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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活着

2012-11-29 08:10| 发布者: 丛中笑~| 评论: 49|原作者: 图兰朵

摘要: “四月二十二,滕家小儿子要娶媳妇了,而且那媳妇还是县水泥厂的正式工。”在一九七二年穷乡僻壤的罗家沟,这个消息一传开...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四月二十二,滕家小儿子要娶媳妇了,而且那媳妇还是县水泥厂的正式工。”在一九七二年穷乡僻壤的罗家沟,这个消息一传开,激起村里老少爷们的兴奋和讶异的程度,不亚于听说村里谁家的公鸡下了一个蛋,而且下的那蛋还得是双黄蛋。
 
   俗话说,一母生百般,也有狐狸也有獾。滕家共生有三个孩子,都是儿子,这三个儿子的脾性,那差别可真是大。
 
   滕老头去世时,老大滕建军和老二滕文麒都已经成家,老大藤建军生有两个女儿,老二滕文麒生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老三滕援朝刚满十九岁,尚未娶媳妇。老爹去世时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全国上上下下,村村落落家家户户都在挨饿,那时候的粮食,在人们眼里,比金条都珍重,家里多一张吃饭的嘴,就等于多了一个催命的鬼。老大建军看爹走了,再呆在一个锅里摸勺子,自己没有什么好处可捞,往后啊只有吃苦受累的份,就挣死赖命地闹着要分家单过,并蛮横的明确表明不养自己的亲娘滕老太太,弟弟滕援朝娶媳妇的事就更与他无关了。滕老太太觉着他是家里的老大,老头子走了,老大就是家里的顶梁柱,要领着这老少一家子人好好过日子,所以就想法设法地拦着不让大儿子分家单过,于是单独把滕建军叫到自己的炕上,好话孬话说了一箩筐,劝他别分出去单过。结果,最后,还是没有拉住这个大儿子的心,最终拗不过,还是把家给分了,大儿子单独过,滕老太太领着三儿子援朝跟着二儿子滕文麒一起过。
 
   分家的第二天,滕建军就叫人把院子中间搭起一道土墙,把四间房子的院落一分为二,他自己一家占两间房,老二滕文麒领着老娘、弟弟和老婆孩子住两间。看到这种情形,脾性强悍的滕文麒老婆可不干了,几次三番的把墙给推到,嘴里也不干不净的骂老大滕建军,结果差点让滕建军用铁锨铲断脖子。老二滕文麒面对一点也不讲亲情的大哥,强悍粗俗满嘴脏话的老婆,他,郁闷悲愤的保持了沉默。临了,滕建军占两间房子,滕文麒领老婆孩子和滕老太太领滕援朝六口人住两间房子,终成铁板上钉钉的事实。
 
   老大滕建军过日子倒也是一把好手,每年年终生产队结算公分的时候,都有剩余,能分得十几块钱拿回家,在当时的罗家沟那也算是为数不多的“富裕”人家了。在一个青黄不接却照样耽不了孕育生命的春天,在一个说不出吉凶的早上,滕建军买了一斤大豆腐,放在一个用泥垛子垒成的碗筷橱上就去上坡干活了,中午回来一看齐整成方的大豆腐少了一个角,显然是被人偷吃了。看看两个孩子都还没回来,只有老婆一个人在家,二话没说,拖过老婆,嘴里边骂着你这个死老婆我让你馋,我让你偷吃,边抄起一根推磨棍就把女人往死里打。女人被打的晕死过去,醒来时下身流出一个血呼呼的小肉蛋,一个已成型的孩子被他自己的亲爹打没了,女人的左腿也被打断。女人的断腿露着白森森的骨头茬子,滕建军也不给她治疗,女人只好天天在地上逶着过日子,发炎鼓脓的断腿,时不时散发着肉腐烂的刺鼻臭味。冷天的日子还好过,一到天暖和的时候,上面就长满了蛆虫,爬满了苍蝇,嗡嗡地飞起落下,赶都赶不走。这样的日子女人过了不到两年,在一个盛夏的下半夜,人们都睡熟的时候,女人用一根绳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谁也不知道她走的时候,心理面究竟在想些什么。
 
