊。”
我对冯中军说了路线，他直着脖子，两肋插刀地对我说：“没问题，市内的小胡同我比你熟。我看这样，我在前面，遇到查车的，你就跟我腚后钻胡同。”
我说：“为了美女，冲！”
就上了路。我俩从城东北角的“无醇啤酒店”出发，经过东坡街，东关大街，九龙大街，很快到了龙城市场前门街。再往西过两条路就要见到那几个翘首以待的美眉了。
我一下高兴起来，伸出右手食指戳开音响开关，里面早有碟片寂寞难耐，那里荧光一闪，《那一夜》便倾情而出：——
那一夜熬煎/那一夜无眠/这次我们的分手难免/不应该疯癫/不应该痴恋/陷于旋涡你不听劝谏，我想我应该/应该回到你的身边/我如何才能/再次与你亲密无间/我盼呀盼/望呀望/盼望回到我们的从前/我想呀想/看呀看/再次看到你的笑颜/那一夜/我和你分手/那一夜/我伤害了你/那一夜，我泪流满脸/那一夜/我把你挂牵/那一夜/我失去了你/那一夜/我无法入眠……
恍忽间我觉得是朱丽坐在副驾驶座上唱着……前面“嗵”地响了一声，我赶紧踩刹车，只见冯中军的白色面包车被斜刺里冲上来的一辆黑色普桑顶上了，右角顶了右角。看样都很灵活，都及时地刹住了车，因为车损不大，刚顶上的样子。我靠了靠右边，也及时停下。
冯中军和普桑司机黑胖子几乎同时下了车，都先看了看自己的车角，又看了看对方的车角，竟然都不重，普桑的塑料保险杠掉下来了，还没破；面包车只碰碎了右角的一只转向灯罩，里面完好无损的小灯泡还好奇地往外看着。
冯中军刚要张口说什么，普桑司机却火气冲天地张了大口喊道：“你会不会开车呀？这么亮的路灯，你就没看见我的车？”
冯中军看样被他一下喊懵了，小声说：“对不起，我没看见你从那边钻出来”
冯中军后来对我说，当时不是觉得自己酒后驾驶嘛，想说两句好听的赶快脱身。
“你……你你一定是喝酒了！”黑胖子说着，掏出手机就摁电话号码，看来他要报警。我对冯中军说：“你快和他商议商议，最好私了。”冯中军听我耳语完，向前要张口说话，只听黑胖子吼道：“交通事故电话改了吗？我连拨了四次，里面一个女的一直向我播送天气预报！妈的……要不，你来打？”说着凑到我和冯中军脸前，“嘎”一声打出一个响亮的饭嗝，一股酒气扑面而来，把我俩顶得同时往后倒退了一步。
我对冯中军小声说：“我也喝了酒，我先把朱丽接过去，再回来帮你处理吧。好好和他商议一下最好私了，告诉他是他走差了道，酒气还这么大。”
冯中军推我一下说：“好，你快走！”
我开着车继续往西跑，心想今晚麻烦大了，冯中军那里已开始聚集看热闹的人，不用他俩报警，巡警也会很快逛荡过去的。
我手机响，我快用右手接听，朱丽的声音冒着烟杀了出来：“刘华子，我再限你五分钟……”
没等她喊完，我快截住她大喊道：“三分钟就够了！”随即把手机一扔，赶快加油撵路。被我摔出去的手机在副驾驶座上弓腰跳了个跳，趴下了。
趴着的手机接着又响起来，我想朱丽不可能再打了，预感很正确，是冯中军，他竟然口气平和地说：“摆平了，我回酒店等你。”就挂了。
我甚感诧异，咋这么快就解决了？又想，没事了就好，回去再问。
我很快到了西外环路九龙春茶楼对面的向阳酒家门口。只见朱丽和一个长发披肩的美女站在一起说话，嘻嘻哈哈的样子，好像没到火冒蹿烟的地步。
我把车“吱”一声刹到她俩的脚前，吓得二人尖叫着后退了几步。
为了安抚我美丽的女友朱丽小姐，我快敞门跳下车，朝朱丽嘿嘿，朱丽上来照我胸膛一拳砸来，这样的棉花捶砸得我差点就要和她拥抱。然，另有美女在场，我不敢造次，赶紧哈腰伸臂做着请她俩上车的滑稽动作，朱丽由怒转喜，狠剜了我一眼，转身拉女伴朝车后门走去。门开，朱丽先让女伴钻进车内，自己紧跟而上。
