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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里的荒芜

2013-1-1 08:48| 发布者: 丛中笑~| 评论: 6|原作者: 流年清欢

摘要:   一      窗外阴沉萧瑟。12月末,满天地的凉意。从卫生间出来后,拿起一本书又就势回去,倚靠在里面的暖气片上,边看书,边获得可触暖意于身体的满足。它是整个居室内唯一显露在外的暖气片,其他都笼在木制 ...
  
  
  窗外阴沉萧瑟。12月末,满天地的凉意。从卫生间出来后,拿起一本书又就势回去,倚靠在里面的暖气片上,边看书,边获得可触暖意于身体的满足。它是整个居室内唯一显露在外的暖气片,其他都笼在木制的条栏里。但这似乎不是倚靠的全部理由。比起客厅和卧室,卫生间小得多的空间,也许更易包裹住一颗时时处于不安中的心。换句话说,狭小逼仄的空间,让一个人趋向的安宁,很容易同其周围建立起联系,从而自我和眼前之物都是明晰可辨的,由此心中衍生踏实感。
  
  隔着厚厚的墙壁和门,空气中隐隐嵌进了远处鞭炮噼啪的声音。于是细心倾听中,世俗生活的其他声音也都随之潜入进来:人的喧哗、车的轰鸣、砰砰哧哧细碎物什的摩擦和碰撞声……它们远响在寂静的房间外,瞬时感觉时光的流动变得立体可循,正裹挟在各种声音里一点点远走。
  
  何时神经开始变得如此敏感,眼前所视也忽然开始亮堂起来,不再一味混沌。好像误点未及赶上的一列车次,终于登上时,发现所要做事情的机会和精力已耗掉许许多多,无处寻找,空留热望在胸中潮涌,一环环叠加相扣。
  
  荒芜。年少,包括青年时代大段大段时光,因为懵懂,因为无知,因为意气用事,因为眼界的狭窄,因为到现在还一直怨怼的脑袋的愚钝……它们让荒芜可以大块大块长驱直入、占领,自己却蒙在鼓里,浑然不觉。
  
  如果一定要用人一生二分之一的时间,才能换来现今较为理智一点和清明一点的感官,该是代价太大了。很多本应存在的美好,很多向前伸伸手就能触及的东西,都已在过去的二分之一里消失,不能再来。全然像季羡林先生“赋得永久的悔”里那句话,要讲后悔之事,那是俯拾皆是。
  
  然而俯拾皆是里,有些事在慢慢滑过的时光里,不管怎样纠结闷怼,终究会变淡变轻,最终接受既定现实在命运的穿走。而那些随岁月穿走所沉淀下来的,往往与牵连内心起伏的情感有关。它微妙生动,却又最不易把握。并且随着时间流逝,它引人沉重之处愈发清晰凸出,像一面照见复杂人性的镜子,对它的来路和要走方向,有了从未有过的看待脉络。
  
  季老先生在晚年,以文字的长镜头方式,追索了他最深切和炽热的内心体验。关于至亲家人和与之紧密相连的自己。当受尽了苦难的母亲离去,他真切感受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古人之语,正应在他身上。于是“不该离开故乡,不该离开母亲”这种永久的悔,片刻没有离开过他的心。
  
  当自我真正感知到一个人在内心无法替代的分量,真切体验到一种感情锥心蚀骨的难以分离,是否只能等到生命无奈的殒灭之后,或,行将殒灭之时?
  
  也或许,只有在这样的时刻,我们才会是自身的同时,又是旁观者,深陷其中,又不得不把自己从痛心中拉回,任其看着不可逆转之物的向前发展。
  
  二
  
  我的眼前,常常出现两幅画面。一幅,以雕塑样凝注的个体形象存在。一幅,活动着的特写镜头。它们久远而鲜活。第一幅,外祖母。其二,姨母。第一幅画面,是十七岁豆蔻年华里的我,对当时已八十七岁外祖母的一个远远注视;第二幅,在满溢人间烟火味里和姨母面对面的一次交流。
  
  现在,我已远远站在两幅画外,成为自己的旁观者,默默凝望,孤寂而不安。
  
  孤寂来自现在我已失去了她们,不能踏进生活从前的河流。不安来自我出现在画面上时未曾感到的不安。那时的认识如此轻薄。
  
  外祖母坐在大门口门槛上。像大多数家门口都有的那种横木条。眼睛漠然视着前方。
  
  是的,只是“视”,痴呆样的“视”。不会摄入任何实质之物的“视”。连我的走近。所以我也不必走近。走近和远望感到的都是同一个无力气场。所以我选择了远望。以及走开。依然留下她孤零零凝坐的身影。
  
