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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是小镇上专为女孩子做嫁衣的裁缝,秀的手巧,不管哪个女孩子穿上秀做的衣服都会立马漂亮三分。秀还有一付好嗓子,没事的时候常常哼几首歌,她的歌声就象一汪清泉,洗心濯肺。
秀的童年是跟姥姥一起度过的,秀三岁那年,母亲跟一个外乡人私奔,恼羞成怒的父亲把秀送到姥姥家,自此再也没有露面。秀跟着姥姥不哭不闹,安安静静的过日子。那年夏天,姥姥给秀缝了一个军绿色的书包,上边还用红布缝了五个五角星,四个小的围着一个大的,秀说,那个大五角星就是姥姥,“那四个小的是谁呢?秀?”秀不说话。姥姥又说:“等秀长大了,给姥姥生几个孩子,那时候你就是这个大五角星,你的孩子就是那几个小五角星。”秀还是不说话,只是脸蛋象极了秋天的苹果。
那一年,秀背上姥姥给缝的书包,走进了学堂,秀的学习成绩很好,一直在班里数一二数。初中毕业那年,姥姥跟秀说:“过了夏天咱不读书了,咱去城里学裁缝吧。”秀没说话,默默地把市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夹在了初中课本里。
秀知道姥姥是个要强的人,秀的母姥爷在秀母亲七岁那年失足落下山崖而丧生,姥姥把秀的母亲拉扯成人,本指望可以安享天年,却不想女儿又出了这样的事,姥姥接过秀之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从容地带着秀安静地生活。
半年后,秀从城里回来之后,小镇上便多了一个名为秀秀服装的服装店。秀的脾气温和,不管男女老幼总能细心地听取他们的意见,尽量按他们的要求制作出合他们心意的衣服,渐渐地秀在当地小镇小有名气。秀仍一如既往,见人浅浅地笑,话不多,朋友也不多。
夏天,闲下来的时候,秀会穿过马路去村后的河里洗衣服,秀光脚穿一双人字拖,乌黑的头发垂到腰际,有时候浅格子衬衣,有时碎花连衣裙,略带慵懒闲闲地样子,走在路上时总能赢得很高的回头率。秀洗完衣服偶尔会在河里洗澡,秀天生好水性,长长的头发拖在身后,游动起来像是一条美人鱼,秀游高兴了,就在水里轻轻地唱歌,鱼儿跟在后头静静地听。
秀二十三岁那年,经人摄合,跟镇上一个大学生定了亲,定亲前,姥姥征求秀的意见,秀不说话,姥姥说觉得小伙子挺不错的,相貌堂堂且不亢不卑,虽说家里不是很富裕,但过平常日子是没问题。姥姥絮叨了半天,秀仍不说话。最后姥姥问秀的意见,秀只说“姥姥说好就好。”
之后,秀仍是专心做自己的衣服。转年,秀就要出嫁,姥姥忙里忙外,什么事都不让秀操心,只让秀安心地做自己待嫁新娘。姥姥忙前忙后,闲下来的秀很安静,只是秀的安静总让姥姥感觉到一丝不安,却又觉不出什么不对,因为秀一直就是安静的。
终于到了结婚那天,姥姥拿出精心为秀准备的嫁衣,秀却没穿,秀穿的是自己做的一套浅粉色鱼尾裙,婀娜的秀穿上那套浅粉色鱼尾裙活脱脱地似一条美人鱼。只是姥姥在秀走后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哪有为自己做嫁衣的道理?”
秀出门的第二天,姥姥去河里洗衣服时,掉到河里,秀赶到家里的时候,姥姥还能说话,姥姥跟秀说,她看见河里的鱼儿穿着跟秀一模一样的衣服,姥姥以为是秀,想下去把秀拉上来,姥姥说,一直觉得心里不踏实,怕秀会有个什么闪失,姥姥说,这样也好,只要秀这一生能平平安安,姥姥也值了。结果,姥姥就这样走了。秀没有哭,只是回家把嫁衣和姥姥的遗物一起收起来,从此再也没穿过。
秀的老公很爱很爱秀,在婚后下海做起了生意,不几年便风声水起,秀不骄不宠,仍在小镇上做她的衣服,见人仍是浅浅地笑,话仍是不多,朋友仍不多。
只是一次意外机会,秀认识一个已婚男子并彼此深深相爱。那男人常常拥秀在怀告诉她:“这世上我是最爱最爱最爱你的人。”秀深深叹气:“只想好好修,不管修到哪一世,修到能与你做一辈子的夫妻,直到彼此生厌,自此再无遗憾。”“傻瓜,怎么会生厌呢?”“只有相互生厌才会再无遗憾。”秀一直这样认为。
只是属于他们的幸福来得太过短暂,秀的老公终于知道了这件事情,秀的老公只要秀一个态度,只要秀自此再不与那人来往,老公会一如既往,秀不说话,于是老公搬去宾馆,只等秀改变主意。
事发后,那人跟秀说,给我三天的时间,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秀仍不说话。
三天后,离了婚的那人来寻,却在姥姥的坟头发现了秀的尸体,秀是穿着自己做的嫁衣走的,秀把鱼尾裙上长长的裙带系在姥姥坟头上的松树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死了的秀依然美丽,长长的裙带被风吹起的声音,象是秀清灵的歌声。
在秀的衣兜里有秀没有说的话。
秀说:她的老公是个好老公,秀说,她不爱他也不恨他,只是对不起他。也不想要他的原谅。
秀还对那人说:她爱他,却不能跟他走,她不想拥有一份有缺憾的爱。如果哪一辈子能修为夫妻,只愿彼此相守直至彼此生厌。
秀还说。。。。。。
秀走了,只留给这个小镇一些闲言碎语,相信不久,这些闲言碎语也会随着时间的消失而消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