   老二滕文麒从一生下来就透着一股机敏劲,滕老头就格外的喜欢他,指望着让他谋个一官半职给滕家光宗耀祖,所以从小就很注重对他的教育,稍稍长大后就送他去上私塾,后来年头兵荒马乱,家境越来越坏,也就没法再继续供他上学,最终还是成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因着滕文麒断断续续的上过三五年的私塾,读书写字就有了一定的功力,尤其是那手柳体毛笔字和钢笔字,写的那真是棱角分明,骨力刚劲,具有疏朗开阔,骨秀神清的风采;另外滕文麒嗓口也好,什么京剧茂腔戏听两三遍就能溜上来,唱的有板有眼,是村里数的上的文化人。那年月全国上下大唱革命样板戏,并且县里专门派人下到每个村里蹲点,发动号召排演样板戏。派到罗家庄蹲点的是县宣传部王部长。若说一个部长是用不着下到农村来蹲点的,可在那个饥肠饿瓢的年代,有多少因受不了饿而丢弃铁饭碗回家种地的国家机关人员和企业正式工人啊,农村有土地,种上点种子就出粮食,怎么着也有东西可抓挠着往嘴里填,哪怕是齐齐毛灰灰菜之类的野菜也能抵挡一阵子饥饿。王部长就是为了这个才借工作需要,主动下到农村蹲点的。后来那些为了填饱点肚皮跑回农村把自己变回农民的人,看到以前单位同事们都创好了,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后悔的肠子都青了,但这能怪谁呢?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没有前后眼,只能怪自己那张想吃东西而吃掉自己前程的嘴。
 
   且说王部长来到罗家沟后,就召集人排演样板戏,滕文麒唱戏唱的好,自然成了村里唱样板戏的主力,《沙家浜》里的刁德一,《红灯记》里的李玉和,《白毛女》里的黄世仁等角,等让他演的活灵活现,他在台上演黄世仁时,因演的太惟妙惟肖,看到他逼迫杨白劳签喜儿的卖身契的时候,台下面的十多岁的娃们都朝他扔石头。因为戏唱得好,王部长很赏识他,加上滕文麒比其他人多读了几年书,见识比一般农村人广,待人接物也恰到好处,最重要的是两人都是文化人,在周围都几乎都是目不识丁的人群中,他们两个就格外的惺惺相惜,样板戏排演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滕文麒和王部长就成了很谈得来非常要好的朋友。在王部长在罗家沟蹲点的那段时间里,滕文麒见他一个人在外没有家人热汤热水的伺候着,很是冷清,每次家里做点稀罕的饭,如吃顿白面饺子,面条,擀次单饼煮个把鸡蛋时,他都把王部长领到自己家里一起吃;王部长的衣服刮破了或开了缝等针头线脑的活儿也拿回家让老婆给做。渐渐地,王部长待滕文麒越来越好,有如亲兄弟一般。待到王部长返城时,就直接领着滕文麒去了城里,找人给他安排在了县水泥厂工作。滕文麒到水泥厂工作了不到两年,就被提拔为水泥厂一车间的车间主任。其实,滕文麒对王部长的那些好,并没有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纯粹只是为了朋友情谊而做的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这滕家三儿子滕援朝呢,生的憨头憨脑,平常几乎不说话,像个闷葫芦。从爹死大哥闹着分家后,他和滕老太太跟着二哥二嫂过日子,在强悍的嫂子手里下气,本来就说话不多的他就更少话了,人也变得更闷。不觉间,滕援朝的年龄是越来越大,找媳妇也越来越难。媒婆提亲的女子中偶尔有个不嫌吼他闷的,找庄里人一打听,听说他大哥把老婆打断了腿还不给治,逼得老婆上吊死了,就吓的再也不敢跟他谈对象了。就这样,滕援朝一找再找,就把自己的年龄找到了三十岁,到这个年龄还娶不上媳妇,在农村就基本上注定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一个几乎注定要打一辈子光棍的人,突然要娶媳妇,而且那媳妇还是县水泥厂的正式工,听说了这个消息,罗家沟的老少爷们不兴奋和讶异那才叫怪呢。
 