  她只能孤零零。所有的家人,她的儿子儿媳、她儿子的儿子、儿媳,在那个依旧单调从土里扒食的年代,都让田野和牲口扯拽了去,不会对已衰萎成没有任何言语,躯体像被掏空样的她过多在意。她的更为劳苦的日子,已让子辈孙辈的衍生,挤进满脸的褶皱里、深陷的眼窝里、苍白皴燥的双手里。
  
  我不该那样抛下她,置之不理。我至少应该走向前去,陪她坐一会儿,哪怕一起沉默。这是我时隔二十多年后晚到的感受。
  
  那时呢,十七岁,像截然留下她孤零零的身影一样,只一味去走我清渺的路。清渺,当然没有深切踏足土地的力量,意味着浮漂和对他人的寄生索取。也便感情字样,苍白和荒芜,把我和她的距离硬硬地隔开,随便她生命的生或者寂。
  
  她在那一年去世。在独自呆呆地坐过许多个晨昏之后。
  
  而我,又不知道在多少个晨昏之后,忽然一点一点现出她的影子:笑的模样、三寸小脚利落疾走的步态、仁慈轻抚我的那双大手……
  
  在现出这些影子时,我得以看到了那幅画。那幅画,留住了我寡淡亲情的十七岁,让一种成长,带出蠢钝色调。让我迟到的应该缘自亲情的安慰,随尘埃散入眼前无边沿的空气,却它反弹的力量足以把我击伤,尖锐而持久。
  
  姨母。我穷苦了一生的姨母。当那次和她面对面说话,我二十六岁。她从贫瘠的她乡下的家里来,有事相求于她的姐姐——我的母亲。时值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但她的穿着,依然保留着七八十年代的样式:扎眼的一件斜襟粗布褂。
  
  她对她从小惯宠的我仍然充满了慈爱。而我,对她的仍然亲切里,却无不呈现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初见面时闪过的对她穷困的喟叹也只是一闪而已,没有继续根植在于她关心的情怀中,继而力所能及帮助她一些什么,比如钱财,比如物件。这样的漠视,必然导致浅薄的出现。因为我在有意无意中,极尽渲染着自我小家庭生活的多彩。她笑意盈盈地听着,我轻松欢快地说着,把对面的一种窘困存在,毫不在意覆盖,并远远推后,让一种粗陋的浮华在其之上兴风作浪,少有知觉。
  
  那时我已是一个小孩子的母亲,我如姨母小时候惯宠我一样在惯宠着他。我的所有细碎的爱,都围绕他转,全然消弭作为亲人间其他爱意的用心流露。在困顿岁月倾其所能,每到过年都会给足够欢喜的压岁钱的姨母,给予了一颗幼小心灵因为关爱而充溢的温暖,并且毫不怀疑这种关爱的温暖,在慢慢积聚,丰富我人性的光华。这些带给我的,便是日日想起那一幕,就锥心的痛。它那样清晰,却已遥不可及。
  
  三
  
  我愧怍我的十七岁。我怫然我的二十六岁。它们没有早熟在我的生命里。让生活色彩,以二律背反的形式出现,不能完好结合。现在,我四十三岁,人到中年。在自谓清晰些的目光里,却要背负不管怎样努力消解,都无法轻松面对来自生命的叵测、脆弱和迂回其中相连不断的情意维系。
  
  八十四岁的老父亲在通电话。对方是小他四岁的我的姑父。我在旁边揪心地听着。五年,老兄弟俩终于有了第一次沟通对接。不长但也不算短的五年,却于父亲、于我的心中,犁下一道清晰伤痕的沟壑。我曾一度认为我无法跨越它。但现在,我跨越了。为了我挚爱的父亲。也为了我一直忐忑纠缠的不安。我把隐瞒了五年姑妈离世的消息告诉了他。
  
  事实上,当这些通透开来,与之相关的所有人都解脱出来,包括长眠地下的姑妈——如果她的魂灵有知。何不如此呢,她最终怎舍得兄妹情深的哥哥因为长时间的隐瞒,对她胡乱猜忌,以致郁郁寡欢呢!虽然明晓真相后总免不了痛苦存在。还有姑父,他因为我们的隐瞒而困窘于和父亲的相见,因为不能坦然说谎,也不能谈笑自如其他的话题。他们都是双双来去,忽然的一个人的造访,于这样的境况,难免尴尬。难免不能自圆其说。
  