她俩并排坐在后座上，叽叽喳喳亲密得不行，一股烂苹果酿造出的甜酒味飘荡过来，很好闻，这种由美女的体香混合制造出的气味让我产生了两种强烈的欲望：一是酒欲，二是性欲。我说：“朱丽，你们不是好几个人吗，咋就剩了一位美女？”
朱丽说：“人家都想办法走了，这位是林姐，今晚住咱家，和我说个话。”朱丽总是把她租的一间平房对我说“咱家”。我一听完了，本来想和你在“咱家”好好玩玩，你却又弄了个女伴过去，你那酒后的浪态要浪废。
林姐对我说：“你好，刘老板。”
我说：“我爸是老板，叫刘华就行，别客气。”
朱丽往车外瞅了瞅，大声问道：“嗨，你把车往哪开呀？”
我说：“你上驾校没学习啊，我喝了酒不敢走市里了，我得从北外环往回转，正好兜兜风，给你们醒醒酒，不好吗？林姐？”
林姐兴奋地叫着：“好啊，好啊，先下下玻璃！”
我摁一下档柄后的一个按扭，四扇门窗玻璃同时滑下一半。这初秋的爽风一见美女也就毫不犹豫地扑进了车内。
林姐惊呼：“哇！爽啊！”
朱丽好像也晃荡着身子，舒服地“嗯呀”了一声。
林姐大声说：“我想唱歌！”
朱丽弹了一下身喊：“好好，欢迎欢迎！”两手叭唧了几下。
我想，这林姐是喝醉了还是嗓子眼痒痒，竟这么泼辣？不过，在这种境况，我也只能拥护，说：“我腾不出手，吹喇叭欢迎了啊！”接着“”嗯了两下喇叭。
林姐说：“我用<单身情歌>的调随便唱，我唱完了朱丽再唱。”
没容我们再鼓励，她就放声而歌了。呀，这嗓音真的不错，像超女江映蓉：
——
为驾照孤身奋斗/早就吃够了教练的苦/在驾校失落的人到处有而我只是其中一个/找一个戒酒的细心的真正会开车的人来为我开车/一个负责的无情的正直的马路交警来给我罚单/喝酒的人那么多/开车的很有几个/不要开错了撞错了留下残疾的我独自唱着悲歌……
林姐音质如此纯正饱满，让我吃惊，我连摁三声喇叭，呣呣呣！一示叫好，同时叫道：“朱丽小姐，轮你唱了！”
朱丽咳了一声，好像扭怩着鼓了一下劲，说：“好吧，我也用<单身情歌>的调子唱哈。”
林姐吹出一声尖厉的哨音，又让我吃了一惊，朱丽也愣了一下，那张柏芝的唱腔飞出了窗外：——
知己相逢何必醉/情浓就在茶一杯/平平安安才珍贵……
我的车已行驶在卫河北岸的北外环路上，车内的烂苹果酒味愈加浓冽了。
朱丽唱了几句就不唱了，大概还没放开。
林姐又大叫：“我再唱个！”随即，江映蓉的声音又奔放而出。我一听，是用《十年》的旋律：——
如果没到三十的关头/我爸妈不会很发愁，不是80后/也不是90后/我征婚的要求啊/人好就足够/不需要车楼/只要一起打拼奋斗/有饭吃饭有粥就喝粥/宁缺毋滥是剩女的追求……
不对，林姐咋如泣如诉了？后来才得知林姐三十岁了，单身，在练歌厅上班，怪不得她唱起来像职业选手呢。
从北外环转到东外环路北段，往南走不远，拐向西边一条不宽的土路，前面不远就是那片平民区了。我们已经看见大街最东头那家“无醇啤酒店”了，二层的店面顶部，流水般回旋着霓虹灯广告：劲爆推出，连交警都检不出来的啤酒。
看来，时间已过二十一点，每晚从这个时间开始，这广告就大放着异彩。
朱丽望见，问我：“你今晚的酒局就是在这里？喂，我还忘了，你今晚喝没喝酒？”说着，她吹着苹果味的小嘴就快伸到我的腮上了，嗅了嗅，说：“好像没喝。”
我嘿嘿一笑说：“你个瞎……”刚要说“逼”，一想还有林姐，就接着说：“没喝酒我还用转路走？”
朱丽咕咚往后坐下，叫道：“老天，你以后喝了酒再开车，我就和你离婚！”
又一嘿嘿，说：“你个……我根本就没和你结婚。老爸老妈还不知道你是个长长的还是个团团的呢。”
朱丽嗔道：“你才是个团团的，是个鳖种啊。”随后大笑起来。
