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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黄狗的梦(更新中)

2013-6-25 07:44| 发布者: 丛中笑~| 评论: 43|原作者: 黄鑫

摘要: 长篇趣幻动物小说 大黄狗的梦 黄鑫著 引子   狗,也是有尊严的!   我蔫了吧唧地趴在狗 ...
                                              长篇趣幻动物小说

                                                       
大黄狗的梦
                                                                                                                                     
                                                    引  子

  狗,也是有尊严的!
  我蔫了吧唧地趴在狗窝里,舔着伤口,清高地想:尤其象我这样一条从小在科长家中长大的遍体金黄的良种宠物狗,总该,有点尊严吧!
  刚才,男主人用一条锈迹斑斑的铁把家什,将我好一顿“胖揍”——这次,人家是真下了黑手,绝不同于以往“拿根婀娜多姿的柳条远远比划比划”完事儿。
  我的罪名,是咬伤了家属院里一条名贵的“腊肠”。
  其实,一直以来,院里的哥几个都会利用玩耍之便,隔三差五地将这小子拿来练练牙口,如此爽口的品种,谁不咬,谁遗憾呐。只是,这次,我没把握住分寸,下嘴狠了点——问题的严重性在于,这是局长家的狗!
  估计,这是该局长上任以来,本家属院里发生的最为骇人听闻的大案了:局长家的狗,被科长家的狗,当街咬得鲜血淋淋——其轰动效应,绝不亚于“局长被科长当街咬得鲜血淋淋。”
  所以,接下来发生的所有的事,都是我活该。
  先是局长的亲儿子抱着局长受伤的山寨儿子,一脚踹开俺家大门,后面,尾随着哭成了蜜桃眼的局长老婆,再后面,有个怒气冲冲的肥头男人……冲着洋溢在这只雄性动物周身的那种固有的、特殊的嚣张气质,我猜,定然是局长了——我俩并不熟,局长很少与陌生的狗打交道,以前虽打过两次照面,但都隔着茶色的汽车玻璃,印象很浅的。
  蜜桃夫人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雍容,疾步冲到我温馨的小窝旁,一手指狗头,一手拍胸口,空洞地干嚎着,大口大口地呼吸,象条离水的鱼。
  我知道,这年头“拼爹失利”带来的不良后果,极其严重,但为主子辩护的本职,却是丢不得:一狗做事一狗当,你家腊肠,是我下的手,与主人无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后面的男人见状,高声朝屋里喊道:老孙,你家的狗是不是疯了,咬伤了我家的宝贝,不但不认错,还敢这般狂叫!
  我正百般解释着:不好意思,是贵夫人先叫的……科长老爹已披着外套从屋里连滚带爬窜了出来,就差给人家跪下:哎呀,高局,您咋来了,有事吱一声,我过去不就得了!
  也没费多大工夫,我的罪名便被正式罗列的有板有眼,按蜜桃的话说:这条凶残的疯狗,够拉到狗肉馆里活剥两个小时的了!
  我家主子也没怠慢,先把眼睛弄得跟我的一样红,然后随手抓起一根木棍——但犹豫了片刻,还是丢了出去。我正心中一热,感动地差点哭出声来……人家手中,已迅速换成了铁棍!
  整个操练过程,我始终咬着牙,没有躲闪,也没有吭声。我坚强的心脏,仿佛随着绽开的皮肉,渐渐地木化成石……酷刑,持续了个把钟头,直到局长一家的怨气消弥得干干净净,瘫作一团的我,才象块用过的废旧抹布,被随手丢进了狗窝。
  我确定,狗,是有尊严的——时间过去了三天三夜,我始终倔强的汤水不进,任女主人捧着再鲜美的肉包子、用再动听的声音规劝,我,眼睛都不会睁一下!
  我感觉越来越困。
  我想,我是发烧了,我老是做一些五七八糟的梦。
  一开始,总梦见一些个冤魂,有窦娥、屈原、岳飞和大禹他爹……
  后来,我又梦见了断断续续的流浪片段,梦见了离家出走,梦见了无家可归,梦见了自己常年为“杜绝垃圾箱里的食品浪费”作着突出贡献……
  再后来,我就深深地迷恋上了做梦,对,日以继夜地做梦!
  尤其白天,哪怕“偶尔清醒”,都成了我唯恐“避讳不及”的灾祸——我会立马强迫自己,把眼睛闭上,迅速地睡去!
  现在的我,或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睁睁眼。望着无尽的天空,发发愣......但在白天,我一定是沉睡着的。
  就是……白天,与我有什么关系!
  白天冷冰冰的家,与我有什么关系!
  白天冷冰冰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
  白天冷冰冰的世界,与我有什么关系!
  人类,别惦记我了——我不会再吃、再喝、再用你们的了;我,也不会再是你们的朋友、玩伴和宠物了;我,只是条喜欢在白天做梦的畜生而已。
  仅此而已。
  天,又快亮了。
  我该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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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秋日咝雨 2013-6-17 19:33
第一章 升  天
       二月小,廿九
       乙巳日,巳亥相冲,劫煞,五虚,重日。
1
       主人得道了!