  而现在不同。他可以任何时候来看他的兄长,彼此像以前一样互通心思和识见。甚至我在告知他的电话里听到了哽咽声——为他可以无所阻碍的见面已然成立。
  
  以及我的姐姐。
  
  她同我一样,五年的隐瞒,始终如一块石头压在心头,时时沉重。当她得知终于解除,激动地对身边的同事说,她感谢她的妹妹。和姑妈一家相处一个城市的她,不用再陷入因为父亲的一次次打询,而一而再谎称在美国女儿家生活的那份为难。
  
  而我——家中唯一呆在父母身边的子女,最为直接感知苍老和虚弱,正渐渐侵蚀双亲的躯体。而父亲尤甚。我不能坦然看着被一再蒙在鼓里的他的无助,他的或许要带着遗憾的远离。又一年即将消失,我不能忍受第六个年头——这又多一年瞒藏的不安郁积。于父亲,也便如此。他有权利知道。若果再如此下去,便是对他的失敬,对人性,无形的亵渎。我这样认为。
  
  起初源于挚爱而撒谎,最后,也源于挚爱而真相告知。也最终说不清楚,正确的做法应是什么。因为一切蒙裹着未知。在下一刻来临时,才能明确得知答案。
  
  可是父亲,压根没有去猜想姑妈的任何意外。他说,他以为姑妈有她自己的认识,不得不对国内亲人封锁在美国的消息……
  
  我听了,不知如何作答。有点莫名其妙。又努力寻找跟说辞接近的交轨。我在试图理解从艰苦年代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父亲。试图解释携手一并行进的兄妹情深的父亲。
  
  于是接下来我糊涂了:对于耄耋之年体弱多病的父亲,最终告知他实情,是否只是解脱了我们,卸掉了我们心头的包袱,于父亲,却是相加了痛苦?即使,我们不在他身边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依然能深刻感知到他得知真相后那份落寞的悲痛。并且会至少在短时间内,时时漫延腾升。而这于他,又会多大地损伤身体。
  
  但我不会后悔我的所做。它在我抑或老父亲的生命里,至少明白一种“真实”的呈现,接连着生活的地气,它会让彼此的面前所对,除却悲壮外,涵盖珍爱和通达。不会在心头,留有长满狐疑和虚晃的荒芜之地。
  
  人从虚无中来,最终又会到虚无中去。只是,其中的过程——伴随一生的生活,怎样才能彻底剔除荒芜在其中的参与?我不能再让荒芜继续。
  
  2012年的最末一天。是为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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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引用 吴心柳 2013-1-1 08:47
我想起鲁迅文字中的拗劲儿和卢梭的《忏悔录》。情思幽深畅达,文字绵密醇厚。欣赏。
引用 流年清欢 2013-1-2 09:15
吴心柳 发表于 2013-1-1 08:47
我想起鲁迅文字中的拗劲儿和卢梭的《忏悔录》。情思幽深畅达,文字绵密醇厚。欣赏。

谢谢心柳文友的一贯支持和鼓励!还请多提宝贵意见!祝新一年,如意吉祥!
引用 华枝春满 2013-1-2 17:44
内省自性,品阶自高。
{:soso_e179:}
不必对17或26耿耿于怀了
此刻的抵达并不晚。
引用 让快乐飞一会 2013-1-3 09:07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真的要忘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
                                                                   —    愿2013文学的那份清静与欢喜常驻心底
引用 流年清欢 2013-1-4 21:35
华枝春满 发表于 2013-1-2 17:44
内省自性,品阶自高。

不必对17或26耿耿于怀了

谢谢华枝春满朋友的评点。是的,此刻的抵达并不晚。感谢那些旧去的岁月,它让我们日益长大。不管年龄多大,我们都在学习成长。问候您,新年快乐!
引用 流年清欢 2013-1-4 21:40
让快乐飞一会 发表于 2013-1-3 09:07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真的要忘了过去,让明天好好继续.”
         ...

很喜欢张国荣的这首《当爱已成往事》。未来的日子,愿我们能好好珍惜我们爱和爱我们的每个人。也愿每个人都能实现心底一份美好念想。所以,非常感谢您的这份新年祝愿。不仅文学,其他亦是如此。2013,同样祝一份清静与欢喜常驻您的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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