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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年没有来过这样的大雪!这是儿女成长的岁月里长辈们暗暗滋长的执着的期待。
这是一场雪的大婚!今年丰收的红火完全配得上这样一场不吝惜的大操大办。
先是两三天的晴好,阳光里游动着几丝湿软的南风,灰黑的树木全都静静地迷醉着,鸟儿不闻鸣噪,天空不见云流,世界仿佛在一场繁忙之后安静小憩,然而也给人感觉出颤微微的等待,勉强抿住的忍俊,眼光里浮泛着躲躲闪闪的喜悦,踊跃着欲说还休的心语。这场雪的大婚的消息涌动在世界的心里了!
电视上早就遥看到北国的大雪,天气预报早好几天给人们知道了大雪的来临,好日子是有预谋地送过来了!然而喜事还在姗姗着脚步,人们满心焦急地等待,等待中不免将信将疑,不免没来由地狐疑。这场雪的婚事把人心引逗得如拉圆了的弓弦。
早来报信的是一场春雨般的细雨,无声无息地撒下来,轻盈似软风里的落花,羞怯如低头水莲,把天空洗濯过,把万物滋润过,把生了微火的人心终于熨帖下来。雪的大婚的序幕悄然缓然地拉开了。
接着来一场小雪。先是细细垂落如空中撒盐,继而盈盈舞蹈似风前飘絮,盖过湿黑的地面,覆上人家的房顶、草垛,遮了污秽,掩了肮脏,殷勤地铺垫了一切,虔诚地照应了所有环节,万事俱备,单等盛装的新人璎珞矜严地到来。
新人来了!大雪普降,如落英缤纷,如瀑布飞泻,如祥云穿梭。在清光四溢的夜里,新人莲步轻移,悄无声息,裙角缓飞,窸窣微闻,天地屏了呼吸,噤了声音,魂魄被收降,身形被摄住,万物的神经似乎只剩得听觉,视觉被定格,格里只有雪花的簌簌下落。新人缓缓走来了!
雪住了,新人已然降临在眼前!满眼只是个雪世界,晶莹,圣洁,浑融,庄严,矜持,高贵,好个粉妆玉琢的雪世界,好个仪态万方的好女子!起一点风,迸几声呼哨,似乎得了某种暗示,得了一点允许,松绑了一切的放纵,呼吸开始了,欢叫起来了,跃动翻腾了,大人们心思恣肆起来,小孩子手脚野蛮起来,世界欢腾了!雪的大婚礼成了!
一轮红日,从遥遥的雪线上,欲升还驻,流连着香梦里的新人腮边的雪肤了……
这样一场雪的大婚,又给了善良的人们对来年奢侈的热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