       天刚朦朦亮,我正趴在鸡窝门口,与公鸡光明“聊”得欢——当然,同所有不如意的中年男人一样,闲聊的语气和内容,都一如“热锅里炒屁”。
       其实,光明尚算得年轻,只是鸡毛脱了大半,显得老态龙钟了点而已。说来可惜,在光明成为光腚之前,这小子还是趾高气扬了些时日的,在那个没钟没表的年头,每天准确的鸣叫,的确帮了这家人们的大忙,甚至一度被主子奉为圭臬,见天儿好言好语、好商好量、好吃好喝伺候着,我们一干奴才家畜无不羡慕的要死,老远便会“光明使者、光明使者”的尊称着,小家伙却每次仰头挺胸踱着方步,瞧都不瞧我们一个正眼,除了几只母鸡,也很少见到他与其他禽兽进行实质性的交流。
       好在好景不长,这厮贵宾待遇没坚持半年,一场H7N9下来,嗓子便哑成了破锣,鸣也打不出半个,活脱脱出落成了一块音准严重失衡的垃圾闹钟,再后来,光明嗓子没恢复,却因为大量偷食喉症丸,落下了严重煺毛的后遗症。
       大家晓得,近期,我的命运也是异曲同工。所以,才会在人人都忙着落井下石的时刻,与这只落破白条彻夜沟通得热火朝天。
       忽听得凌空一声炸雷!
       没过多久,便有一束刺眼的白光直插男主人房顶!
       我俩正担心自家主子别是干了啥伤天害理的事,给雷劈了吧,却一抬头瞧见老小子正笑颜逐开地团坐在一只箩筐里,徐徐上升呢,筐上明显印着四个大字:成仙专列。
       男主人姓孙名武,笃信道教,天天修练,啥活儿也不干,至于进程……我们动辄会从分居多年且满腹牢骚的女主人嘴里,了解得一清二楚,自从去年隔壁的张果成仙后,孙武同志就进入了最后冲刺的关键阶段,现在看来,必是大功告成了。
再过片刻,云层里又徐徐滑下一只箩筐,却贴了另外四个大字:家畜随从。
       我和光明会心的一笑,赶紧跳了进去,屁股还没坐稳呢,便感觉一大一小两只黑影相继窜了进来,定睛一看,原是同门,一头猪,一只猫,猪叫大篷,猫叫十三,都是主人的宠爱之物,好在我也不是很讨厌二位——想到这儿,我担心地往驴棚里瞄了瞄,谢天谢地,我深恶痛绝的那匹骡子,正在全心全意的闭目养神呢。
       四个畜生心照不宜,及时而有板有眼的同时竖起食指,立在唇间,一番“嘘”声过后,我们开始慢慢伏下身子,静等着萝筐上升。
       没过多久,我们万般期盼的那束温暖而可爱的白光,再次泻了下来,正当旅友们满心欢喜之际,萝筐却象只落进蛛网的苍蝇,向上猛窜了几下,便静止不动了。
       四个大小不一的脑袋开始慢慢探出筐沿,狐疑的四下张望……一只蝴蝶个头的老精灵,不知何时飞落在我们头顶的绳索上:“诸位,不好意思,超载!你们四个是剪子包袱锤呢,还是三人合伙扔下一位去?”
       我与公鸡和猫异口同声的建议:“剪子包袱锤!”
       猪大篷低头看看自己毫无胜算的剪刀蹄子,眼神却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黯淡,反而流光有余:“蝴蝶天使,有件事情我本不想张扬,但既然到了这个份上,老猪我就不得不说了,你们军方有位高层,叫天篷的,你应该略有耳闻吧,我们本是近亲,至于多近,我就不细说了,反正主人这次升天,就我托他老人家打通的关系,让不让我上,您看着办吧!”
猪头说完便一腚坐下,翘着二郎腿,不再言语。
       蝴蝶还未置可否呢,猫十三便缓缓站起身……猫哥这觉悟!我和公鸡差点感动的哭出声来,但接下来,却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猫十三缓缓站直了腰身,缓缓甩了甩额头的几缕乱发,缓缓自腋下拈出一团纸条,缓缓展开——嘴里缓缓念叨着:“还以为用不着了呢,呶,主人的亲笔留言,大家都是文化人,就不需要我逐句逐字的解释了吧?”
       纸条虽然倒了,但我们还是迅速辨别出了上面清晰的八个大字:位列仙班,此猫特招。
       认识这么多年,我的确没象此刻这般强烈地谋划过,如何才能把猫十三的刘海扯个精光!
       公鸡却相对“心胸”一些,只是不太服气地扭头找到蝴蝶:“天使同志,这刚刚得道成仙的凡人,有权自主招生吗?”
蝴蝶庄严的点点头:“有名额!”
       光明开始死乞白赖地一腚坐下:“反正按历代习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是老规矩,我与啸天,坚决不能下!”
啸天,正是鄙狗的名讳。
       我留恋了一眼极有可能迅速发展成死敌的三个战友,然后询问愁眉苦脸的老仙差:“天使哥,天庭对随从成员,有何限制吗?”
       大蛾子撇撇嘴:“当然,天庭规定,随从成员的总重,必须少于……或等于一头驴。”
       我再狡黠地问:“有没有标明,是头什么驴啊?”
       “驴就是驴,还分什么驴,不就前几日张果老仙牵上去的那头驴吗?”
       我哈哈一声笑,故作渊博状:“大师,您久居天界,定然不了解凡间俗事,没错,如果您按张果家的那头小毛驴来计,我们的确超重,但您看这头……”
       我一指正在驴棚里打盹的骡子:“按这头驴的标准,我们的重量,还差得远呢?”
       蝴蝶悲情地望着那头大个牲口:“你确定……这是头驴?”
       我不以为然的发誓:“我还确定,他妈也是头驴呢!否则,让我天打五雷轰!”
       我身后的畜禽,赶紧集体担保:“对对,铁定没错,他妈是驴,他妈是驴!”
       天使的神情瞬间凝重起来,看得出老小子这次摊上的难题儿,不小——新颖外带棘手。我们四位轮番斗了三局地主,才听他长叹一声:“那我就与同事们试试,但有一点我首先说明白,升天的通道一但打开,下面的地狱之门也是洞开的,我们哥几个自然会尽力拉你们上去,但如此重量,我们从没试过,一旦体力不济,大家会有坠落地狱的危险,到时,诸位可不要后悔啊。”
       我们想都没想,齐吼一声:“赌了!”