   眼瞅着小儿子大喜的日子,一天一天的近了,滕老太太脸上的那朵菊花呀,是一天比一天的怒放。
 
   四月二十二日,在罗家沟老少爷们的焦灼和怀疑的心思里,终于来了。
 
   这天的天气出奇的好,按说春天是多风的季节,而四月二十二这天却是一丝风也没有,抬头望望天,眼睛里尽是一望无际的蓝,那蓝,蓝的刺眼。
 
   滕文麒那两间屋的狭长院子里,靠西窗跟的石磨上盖上了一床半新不旧的红被子,窗棂上上贴了两个大大的手剪红双喜字,大门口上方正中挂着中间结着牡丹花式样结子的红绸子,门楼子上面种中间放着两块用红纸包的方方正正的长方形砖头样大小的坻块,有两双崭新大红的筷子被用穿着铜钱的红线绑在坻块上面。门外,则站满了看媳子的老人,妇女和孩子。
 
   “新媳子来了,新媳子来了……”在小孩子们稚嫩的童音欢叫声中,载着新媳妇夏苇的小推车,在崎岖的小路上渐渐地进入了人们的视线。按本地的习俗,去接新媳妇的人不应该是新郎官的亲兄弟,大多是由关系稍远一点的比较拿得上台面的年龄比新郎官大些的男人来担此重任,而今儿推着小推车去接新媳妇的,却是新郎官滕援朝的亲哥哥滕文麒,这多多少少的让人看着有些别扭。
 
   过门的鞭炮震耳欲聋的响着,新郎官滕援朝不知所措的用手牵牵着新娘子夏苇进大门口,被红盖头盖住脸的新娘在大门口的门槛前,脚步微微地停顿了一下,显得有些迟疑,有些凝重,几秒钟后,她挺了挺瘦削的脊背,毅然决然的迈进了滕家的大门。在进屋门口的时候,新娘的脚步已没有了过大门口时的凝重和迟疑,左脚起迈,右脚跟上,就迈过了门槛。在新娘迈屋门门槛的同时,屋门门后滕老太太抱着一个木墩子,嘴里念念有词道:“抱墩子,生孙子”。
 
   入了洞房,滕援朝和夏苇中间隔着远远的距离坐在炕上,在喜娘的提示下,滕援朝笨拙的伸手去揭夏苇的红盖头,夏苇本能的一向后躲闪,滕援朝的手木木地擎在半空中,等缓过神来时,身子向前一探才揭下了红盖头。这会,人们才得以看到新娘的脸,新娘子属于那种五官没什么突出优点,但是整体看起来给人感觉很顺眼的那种女人,仔细端详就会发现,新娘子的眉目中自有一种坚定与执着的神韵,身材很瘦削,看起来体重也就九十一二斤的样子。揭下红盖头的夏苇抓了一些粸子花生喜糖撒向炕前里看媳子的孩子们,引起孩子们的一阵欢叫和争抢,几次抛撒后,炕前里的孩子基本都得到了粸子花生喜糖,便一窝蜂似地跑出去了。
 
