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趣幻动物小说
大黄狗的梦 引 子
狗,也是有尊严的! 我蔫了吧唧地趴在狗窝里,舔着伤口,庄严地想:尤其象我这样一条遍体金黄的良种狗,总该,有点尊严吧! 刚才,男主人用一条锈迹斑斑的铁把家什,将我好一顿胖揍——这次,人家是真下了黑手,绝不同于以往“拿根婀娜多姿的柳条远远比划比划”完事儿。 我的罪名,是咬伤了家属院里一条名贵的腊肠。 其实,一直以来,院里的哥几个都会利用玩耍之便,隔三差五地将这小子拿来练练牙口——如此爽口的品种,每天不咬上几口,都能遗憾的睡不踏实觉。 只是,这次,我没把握住分寸,下嘴狠了点。 而且,问题的严重性在于,这是局长家的狗! 估计,这是该局长上任以来,本家属院里发生的最为骇人听闻的大案了:局长家的狗,被科长家的狗,当街咬得鲜血淋淋——其新闻轰动效应,绝不亚于“局长被科长当街咬得鲜血淋淋。” 所以,接下来发生的,所有的,事,都是我活该。 先是局长的亲儿子抱着受伤的山寨儿子,一脚踹开俺家大门,后面,尾随着哭成了蜜桃眼的局长老婆,再后面,怒气冲冲的肥头男人,应该是局长了,我猜度的根据,是动辄弥漫在领导周身的嚣张气焰——这男人,我并不熟,以前虽打过两次照面,但都隔着茶色的汽车玻璃,印象很浅的。 蜜桃夫人完全失去了往日的雍容,疾步冲到我温馨的小窝旁,一手指狗头,一手拍着胸口,真难为她了,一边空洞地干嚎着,还得大口大口的呼吸,象条离水过久的鱼。 我知道,这年头“拼爹失利”带来的不良后果,极其严重,但为主子辩护的本职,还是丢不得:一狗做事一狗当,你家腊肠,是我下的手,与主人无关,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后面的局长见状,高声朝屋里喊道:傅科长,你家的狗是不是疯了,咬伤了我家的宝贝,不但不认错,还敢这般狂叫! 我正百般解释着:对不起,是贵夫人先叫的……科长已披着外套从屋里连滚带爬来到了局长跟前,就差没给人家跪下:哎呀,郑局,您咋来了,有事吱一声,我过去不就得了! 也没费多大工夫,我的罪名便被“人证狗证们”正式罗列的有板有眼,按蜜桃的话说,这条凶残的疯狗,够拉到狗肉馆里,活剥半个小时的了! 我家主人也没怠慢,先把眼睛弄得跟我的一样红,然后随手抓起一根木棍——但犹豫了片刻,还是丢了出去。 我正心中一热,感动的差点哭出声来……主人手中,已迅速换成了铁棍! 整个操练过程,我始终咬着牙,没有躲闪,也没有吭声。 我坚强的心脏,仿佛随着绽开的皮肉,已渐渐的木化成石…… 酷刑,持续了个把钟头,直到局长一家的怨气消弥了大半,瘫作一团的我,才象块用过的废旧抹布,被主子扬手丢进了狗窝。 我确定,狗,是有尊严的! 时间过去了三天三夜,我始终倔强的汤水不进,任女主人捧着肉包子用再动听的声音规劝,我眼都不会睁一下! 再说,我也困得要死。 我想,我是发烧了,我开始做一些五七八糟的梦。 一开始,总梦见窦娥,梦见屈原,梦见岳飞,梦见大禹他爹…… 后来,我又梦见了流浪,梦见了离家出走,梦见了无家可归,梦见了自己常年为“杜绝垃圾箱里的食品浪费”作着突出贡献…… 再后来,我竟深深的迷上了做梦,对,做梦! 甚至,白天的“偶尔醒来”,都成了我唯恐“避讳不及”的灾祸——立马强迫自己,把眼睛闭上,迅速睡去! 我只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睁睁眼,望着无尽的天空,发发愣。 白天,我都是昏睡着的。 就是……白天,与我有什么关系! 白天的这个冷冰冰的家,与我有什么关系! 白天的这群冷冰冰的人,与我有什么关系! 白天的这方冷冰冰的世界,与我有什么关系! 人类,别惦记我了——我不会再吃你们的,不会再喝你们的,不会再用你们的…… 我,已不再是你们的朋友,不再是你们的玩伴,不再是你们的宠物了。 我,只是条,喜欢在白天做梦的狗而已。 仅此而已。 天亮了,我,要睡觉了。 真的,要,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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