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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知道水草也开花。
清晨,坐在恐龙湖边的大石头上,阳光透过并不茂密的白杨枝叶洒落在水面上,忽然发现有些异样:水面上什么时候冒出了那么多小花,好像雨后钻出的竹笋,密密麻麻,亭亭玉立。那些小花并不美丽,像一串串小小的谷穗,只在梢头顶着一小簇深红色的花,每一朵只有米粒大小。如果不留心还发现不了那就是花,但一大片一大片的就比较惹眼了。望去,好像一粒粒的红星散落在湖面上。水是暗绿色的,那些水草也是暗绿色的,纤长的茎叶在水下缠绕着匍匐着。那些新发的柔软的嫩芽直直地挺出水面,如箭镞林立。
湖岸上,紫色的兰花如蝶展翅,初开的月季摇曳多姿,各色的海棠花风情万种,相形见绌下,这些不起眼的水草花的确并不好看。
然而,就是这些卑微的生命也有着自己的追求和梦想,不是吗?这些不起眼的小花就是它们打出的响亮的旗帜。水草花开,并不美丽,似乎也闻不到清香,但它们还是开着,旁若无人地开着,不卑不亢地开着,没有蜜蜂的青睐,没有蝴蝶的飞舞,没有游人的赞叹,它们就那么开着,好像只为了开着。想起读过的一句诗:海,蓝给他自己看。
在永恒的宇宙长河中,个体生命是微不足道的。但相对于生命跟生命而言,生命无贵贱,是生而平等的,存在,是一种权利,正如契诃夫所说:“大狗叫,小狗也叫。”生命的存在,也自有它的价值。像这些水草花,在这样一个宁静的早晨,不经意间,点亮了一双落寞的眼睛。
韩愈的《晚春》写道:“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生命不是沉寂,不是消极的存在,奋飞,是生命的尊严和旋律,是积极参与和努力进取,这,就是生命应有的一种姿态。
我办公室的窗台上有一盆令箭。去年调换办公室时,同事说:扔了吧,这么难看,看样子也活不了了。我一动恻隐之心便将其收容。大概一个暑假无人管顾,已是苟延残喘的样子。一大一小两片叶子,瘦弱干缩得起了皱,没有光泽与活气。浇了几次水,竟泛起了新的绿意。后来又钻出几片新叶。这些天竟然开出了一朵极美丽的花。而开出花的那个大叶片是极丑陋的,浑身暗红的斑点,像起了一身麻疹。就是这丑陋的叶片却开出了那么惊艳的花。难怪同室的人惊讶。想来,它的活着是极艰难的,寒假无人问,暑假无人怜,而我只在想起来时给浇上点水,但它却是活着,活着,为了一个梦想。生命,因追求而美丽。
光环四射也好,默默无闻也罢。“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即使不能像牡丹那样“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也应像苔藓、水草一样,灿烂地绽放自己的花朵。绽放过,便无悔。
生命,卑微但不平庸,也令人起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