   喜娘用褐色的饭合子端到炕上两碗面条,每个碗里都有两个剥了皮的鸡蛋,许是忙了一下午,滕援朝饿了,也或者是平日很少捞着白面吃,一见上来面条,端起碗就往嘴里扒。喜娘赶紧把他手里的碗夺下,说先别忙着自己吃,你们小两口得相互捯饭给对方吃,图个以后过日子时你想着她她想着你,你中有她她中有你,从今往后长长远远恩恩爱爱白头到老。在喜娘的强拉硬拽下,滕援朝与夏苇拿着筷子从自己面前的碗里椡着面条,样子很别扭很滑稽的被喜娘逼着送到对方的嘴里,而后,喜娘才说你们吃面条吧,听到这话,滕援朝赶紧的端起碗,三下五除二一碗面条鸡蛋几口就下肚了,夏苇的那碗鸡蛋面条基本是一点也没少,一根面条一半含嘴里一半还在碗里,这面条还是滕援朝椡给她的。喜娘一个劲的督促快吃,说鸡蛋必须吃,哪怕吃一口,夏苇被逼无奈就咬了指甲盖那么大的一口鸡蛋后把碗放下了,任喜娘怎么央急,就是一口也不动了,喜娘看夏苇确实不吃了,就把面条端下去了。在喜娘掀开门帘出去的那一刹那,夏苇把咬了那一指甲盖大小的含嘴里的鸡蛋连同滕援朝椡给她的面条,轻轻的吐到了炕前里。
 
   饭后,闹洞房的人们都渐渐散去了。新娘夏苇不时的用眼角捎着炕前里的门帘,呆坐了一两个小时,看着纹丝不动的绣着鸳鸯的红门帘,夏苇满腹心事地熄了火油灯,紧靠着炕的西墙根和衣躺下,滕援朝则靠着炕的东墙根和衣躺下了。
 
   滕老太太和滕文麒的老婆及两个孩子在另外一间屋睡下了,本来分家分得的两间屋是滕老太太领滕援朝住一间,滕文麒领老婆孩子住另一间的,今儿滕老太太的屋腾出来给滕援朝娶媳妇做新房用了,滕老太太就只能跟二儿子及媳妇孙子孙女挤一屋睡了。滕文麒躺下一个多时辰了,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腹心事的看了一眼睡的很香的母亲和老婆孩子,滕文麒起身披了件衣服走出了大门,心事重重来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依着粗糙沧桑的老树干坐下,掏出一盒丰收烟,摸了一根含在嘴里,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火柴,用力的擦火柴,擦了三根都没有擦着火,第四根用一个猛力终于擦着了,点了烟,狠狠地抽着,他不时的被吸进嗓子的烟呛的直咳嗽。边咳嗽边狠命地抽,仿佛他跟那烟有深仇大恨,一吞一吐间,烟卷被点燃的那一头忽明忽暗的发着光,那忽明忽暗的光,像极了无数个忽明忽暗不可捉摸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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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引用 图兰朵 2011-5-8 23:03
欢迎拍砖,等着砖头盖搂。
引用 贫农娄小辉 2011-5-8 23:17
继续……
引用 风中渴望 2011-5-9 08:51
三点:
1、借用丁老的话说---“不善”!读来,让我感觉很惊艳;
2、刚开始写,尽可量的少拿镜头感来当事儿。影视剧一分钟的展示,换用文字来表达是非常费力不讨好的。
3、希望从文字中读到的不仅仅是死去了的过去,还能从中看到某些过去现在以及未来可能不会变的东西。
引用 傅培宏 2011-5-9 09:08
诸城的“女余华”。先接着哈!
引用 图兰朵 2011-5-9 10:05
贫农娄小辉 发表于 2011-5-8 23:17
继续……

感谢关注。
引用 图兰朵 2011-5-9 10:06
风中渴望 发表于 2011-5-9 08:51
三点:
1、借用丁老的话说---“不善”!读来,让我感觉很惊艳;
2、刚开始写,尽可量的少拿镜头感来当事儿 ...

第一次编故事,还请渴望版主多多指导。
引用 图兰朵 2011-5-9 10:11
傅培宏 发表于 2011-5-9 09:08
诸城的“女余华”。先接着哈!

汗,我说我发上来时,把题目省去了几个字后感觉咋就这么熟呢,竟然忘记了余华有小说叫活着。
赶紧改回来,不敢用大家的题目,省着贻笑大方。
引用 风中渴望 2011-5-9 10:25
所谓“生活”,就是被别人费事八力“生下来”,自己再想办法挣扎着“活下去”。
余华说:生活,是生下来活下去。
引用 图兰朵 2011-5-9 22:14
风中渴望 发表于 2011-5-9 10:25
所谓“生活”,就是被别人费事八力“生下来”,自己再想办法挣扎着“活下去”。
余华说:生活,是生下来活 ...