到了“无醇啤酒店”门口，只见冯中军早站门口翘首以待了。
一进我们原先喝酒的那个雅间，我快问冯中军：“事故咋处理的，这么快？”
冯中军见了美女只顾笑嘻嘻，随便应付我一句：“我又上好菜，喝着酒再啦呱。”
我想没事就好，加之美女刚才的一番倾情放歌，让我心中还处于兴奋状态，真是需要再喝点热闹一下啊。
我对朱丽说咱酒后步行“回家”，都随便再喝点吧。朱丽很乖，见我还有三个同学在，好像还有个“没事了”的情况需要说一下，就不声不响地入席了。
冯中军在美女面前总是爱出风头，兴奋过度，刚倒上头一杯啤酒，他就忙不迭地举起来说：“我敬美女一杯哈，认识酒。”眼睛直盯着林姐，自己先咕咚咕咚灌下去。又倒上，见我望他，大概一下想起来，就对我说：“我先和你说说撞车的事。那会儿吧，你刚一走，我突然清醒过来，对黑胖子司机说，我问你，到底是谁喝了酒？刚才差点把我顶倒！酒后驾驶是要拘留的，你知道不知道？第二，我走的是主道，你是从支道上窜上来撞了我，你懂不懂基本的交通规则啊？那黑胖子好像也一下清醒了，一拍脑门说，私了兄弟，咱赶紧跑！说完他就匆忙钻进车一拽腚窜回胡同里去了，他的保险杠也没拣。我也快转头跑回来了。妈的，让他赚了，这个酒鬼。”
我说：“赚了就赚了吧，让交警处理就来麻烦了。咱要不是也沾了酒，还让他？”
冯中军说：“是。不谈这个事了，好好喝酒，陪陪美女。”
冯中军很快把林姐挑逗起来了。林姐的练歌厅水平开始尽情发挥，喝着喝着已经刹不住车了，朱丽也被逼着一口一口的抿了起来。看着都兴奋难抑，却纷纷说这无醇啤酒还就是没劲，咋越喝越醒酒啊，实际上神态都变样了。朱丽不知如何是好，跑出去数次，又数次被他们拉进来。
我做东，自然不能让他们拉下，直至喝得飘飘然，恍恍然，看着朱丽那红扑扑的脸蛋说：“来，朱丽小姐，咱俩喝个交杯酒。”
朱丽快摸过瓶子，先给我续满，再给自己添满，放下瓶子，双目闪着亮光，举杯伸过来胳膊，柔情蜜意地望着我的眼睛说：“来！”
我和她的胳膊互相勾起来，酒杯都往自己的唇边靠。我的拐肘让她揽到她的胸上，很紧，软软的，暖暖的，我听到了她咚咚的心跳声。
房间里的空气凝止了，都静静地看着我俩。他们也感到了爱情的魅力和壮严，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放射出欣赏的光芒。我朦胧的目光使劲盯着朱丽，幸福地眯了一下，又眯了一下，说：“朱丽，我明天就领你到我家去见老爸老妈。”
朱丽的双目里滚出了泪珠，一滴接着一滴，带着幸福的光亮，扑塔扑塔地往外奔，仿佛刚喝进去那些啤酒全部制造了泪水……我突然看见，有几滴泪珠义无反顾地扑进了她的酒杯，击打起了那些白色的泡沫，几个惊叹号随之跳了起来，迅速消失。
我和朱丽同时点了一下头，很轻，也许没点，只是目光商议了一下，交杯酒就喝下去了……
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当我知道的时候是在第二天上午，冯中军对我说，昨晚朱丽被我用车撞倒了。他说昨晚我硬要拉着朱丽去见我母亲，我对朱丽说我和老妈还能说上话，咱先去见见她吧。当我发动开车时，实际上我已随手挂上了一档，朱丽没阻止住我，她不上车，后来就跑到车前趴在车头上用身体堵，我想踩刹车停下，却一脚踏到油门上，我只感到车头抖了一下，朱丽就被撞倒在车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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