       其实,并非哥几个勇气有多可嘉,实在是……此时,谁若被一脚踹下筐去,心情,都无异于被投进地狱。
引用 秋日咝雨 2013-6-17 19:36
2
       神仙的乌鸦嘴,果然是开过光的——神准!
       任凭头顶上的四只天使个个累得脸色酱紫,翅膀也扇成了螺旋桨,却依然阻止不了一筐子动物慢慢向地狱滑去!
       最终,箩筐好歹在一道门墙上驻了驻脚,先前的蝴蝶头子赶紧利用这片刻的喘息时机,急切的嚷道:“这是第一层地狱之门,形似井盖,都是浓重的雾气所筑,载不住你们多久的,接下来,你们会一层一层的坠下去,直到十八层,那可是万劫不复的境地,现在唯一的办法,是你们必须下来一位,否则,大家一起玩儿完!”
       哥几个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又苦于欠缺拿得出手的特效点子,所以只能集体噤若寒蝉。正在此时,从雾门边的深邃处,传出了两声厉鬼般的惨叫!
       咯咯咯咯......寂静的箩筐内终于有了点响声,我纳闷的瞄了瞄诸位——自己和猫十三只是静悄悄地竖着汗毛;公鸡光明,小糠也筛得无声无息;哦,噪音来自于猪牙呢!
       还是神仙心存纯善,天使佬儿开始轻轻抚摸着猪头,柔声安慰道:“这位猪老弟大可不必惊恐,刚才吼叫的,正是镇守一层地狱的红蛇鬼怪,据说人家是不吃猪肉的!”
       “不吃猪肉?难不成这家伙生前是回民?”猫十三还真是位一心向学的主,都这境况了,还有板有眼地不耻下问呢。
       蝴蝶却配合得相当耐心,开始孜孜不倦地解释:“据说,此怪生前是天庭一灵蛇,主子正是四大天王之一的广目天王留博叉,想必老留与天篷元帅交情不浅,所以这孽畜爱屋及乌,顺便戒了猪肉也未尝不可。”
       公鸡闻听此言,忽然眼前一亮:“嘿,这不问题就解决了,猪哥哥,这儿的怪物不吃猪肉,那只有你留下来,是最安全的,等   我们上了天庭,找到主人,再央他回来救你,岂不两全其美?”
       猪头正要再哼唧什么,天使又发起了狠话:“眼下,这的确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否则,再过片刻,大家冲破这层雾门,下面每一层驻守者,都是吃猪不吐骨头的恶魔哇,到时,就算主人真有心想救你,估计猪毛都寻不到半根了。”
猪大篷终于不再言语,我瞅瞅筐外迅速上涨的雾气,知道形势已迫在眉睫,不由心急如焚,甚至一度铁了心想直接将这累赘跺出筐去完事,但总感觉在道义上说不过去,只好拼命地朝猫十三眨了眨眼睛——这厮向来貌似忠厚,想必做起思想工作来,也会事半功倍。
       狸猫果然没让大家失望,无论从眼含热泪拍打猪肩膀的小动作上,还是从感人肺腑款款动情的小语气上,温情都耍得滴水不漏……结果,就在雾气漫到筐沿的关键时刻,猪大篷同志愣是一个跟头,翻出了筐外。
       箩筐重量骤减,在四位天使的努力下,立刻如流星般窜向了天空,猫十三朝猪大篷含情脉脉的道别语喊了不到三分之一呢,下方便成了一片混沌。众人开始默不作声,估计都在努力回忆着篷篷平时对自己点滴的好。
       素材刚搜集了一半,忽然感觉筐子一顿,头顶上传来了驾驶员如释重负的叫嚷:“各位旅客,天庭到了,请下筐!”
众人赶紧撇了猪头,激动万分地扒着筐沿,睁大眼睛,尽情欣赏着所有地球生物都梦寐以求的天堂景观......
       哥们儿,您进过农贸市场吗,就是农村的小商小贩每隔固定的几天,就会聚在一起进行私下交易的那类场所:鸡飞鸭跳、牲畜乱窜、污秽横流、嘈杂不堪——此时,我们面对的,绝对是一个标准的大型的管理还不怎么规范的农贸市场。
       我们在箩筐里足足愣了半天,直到老蝴蝶在脑后扇着翅子不停地催:“赶紧下筐,赶紧的,我们这还忙着呢!”
       光明首先回过神来,扭头一把抱住天使,可劲地摇:“天使同志,您没搞错吧,我们是去天庭,不是去农家乐,您一定搞错了吧?”
       蝴蝶对公鸡的举动并不吃惊,嘟囔了一句“咋都这反应”,便心平气和地一指市场入口的门匾,那上面,果然突兀着三个鎏金大字:南天门!
       应该......没错吧,哥几个反复确认完毕,这才呃呃应诺着,慢慢爬出筐外,一步一寸朝熙熙攘攘的“南天门”市场挪去。
把守门口的,是两只黑熊,其中一只伸腿挡住我们的去路,动作粗鲁,神态傲慢,语气也算不上和善:“新来的吧,登记去!”
       旁边走不远,果然有张挂着“随从登记处”铭牌的小桌,桌上一摞表格,正有一只卷毛绵羊弯腰凸腚地爬在桌上填空,绵羊身后还有几百头品种不同的家畜在排除等候,我们自觉得呈纵一字型排开,接在了队伍最后端的一群家鸭后头。
过了大约一柱香的工夫,饥肠辘辘的我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前方那只肥嫩的尾巴流口水呢,忽听脑后的猫十三狂叫一声:“主人,主人,我们在这儿呢!”