私下认为,余华的这句话一直是对生活最恰当的诠释。
引用 图兰朵 2011-5-9 22:16
王泽妍 发表于 2011-5-9 10:48
在争名夺利人心浮躁的今天,还能沉下心铺下摊子写小说的,已经很让人佩服了。姐姐,加油!


我哪会写什么小说啊,编瞎话而已。谢泽妍鼓励。
引用 图兰朵 2011-5-9 22:17
   今晚睡不着觉不只滕文麒一个人,还有在新房和衣躺下的新娘夏苇,一些往事,潮水般涌进她的脑海。
   夏苇的爸爸是县水泥厂的老工人,在夏苇之前,母亲已经生下一个儿子三个女儿。夏苇的爸爸重男轻女,是非常传统的人,第一胎大儿子生下来时,眉里眼里的都是笑,一休班回家就抱着背着驮着儿子,怎样都高兴。第二胎生下大女儿,也挺高兴,毕竟为人父母要有儿有女才完美,第三胎生下二女儿,心里就有点小遗憾,说要是再有个儿子就好了,第四胎生下三女儿,就说话不好听了,孩子他娘,你怎么弄地,怎么又养了个闺女啊,到时候费事巴力的养大了还不是都得嫁出去,给别人家中用,净养些赔本的丫头片子,下回一定得再给我养个儿子。在爸爸对第二个儿子的热切盼望中,他的四女儿也就是夏苇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当妈妈生下夏苇,让自己娘家弟弟去县城告诉正在上班的夏苇爸爸时,夏苇爸爸听说又生了一个丫头,连家都没西回,名字也不给起了,夏苇妈妈没办法,看到窗外正好有一大捆苇子,那是一个月前夏苇妈妈从村前的水塘里割来好扎幛子用的,就给这个很不受爸爸欢迎的女儿起了夏苇这个名字。
   夏苇在爸爸的漠视中渐渐长大,夏苇也非常想像其他孩子那样时不时的偎在爸爸怀里撒欢亲昵,只是每次看到休班回来的爸爸朝着她狼毒着个脸,这个念头就被吓回去,只好远远的看着爸爸慈爱的领着大哥到处玩。爸爸对夏苇的长久漠视,让夏苇把对父爱的这种渴求冰冻在心底,在爸爸面前基本不说话,从四五年级起,就开始读哥哥姐姐连买带借倒腾到家里的各类小说,在别人的故事里,释放自己的情感。应该说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的中国,是一个言论相当不自由的时间段,但那时的小说好似人体的盲肠,被当权者忽视了,作家们可以借助小说大胆的来表述自己的人生阅历,说自己想说的人性观,写自己想写的爱恨情仇。夏苇喜欢读小说,在小说中阅览人性,从而也洗练了自己的性情,到夏苇上高中时,已经出落成一个有着坚韧难阻的清高而又略显忧郁的大姑娘,细细解读这份清高里,掺杂着一丝缠绵缭绕的依赖和卑微。父亲,不仅是一个可以让子女依赖的人,更应该是一个能让子女学会摆脱依赖的人。
   夏苇爸爸是水泥厂维修车间的工人。在夏苇上高二时,爸爸在一次厂里维修破败的厂房时,不小心从房顶上摔下来,摔坏了脊椎,瘫在了床上,厂里给他办了退休,并照顾他安排一个子女接班当水泥厂的正式工人,爸爸本心眼是想让大儿子接班的,因夏苇的哥哥姐姐们都超龄并结婚,就让正在上高二的夏苇接班当上了水泥厂的工人,那时的夏苇只有18岁。
   一九七零年的四月二十二日上午,一车间的滕文麒正在办公室里给班长们下达生产任务,接到厂长的电话让他去厂长办公室一趟,滕文麒就赶紧把任务安排明白来到了厂长办公室。滕文麒一进门厂长就把夏苇介绍给他,说是给他车间安排了个检验员,是刚出事职工老夏的女儿,让他好好照顾夏苇。原来,夏苇接班到水泥厂上班,因夏苇是女孩子,不可能在她爸爸的维修车间工作,厂领导就把她安排在了滕文麒的车间当检验员。
   夏苇当上滕文麒一车间的检验员,主要负责产品的出厂合格检验工作。检验工作虽然比较繁琐,但夏苇做事认真,跟着车间里老检验员朱阿姨学了三天就基本能独自完成产品的合格检验工作。