       顺声望去,果见我家主人正同一年轻俊俏的神仙在“市场”边缘四处打量,听到猫到,抬手朝这边一指,旁边的青年赶紧快步走到门卫处,耳语了几句,然后一招手,嘴里喊着:“孙武的家禽随从,不用登记了,进来吧!”
       我们心中万分感慨着自家主子的交际能力,先前的心理落差立马消弥了大半;身后几只鸭子愤愤不平的谩骂,也没影响到小哥仨一路欢天喜地,朝主人飞奔而去。
引用 李十三 2013-6-18 10:59
长篇小说展开的速度明显比短篇慢,但铺的摊子大,这是我个人的感觉。
拭目以待后面的好戏!
引用 秋日咝雨 2013-6-18 12:53
3
       过门口时,一对狗熊齐刷刷地朝我们弯了弯腰,使我猜度到主人旁边的帅哥定然是个有点身份的神物,果不其然。
       老孙先是指着我们一一介绍,然后手掌一反,托着才俊:“这是杨二少爷,父辈是天庭的重臣,此时成年在即,正与我同在成仙班一同学习......”
       接下来我才弄明白,原来主人得道后,正式成仙前,需要进一个名字叫“成仙班”的天庭机构深造一番的,这可能就是凡人们常说的“位例仙班”。仙班的成员,却成分不一,有得道的凡人,有成年的神仙后人,有得了大赦的神仙犯罪份子,还有一小部分做出突出贡献的妖魔鬼怪......但唯独没有家畜随从——我们“脱俗”的场所,正是眼前的农贸市场,在这儿呼吸上个把月仙气,体内的俗气自然会消失殆尽,身体也不用再依赖五谷杂粮或鸭屁股,就可保持一辈子的皮毛油亮、体态丰盈了。
       主人介绍完这一切,便急溜溜挽了杨二回课堂去了,还解释说班主任菩提老师是个异常严厉的主儿,连班上的富二代和体育生那帮儿刺头都望而生畏......等我想起猪大篷的事,再仰头寻去,二位大仙早没了踪影。
       公鸡和黑猫却显然更加担心起自己日后的生活质量,一个劲地嘀咕在彻底有能力“辟谷”前,我们吃啥?喝啥?玩啥?花啥?说实话,对此,我却不是非常的关心,自己在凡间时,早已绝食多日,锻炼成果也很显著——现在喝着西北仙风,饥饿感就越发得不怎么强烈了。至于精神层面,说实话,在哪儿度过这三十来天,对我来说,都一样。
       光明和十三的担忧,并没演变成现实,第二天我们就发现,市场毕竟是市场,是个可以任意交易的场所,而且惊奇地发现,凡间的东西,在这儿都是至宝。
       公鸡的半瓶药丸,就换了一坨可以充饥的棉花云,还挑剔地选了草莓味的。
       我的一条破旧狗链,换了一块七成新的小排量筋斗云,这东西速度极快,我只念了一半提速口诀,“咻”的一下,就已经看不到南天门口那座高耸的牌楼了。
       猫十三最有头脑,一只铜质发夹,交易了一包鱿鱼干和一块质地纯正的东海红水晶。可惜,鱼干属于违禁品,被熊保安没收了,说是下界时归还,但没开收据。水晶的妙处却很多,可以变云变雨变彩虹,只是黑猫对“天气预报”热度不高,新鲜劲一过,便拿水晶给我把玩,然后想换我的二手交通工具。
       我没同意,水晶也没还他。
       真正的苦难,是十天过后!
       当时,我和黑猫手头值钱的物件,基本换成了一堆不能入口的垃圾;公鸡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苦瓜味的棉花渣子后,所有的家当,也就只剩摇曳在尾巴尖上的那根鸡毛了——他刚与隔壁的书贩子达成协议,用这根鸡毛换一套烫金的小版本《无字天书》,以了却自己多年趋之若骛的收藏梦想......后来我才知道,那只是一摞空白的天庭公用信笺而已。
       综上原因所致,那段小日子,我们过得极其个性——天天被饥寒、劳累、病痛、孤寂、空虚……轮番伺候着。若不是托福那块能下雨的水晶,让我们每天能喝上碗清汤,而且发现清汤中的倒影上,自己的印堂还依然发亮,我们早垮了。
       这段“撕心裂肺”足足持续了半个来月,忽然有一天的清晨,我们发现自己对一切痛苦的感觉,不是那么强烈了,再过几个时辰,便彻底麻木了,而且身体也变得完全通透起来。甚至喝下去的每一滴水,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恶心之余,便不再有任何想往胃里填充东西的欲望。
       第二次见到主人时,我们的身体,已经轻得象一片可以任意在微风中徜徉的羽毛了,这应该就是脱俗成功的标志吧。
       老孙仙风道骨地戴着毕业帽,满眼欣喜地望着我们,由衷地乐。
       公鸡扑愣着翅子飞到主子面前显摆:“主人,我毕竟天生有一对翅膀,飞行是咱祖上的看家本事,我一定会飞得比别人更高,是不是做神仙更有前途啊?”
       仙家微微一笑,语重深长地说:“我觉得,神仙之所以会飞,是由于他们把自己看得很轻;至于飞得有多高,完全在于他们把自己看得有多轻,与翅膀无关的。”
       其实,我觉得主人这段貌似哲理的说教,多少有点矫情了,别得不说,就拉我们升天的那四只蝴蝶,如果换成毛毛虫,效率肯定成问题,翅膀的关系显而易见嘛!而且凭我对老孙文化底子的了解,老小子能捣鼓出这般说词,绝对存在“课堂摘录”的嫌疑——后来证实,果然是菩提的原创,因为所有“成仙班”的毕业生,无不对此朗朗上口。
       我正全神贯注地想着心事,一不留神被主人拽下云端:“啸天呐,借一步说话。”
       我立马一个箭步,紧随主子身后,屁颠屁颠来到广场边沿的僻静处。
       老孙开始抚我的头,这类动作,大都带不来什么好差使:“啸天呐,我知道,这一行随从中,你是最忠心的,所以,有个小难题,想跟你商讨一下。”
       我瞪大了眼睛,尽量显得全神贯注,以对得起这庄严的时刻。
       “上次与我一起的杨二,还有印象吧,这小子身份可了不得,据说是玉帝老婆的亲外甥,咱若攀上这高枝,前途,无量啊!”
       的确,我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与玉帝扯上关系,“天庭CEO”原来还可以诠释成“我主子的朋友的父亲的小舅子”啊!我赶紧甩了甩耳朵,认真地听。
       “班上几个后台不挺妥的,都在拼命巴结这杨二,只我知道的,就有个叫老沙的和尚,送了杨二一把祖传的三尖两刃神锋戟,其他还有送缚妖锁、照妖镜、八爪龙纹黄袍的,总之都是一等一的宝物!”
       我明白,老大苦口婆心地把我拉这儿,绝对不是为了宣扬高官家属们私自收受扎枪子、生活用品、化妆器具这等烂事,所以立马收回神智——接下来,果然就入了正题。
       “可惜,我老孙是一件也拿不出来啊......”听到这儿,我不由释然的一笑,多大点儿事啊,不就瞧上了我手头的宝贝吗,没问题,无条件,悉数上交!我还没来得及表态呢,却见主人眉角一扬,“哎,不过,这小子对狗特别感兴趣,上次他看你的眼神,你是没注意,那叫一个恋恋不舍!”
       我突然预感,自己可能完全没有必要展示筋斗云和红水晶了,那根本改变不了主子执意拿我垫脚的决心。
       最终证实,我没误会谁!老孙头用了大量的夸张手法,长篇赘述着杨二当初对我的一见钟情、相见恨晚和爱不释手,直至连他自己都坚信不疑地认定,我会象期盼初恋一样盼望着与杨二再次相见,并发誓与之生死相依,为止。
       自打辟谷成功以来,我已经很久没有享受到如此恶心的感觉了。
       我用了一炷香的工夫,才艰难地把自己的表情和语气修缮的不温不火,我频频点着狗头,麻木的脸上,毫无表情——傍上玉帝近亲,毕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
       自始至终,我没反驳,没提任何条件,也没说任何谁离不开谁的话,只是一味应允下来。
       望着孙武雀跃的背影,我隐约感到,有颗跳动的下货,碎了一胸。
引用 索卡拉朵 2013-6-18 13:00
楼主好厉害。狗世界看人生,似曾相识。
引用 秋日咝雨 2013-6-20 11:40
索卡拉朵 发表于 2013-6-18 13:00
楼主好厉害。狗世界看人生,似曾相识。

谢谢
引用 秋日咝雨 2013-6-22 10:41
4
       杨二这小子,还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爱狗人士。
       整个上午,他象伯乐遇到了千里马一样,如痴如狂地摸我脑袋挠我脖子捋我尾巴,我却象千里马遇到伯乐一样无动于衷,竟自埋头继续我香甜可口的狗食。
       杨二家的房子很大,概念约等于北京的四合院;位置也在流沙河以里,概念约等于北京的五环附近。门牌上嵌着五个朱红大字:瑶姬圣母阁,由此推断,此处该是早年天庭政府给杨妈妈的套改房了。
       新主子见我吃得欢,又取来一只蟠桃榨成汁,泡开一包压缩棉云,倒入我的狗盆。
       杨二心细,说起话来也嗲声嗲气:“啸天啊,多吃点,刚开始辟谷的神仙,都是靠棉云充饥过度的,这蟠桃可是缺货,平常仙家都吃不到呢,我这专门去王母后宫偷来给你尝尝,可以增强你的元气,味道咋样?”
       我拼命的吧唧了吧唧嘴,以示满意……打第一个饱咯时,我忽然想到一路同行的猫十三和公鸡光明可能还瘪着肚皮呢,赶紧扭头问道:“二少爷,有袋子吗,我那两哥们都清水锅里泡好多天了,剩下的棉云,我想给他们送点去。”
       二爷微微一笑:“你小了还挺仗义,正好等会儿要去大殿参加招工大会,估计他们也要到场,不过,打包却是不行,随从吃蟠桃本就有违天规,再大摇大摆的提到大殿去,太张扬了,这样好了,等招工活动结束,你带朋友们来圣母阁饱餐一顿,不就得了!”
       我感激的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了正在地狱度假的猪大篷,那厮估计也十有八九修炼成“瘦肉型”了,正要再次开口相求,却忽然传来三声钟鸣,杨二一拍我的狗头:“走走走,集合了,这次会议可是关系着我们一生的命运,马虎不得。”
       我赶紧唤出筋斗云,载上新主子,一路绝尘而去。
       同样是规模的“农贸市场”,灵霄宝殿可要比南天门规范的多——人人按标示站位,纵横成排,方齐归整,杨二拽着我的耳朵往前挤时,只费了三二个“借过”,主席台上的坐牌,就已经清晰可见了。
       我意识到,日后认齐天庭核心领导班子的机会,必不会太多,所以赶紧下意识地对照着相关面孔,细心铭记起来——玉帝王母居中,左右依次为观音菩萨、托塔天王、太上老君、太白金星,还剩一个位子,没牌,只见一位长着蛤蟆脸和一位长着树杈头的大叔,相互礼让了半天,愣是谁也没好意思坐,最终双双一起下台,站在了最前排的正中央,杨二告诉我,那是阎罗和东海龙王……哦,还说了主持的那黄毛小子,正是自己的班长兼死敌,兼混蛋兼不是东西,李三蹦子同学!