   一个车间新进一个职工,特别是一个年轻的姑娘,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特别是一些未婚男青年的高度关注。有几个胆大的小伙子,总是有事没事的往检验室跑,只是这个夏苇一般不跟他们搭话,脸儿总是淡静的抬着,眸子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忧郁充盈。倒是热心的朱阿姨总是热情的给夏苇介绍这个小伙子什么性情,那个小伙子什么本事地,夏苇对朱阿姨的热心介绍总是以回之一笑而终结。其实,夏苇心里根本就对那些毛头小伙不感冒,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孩子气重,依赖性比较强,看到那些毛头小伙的不点实不成熟的样子就特别反感,有道是,在别人身上看到自己的缺点就特别痛恨,夏苇不喜欢他们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吧。她一直喜欢那种年龄大些可以让自己依靠,成熟、心地善良且有责任心,能跟自己谈得来的人。她,一般人看不上,看上了,就是一辈子。
   由于工作上的需要,夏苇几乎每天都要到滕文麒的办公室送检验单让他签字,看着滕文麒那骨力刚劲疏朗开阔的钢笔签名,就不由得对写这字的人产生好感甚至仰慕。有一次进得办公室、滕文麒下车间不在屋里,夏苇就大胆的拿目光扫描他的办公室,这个办公室由两间屋构成,最里面靠北墙根的那间是宿舍,有个门口联通着外间的办公室,结构类似家里住的套房子。因为车间主任晚上经常要值班,厂里为了让车间主任们工作休息两不误才这样安排的。外边这间屋子靠近门窗的一张办公桌,上面的笔、报纸,文件也摆放的很整齐。最吸引夏苇目光的是办公桌后面靠墙根的那个简易书架,说简易是因为这个书架一看就是用几块下脚料的三合板自己拼钉而成的,所用三合板的颜色都不完全一样。书架上的书倒是摆得整整齐齐,尽管里面的书新旧不一,有的甚至是看起来年岁很久的线装书,从表面上看都已有些破损。夏苇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看那些书,最上面一架上放着毛泽东选集一至四卷;第二架上放有科普技术读物《水泥讲话》和实用《工作手册》及《水泥行业生产标准》等书;第三架也就是最底下一架则是王国维的线装《人间词话》,姚雪垠的历史小说《李自成》,黄天明的知青文学《边疆晓歌》,浩然的小说《艳阳天》等文学方面的书。刚开始看第一、二架的书,夏苇没什么感觉,等看到第三架书时,眼睛不由得的一亮,心儿也跟着喜悦起来,因为其中大部分的书都是夏苇平日喜欢读的。夏苇在这里看到这些曾经与自己日夜纠缠的书目,仿佛看到了久别的朋友,此时,夏苇的心里仿佛被一种什么东西轻轻的软软的触了一下,感觉柔柔的,有一种懂得和温暖悄然袭来。
   滕文麒一直按照厂长的嘱咐,从各方面照顾夏苇。从看到夏苇一开始上班那认真工作的样子,滕文麒就对夏苇有很好的印象。做人,最起码你得干好自己份内的工作,一个对关系到自己生存饭碗的本职工作都稀里马虎的人,你还能指望她干好什么呢?滕文麒有时转到检验室,看到夏苇没戴口罩做检验,总是像呵护孩子一样提醒她戴好口罩,说水泥是粉末产品,不戴口罩水泥粉末随人的呼吸吸到肺里,会对肺造成很大的伤害。每当这时,夏苇就像个做了错事挨老师批的学生,不好意思的红着脸也不说话默默的把口罩戴上,那眉眼里的羞涩以及别人轻易读不出的忧郁,都丝丝不漏的落在了滕文麒的眼里。渐渐地,对这个小姑娘,有越来越多的喜欢在他心里萌生。其实,有时候,喜欢并不需要多大的传奇,有时可能就只是那一个眉眼间的事,只是外人谁也说不清楚究竟是谁的眼角最先触得了谁的眉。
引用 扶淇河畔 2011-5-9 22:47
坏了,要有不堪的事
引用 今生叹 2011-5-10 09:41
谈两点:
1、语言风格有些混搭,个别语言,有大腰棉裤和西服搭配的样子。
2、说什么来?忘了。
引用 临窗读雨 2011-5-11 08:24