       当然,没一会儿,我便从三蹦的自我介绍中,了解到,人家其实叫哪吒。
       哪吒,比我印象中,要成熟的多,完全不是国产影视中穿肚兜、扎小辫的幼稚形象,而且开场白的语气,也铿锵有力,尤其讲到“为了天庭的发展,定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类的内容时,都会用力挥一挥拳头,好象恨不得立马就要“光荣地埋在兰考的梧桐树下”一般,神情激扬,一看就是正宗的官宦“家教”出身,根正,且苗红啊——只可惜,头发染成了黄色。
       接下来,在热烈的掌声中,玉帝缓缓起身,脱稿整了大约半个来小时的即兴演讲,初期,我左右一瞅,全场正在埋头记录呢,终于明白了先前杨二让我带齐纸笔的用意,赶紧随波逐流,奋笔疾书。等老领导讲到“我愿甘当天庭人民的儿子,并乐此不疲”时,因为一时想不起“疲”字的写法,我扭头凑上杨二的笔记本,却看到了一只乌龟,素描的。
       小子头都没抬,继续保持着写作的姿态,口中却小声问道:“象不象?”
       我瞅了瞅玉帝的体型,心神领会的点点头,并本着与主子心照不宜的原则,立马翻过满纸的蟹爪爬,一板一眼,“小写意”了两窝王八蛋。
       再后面,主席台成员关于本部门招生简介的讲话,我都记得不是很清,缘于当时,我满脑子都在疑惑着杨二与舅舅貌似僵硬的爷们关系——与哪吒不和,我理解,拼爹等于拼命嘛,可对自己的靠山咬牙切齿,完全没道理啊,坑爹,也得分时机和场合不是?
       回家路上,我与黑猫、公鸡同挤在筋斗云里,蠕蠕前行。
       杨二换乘的是五彩祥云,早没了踪影,这是天庭中层领导干部的标准配驾。刚才小主人是被封了王的,王号很长,叫什么“英烈昭惠显灵仁佑王”,我费了很长时间,才勉强一字不差的数落到底——哪怕多年以后,尤其在酒桌上显摆俺家主人时,我的发音依然会动辄跳跃成:这位,就是被玉帝老爷钦定的“硬了就会删……冷人肉……汪!某某某”。
       享受同等待遇的,还有哪吒,他的王号很短,我却一个字都懒得去记。
       出于礼貌,我下意识关注了一下前主人,孙武得了一个“凤凰仙”的职称,负责在流沙河以外的凤皇山上栽梧桐,养凤凰,所以,估计先前送狗的成果不是非常显著,人家送三股子叉的沙和尚,还封了个“御前卷帘大将军”呢,要知道,皇宫的钟点工和郊区的养殖户,事业发展的起点,可是不一般的差距噢。
       至于我们一干随从,待遇倒是公平公正的——天庭有规定,先天得道的,为神,后天修炼的,为仙,神起步就可为官,仙只能从底层一步步做起,但无论神与仙,随从都一视同仁,皆不得为官,不得封号,不得受供奉。
       当然,我们与凡间动物还是有区别的,就是可以赏一具直立行走的人体躯干,但头部不改——大多数家畜对此都颇有微词,人身兽头,不伦不类的,我却异常满足,因为,这不但让自己改掉了很多下贱不堪且自尊尽失的奴性行为,而且还保留了个别特立独行的生活习惯,例如,我现在就可以自主选择,是以“直接把嘴巴伸进方便袋里”的低俗方式,还是以“银匙子淘舀鎏金小碗”的高雅方式,来喝菜汤子……等等。
       猫十三和公鸡光明却活脱脱两具僵尸,低垂着陌生的手臂,呆呆地站在圣母阁客厅柔软的地毯上,过了老半天,才尝试着活动了活动唯一熟悉的猫头鸡头,还有舌头。
       “啸天,你这环境不错啊!”
       “要不,回头问问杨二公子,他喜欢公鸡不?”
       我盛了满满两碗桃汁棉云,递了过去,公鸡二话没说,便插进嘴巴,大尺度吞咽起来。黑猫推委了个把回合,也坚定地捧在手里。
       我正攥着俩桃核看二位哥儿们吃得欢,忽然自敞开的大门外传来一声尖叫:“哎哟!哪来的一群野畜生,在此偷食!”
       我周身一颤,朝门口惊恐望去,更是不由大汗淋漓!
       原是一只一人多高的火眼金雕,矗立在台阶上,大张着双翅,竖着一身坚如钢铁的翎羽,尖喙如镰,弯爪如钩,双眉倒立,腥红的舌头如冥火般咝咝作响,标准一副想惹事生非的架式。
       摆POSS谁不会,我们哥仨就地一滚,纷纷现出了战斗原型!
       十三怒张出指爪,恶狠狠地喵叫两声。
       我呲呲狗牙,为节省体力,没舍得汪。
       白条公鸡一个跟头越过我俩,可能感觉自己光溜溜的粉嫩身材除了让敌人食欲大增外,根本起不到任何震慑作用,所以赶紧钻回原地,变回了人身模样。
       远远比划着,耍了半天酷,双方正要务实地开张之际,却凌空传来一声喝止:“各位,且莫动手,都是自家兄弟!”
       众人抬头望去,祥云涌动处,正是我家的杨二公子。


引用 李十三 2013-6-22 13:15
纷繁复杂,流畅自然,功力到了,往往写什么都叫一个自然。
引用 秋日咝雨 2013-6-22 13:37
李十三 发表于 2013-6-22 13:15
纷繁复杂,流畅自然,功力到了,往往写什么都叫一个自然。

第三部是写给高年级的学生,一刻不敢懈怠,一字不敢枉用,端的累!另,第二主角由猫兄弟担当,莫见怪啊。
引用 猫十三 2013-6-22 13:50
秋日咝雨 发表于 2013-6-22 13:37
第三部是写给高年级的学生,一刻不敢懈怠,一字不敢枉用,端的累!另,第二主角由猫兄弟担当,莫见怪啊。 ...


打虎亲兄弟,上阵爷们儿兵。稀使就中,不用客气。我之前有篇<狗儿三进城>开了篇一直烂尾着,从头到尾一字不落读下这篇,又使以前的习惯来来回回多读几遍找找语感,我想自己从中很能受些启发也。
引用 皓月当空照地球 2013-6-22 14:16
{:soso_e134:}
引用 风中渴望 2013-6-22 14:24
接楼上:

不熟悉的人这叫眼前一亮,不习惯的人这叫看着眼晕 ̄
引用 秋日咝雨 2013-6-22 15:22
风中渴望 发表于 2013-6-22 14:24
接楼上:

不熟悉的人这叫眼前一亮,不习惯的人这叫看着眼晕 ̄

avatar.jpg
懂了吗?还眼晕吗?
引用 傅培宏 2013-6-24 09:40
大伟快书:最近出了些狗情况…………
引用 秋日咝雨 2013-6-24 09:41
5
       没过多久,众人已在我家主人的招换下,一一落座。
       那位“原汁原味”的“自家兄弟”,原是杨二郞在凡间从小养大的宠物,名字叫做扑天雕,动物学中,属“银眼金翅鹰”科,品种极为稀有,拿到天庭,也是一级保护动物,后来,因为西天佛国如来掌柜,走访玉帝皇亲时,一眼相中,口口声声自己正缺一护法,愣是用几个“菩萨职称名额”硬换了去。所有佛界的动物,必需以真面目示人,所以,扑天雕才落得如此原型装扮。
       此次雕护法回娘家,正是受如来之托,带了几份贺礼,祝贺二郎荣升为神呢。
       二郎神在介绍我们哥几个时,也统一用了天庭刚刚冠封的官方称谓,我叫“哮天犬”(有领导说“虎啸”的“啸”太张扬,所以改成了“哮喘”的“哮”,好在没把“犬”改成“哮喘”的“喘”),十三叫“飞天猫”(其实他更钟情于“北极猫”的称号,可惜肤色太黑,名不符实,申请书被“冠名办”给否决了),光明叫“报喜鸟”——当然,为了避免惹上插播广告的嫌疑,接下去,我会坚持称他为报喜鸡的。
       接下来的闲聊中,我们还对天庭及相关机构进行了更为深刻的了解。
       说来,与传统神话还真有所出入:悬浮在人类头顶上的,共有五大部门,其中呈正方形四个角位置依次分布着:南国天庭,西国佛界,北国地狱,东国龙族。而四部门正中,是月宫,也叫广寒宫,因为常年冰封,所以人口罕至,偌大一个宫殿,传说只有宫主嫦娥、临时工吴刚和一只兔子相依为命。
       谈到月宫,二郞神忽然一拍脑袋:“哎呀,差点误了大事!”
       说着,便从随身的羊皮袋中,捧出了一枚圆椎状的冰块,往我面前一推:“快,趁凉,吞下去!”
       我虽心存疑惑,但本着对主子的一万个信任,二话没说,一口吞下,顿觉精神大振,心情愉悦无比,往日聚积的大小阴损,瞬间一扫而光。
       我忍不住夸了句:“好舒服,二爷,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啊?”
       二郞微微一笑:“你现在已经是天庭认证的神兽,自然要换一颗凉心,莫要小瞧这东西,它可是采了天地之灵气,含了道家之德、龙家之势、冥界之循,最终在西天佛堂听讼七七四十九天,再置广寒宫中冰封九九八十一年,最后放至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包浆三遍,才凝聚而成!”
       报喜鸡听得眼睛都直了,忽然尖声问道:“那这东西,具体有什么疗效呢?”
       “这东西,首先是你们穿梭于四界一宫的唯一通行证,另外,此心属极寒之物,在日常生活中,他不但可以化去你的戾气,吸取天地间的正能量,还会让你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充分享受不断进步的快乐时,不骄不燥。”
       还没等公鸡询价呢,二郞便用心宽慰道:“不用着急,凡受到天庭冠封的家畜随从,都有份,保证每人一颗的,估计凤凰仙已经为二位领取了。”
       话音未落,果然看到孙武怒冲冲的跨过圣母阁大门,高声呵斥着:“懒猫,光腚鸡,也不跟老子说声,就四处乱窜,还有没有点家规了,二郎神殿这等高档场所,也是你等下三滥随便出入的吗?”
       我自了然于胸,这小子定然对自己的官封极为不满,才会迁怒于两只畜生。
       二郎见状,忙大度的迎上前去:“孙兄来得可巧,正提到你呢,难得人员如此齐整,不如晚上我整个小局,大家欢聚一下,如何?”
       孙武却没那好心情,原地站定,抱着膀子,眼睛呈六十度角斜视着右上方,语气不咸不淡:“哪敢劳二郎真君的大驾,您神尊有这份心意,小仙就感激涕零了……黑猫,公鸡,赶紧吞了这两团冰疙瘩,滚回家种树去!”
       十三和光明哪敢怠慢,扬手接住空中的两颗凉心,诚慌诚恐,紧跟在孙大仙身后,亦步亦趋地出了门口,便迅速跳上了那块双彩祥云——其实,我如此形容孙武的座驾,是有心照顾一下他的面子,说白了,那就是朵黑白相间的乌云。
       望着他们一路飘去,我小声地问二爷:“神君,你们神仙不用换凉心吗,凉心不是可以败火吗,这老孙头咋还这么大火气?”