引用 临窗读雨 2011-5-11 08:25
今生叹 发表于 2011-5-10 09:41
谈两点:
1、语言风格有些混搭,个别语言,有大腰棉裤和西服搭配的样子。
2、说什么来?忘了。

不愧是火眼金睛。
引用 蓝桥 2011-5-13 09:44
可能我电脑的缘故,你的字体我看不清。怎么办?
引用 蓝桥 2011-5-15 07:00
换了字体,我才看清,老了。
就喜欢这种在琐屑中演绎的文字,生活的真,淋漓尽致。
引用 图兰朵 2011-5-15 23:46

   滕文麒已结婚生子,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实,所以尽管滕文麒和夏苇两人相互喜欢,那也只限于把这种喜欢埋在各自的心底,都从未向对方表明。
   如果命运眷顾滕文麒和夏苇,让他们各自在自己人生的轨道上正常行驶,滕文麒照顾好自己的娘亲和老婆孩子,夏苇等过几年到该论婚嫁的时候,自然会有个适合她的人来娶她为妻,他们尘归尘,土归土,谁也不掺乎谁的生活,各自好好过自己的日子,那是最好的结局。可是老天爷虽不嗜酒却也偶尔有嘴馋的时候,一次醉眼朦胧间就神使鬼差的跟滕文麒和夏苇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
   夏苇进水泥厂工作的的第二年,农村的秋收秋种工作一结束,县里就集结农村的劳动力到欣河出夫,欣河是一条纵贯全县,南北流向的大河,沿途流经的公社村庄的农田灌溉基本上都靠这条河,真可谓一条河担着全县绝大部分人口的温饱。所以县里非常重视对欣河的养护工作。时下,刚忙完地里的活,县里就抽调各公社的强壮劳动力对欣河进行养护,养护工作主要就是清理淤泥和加堤固坝。加固堤坝需要用水泥,若水泥厂按正常工作时间生产,是生产不出欣河加固堤坝所需的大量水泥的。那时已是农历的九月下旬,再不抓紧加固,就有可能因天气寒冷土地上冻而让加固堤坝工作无法进行,为此,县里特别指示县水泥厂必须加班加点进行生产,一定要确保加固堤坝所需水泥的正常供应,要水泥厂的领导把这当政治任务来完成。为此,从那年的九月二十六开始,水泥厂的生产车间就一直加班加点生产水泥。
   十月六日这天,夏苇完成最后一批产品的检验,从检验室出来时已是晚上七点,今天是爸爸的生日,半月前夏苇回家时就说好了今晚姊妹们都要回家给爸爸过生日的,夏苇家虽然处在离县城很近的郊区,但怎么说也有十四五里路啊,况且现在天短了很多,此时的天色已经黑透了。想到这儿,夏苇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匆匆忙忙的回到宿舍拿上给爸爸买的新绒衣推出自行车,就准备往家赶。可是一上车子没走几米,连厂门口都没到,就试着车后轮的钢圈贴着地面向前滚,发出嘎登嘎登的声音。夏苇赶紧下车子查看,用手捏了捏后车带,才发现车子后轮一点气也没有了,看样子不知啥时也不知什么东西把车带给扎破了。这个时间附近的那个修车子的大爷早回家了,向哪去找人修呢?夏苇急的直围着车子转,额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这时,正好滕文麒从办公室出来,看见夏苇在围着车子转圈,就问怎么了。问明情况后,滕文麒说我的车子在我办公室,你可以用我的,但是天这么黑了,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也不安全,还是我送你回家吧。本来夏苇是不好意思让滕文麒送的,可是看了看已经黑透了的天色,想想自己一个人走夜路也确实有些害怕,所以听到滕文麒说要送她回家时,嘴上说不用不用,心里却是默许了。