       杨二郞平静地顿了十多秒,才低头一笑:“神仙换的,不是凉心,而是质地更加坚硬、感觉更加冰润的另外两种心脏,神换晶心,仙换冰心,这么解释吧,三颗凉心,炼一颗冰心,三颗冰心,炼一颗晶心。依次类推,往上还有磐心、玉心,一直到最高级别的金心,据说,目前在四界一宫中,只有玉帝和佛祖如来拥有此心。”
       “是不是有一颗金子做的心,就代表可以为所欲为,想死都难啊?”我托着狗腮,敲打着砂锅。
       “不,只要拥有磐心以上档次的神佛,都可为所欲为,想死都难。只有晶心、冰心、凉心拥有者,如果违了天规,玉帝就会召齐三到九个太阳,将其心晒化,犯规者失了心,就会变成石像,落入凡间,供人神唾骂。”
       “三到九个太阳?”
       这次,是大雕插得话:“对,传说中,九日化神,六日化仙,三日化跟班!”
       噢,我这还寻思一但升了天,便可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了呢,想不到,有朝一日,我若忍不住上个小访、酒个小驾啥的,玉帝佬儿整仨火球儿,便打发我回老家了……忽然想起,上午边听玉帝讲演,边画的那满纸鳖蛋,还在裤兜里收藏着呢,我禁不住打个激灵,一头冷汗,赶紧掏出来,悄悄在身后撕个粉碎。
       扑天雕见时候不早,道了声要回去复命,二郎东屋西屋的搜了满满一袋子仙果美食,让鹰嘴叨着,送出了府第,望着落日中渐渐远去的雄鹰身影,二郎满眼的流连。
       看到此情此景,想起刚才孙武对我不屑的眼神,我忍不住长嘘一口闷气,感叹着二爷的重情重意,主子却显然有所误会,拍拍我肩膀:“放心吧,哮天,你是我的兄弟,只要我一息尚存,绝不会让人夺走你的。”
       我抹了一把潮湿的眼睛:“二爷,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狗啊?”
       小子一脸子坏笑:“认识得人越多,我就越喜欢狗。”
       那一晚,开始我的确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人或事让杨二的心境大宽,竟独自喝了整整三坛子桂花酒,还全是十斤装的!天庭规定,随从是必须戒酒的,如若违犯,也在“三个太阳刑罚”之内,所以我整晚的工作,就只有开酒,倒酒,开酒,倒酒,开酒……捶着主人的背,帮他从胃里往外,倒酒。
       杨二大着舌头求证:“兄弟,你二哥酒量咋样?”
       我望着满地的洪流,由衷的一竖大拇指:“高,酒量高,吞吐量更高。”
       当晚,我俩都没睡。
       杨二先是逼着我与其正儿八经地结拜为兄弟——我借口上趟厕所,然后溜到内堂仔细查阅了一遍《天庭规章》,确定没找到“禁止随从与主子称兄道弟”之类的字眼后,才返回现场,迎合着小酒鬼,相拥而跪。
       “杨二哥”时哭时笑折腾了足足大半晚上,这才稍微消停了消停,趟在地毯上,拉着他“黄三弟”的手,喋喋不休——噢,忘交待了,这是他刚刚给我赏的姓,还与颜色有关。
       醉汉的话,咱就别全程转播了,费耳!但为了解除“二郎对着玉帝画乌龟”给大家带来的疑惑,我实在有必要挑部分重点,节选节选——当然,为了维护我哥们神圣的光辉形象,其中,诸如“他妈的”之类的修饰词,我会一律用“XXX”代替。
       “别XXX把我母亲的房产封给老子,就算施恩了,每次换张破地毯,都少不了罗嗦句:地毯涨价了,要节能增效啊——XXX这天庭地毯是猪皮做的,说涨价就涨价啊!”
       “老子今日封神,你XXX别认为老子是贪恋你那份破工资,我呸,要不是老子急需这颗晶心通行证,你XXX八抬大轿抬老子,老子也绝不踏入XXX这鸟地方半步!”
       “老子临时委曲求全,XXX姑且喊你声舅,他日,老子救出母亲,我瞧得起你叫声老不死得,瞧不起你,你XXX就是个混蛋、冷血、乌龟王八不换的东西,XXX把你亲生妹妹压在山底下,一压就是几百年,你还成天满嘴的仁义道德、慈悲为怀,我呸,等救出母亲那天,老子吃你的、喝你的、用你的,一并还你,XXX,哇!哇哇!”
       二郎这次吐得比较彻底,仿佛连良好的语言组织能力,一并吐净了,只一味重复嘟囔着XXX、XXX、XXX……
       到了天明。


引用 风中渴望 2013-6-24 09:52
人活世上,五味杂陈。譬如明明知道很难受,却仍要让东西进胃里走一趟,活脱脱一架“进出口公司”!
之前,我比较感兴趣“二手交通工具”,现在,我比较感兴趣“杨二”还有“孙武”两个人物形象。
引用 打虎上山 2013-6-24 17:42
我只看,不作声。
另:啸是否为哮?
引用 秋日咝雨 2013-6-25 08:58
打虎上山 发表于 2013-6-24 17:42
我只看,不作声。
另:啸是否为哮?

一晚上熬到十二点,实在顾不上错别字啊,哥们,担待啊。改正:二郎神在介绍我们哥几个时,也统一用了天庭刚刚冠封的官方称谓,我叫“哮天犬”(有领导说“虎啸”的“啸”太张扬,所以改成了“哮喘”的“哮”,好在没把“犬”改成“哮喘”的“喘”)
引用 打虎上山 2013-6-25 09:15
辛苦!我记得以前有个开头好像是科长家的黄狗。莫非此篇重新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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