   走在路上,偶尔会听到路旁的村子里传出的一两声狗叫声,夜,显得益发的寂静。风,轻柔的吹着,有着与这个季节不相符的温润,让人误认为这是走在春天里。夏苇静静地坐在滕文麒车子的后座上,一句话也不说,脸上却有羞涩的笑意。滕文麒虽没回头看夏苇的脸,心却能清晰的感觉到她那羞涩又兼有少许忧郁的笑意,夏苇眸子里那别人轻易读不出的忧郁总是让他心疼,他禁不住的想要温暖和呵护她。或许是夜色给了他勇气,滕文麒的一只胳膊不由自主的伸到后面,环了夏苇的肩膀,传递着他对她的无限怜惜和爱意。在夏苇的肩膀刚触到滕文麒手臂的那个瞬间,夏苇本能的想要避开,可是随之而来滕文麒环着她肩膀的手臂所传递出来的那种温暖和呵护在顷刻间击中了她,她甚至在瞬间迷恋上了这种温暖和呵护,两只手臂也不由自主的环了滕文麒的腰,脸儿贴在了滕文麒的背上,此刻,她被巨大的幸福感包围着,她真希望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一直走到地老天荒。幸福的时光总是过的太快,不觉中,夏苇的村子就来到了眼前,夏苇说,我家到了。滕文麒就在村口大路边停下自行车,说,快回家吧,家里人肯定早就等你等急了。没有更多的语言,夏苇向滕文麒摆了摆手,缓缓的在黑暗的街道上越走越远,滕文麒充满怜惜和爱意的视线紧紧的追随着那个瘦削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黑夜里。
   从那晚起,滕文麒的那只并不宽厚却十分温暖的手,永远留在了夏苇记忆的深处,留在了这颗对温暖和呵护渴望了十几年的心里。
   那晚之后,滕文麒和夏苇表面上虽然还和平常一样平静,内里却是情愫横生,更多了一份别样的柔情。白天的人毕竟比夜晚的人要清醒理智的多,滕文麒和夏苇两人之间的那份爱意,彼此都在用理智控制,彼此之间所有的柔肠百转,所有的爱恋千回,只有梦知道。
   这年的冬天,就在他们理性与感性的纠结中很快过去了。
   转过年来,正月初六上午滕文麒就从老家赶回厂里,因为水泥厂领导班子在年前开放假会时就已定好,要在来年的正月初六下午三点召开中层以上领导干部会议,以便为制定新一年的工作规划和迎接初八全体职工正式上班做好充分准备。初六的晚上,滕文麒一直都在忙着制定一车间的本年度工作规划,本来厂长要求车间主任们第二天制定的,在水泥厂的中层以上领导干部中,只有滕文麒一个人不是城里的居民,其余的全是,他们除了值班外,平常都不住在厂里。俗话说强龙难压地头蛇,滕文麒虽然工作能力强,但由于他是中层以上领导里唯一的乡下人,自然在人脉上处于劣势,他这个车间主任是付出了比别的车间主任多三四倍的辛劳和智慧才当上的,同样,在日常的工作中他也得付出比别的车间主任多好几倍的辛劳和智慧才能赢得上级领导和其他人的肯定。所以,开完会其他人都回家休息了,而滕文麒简单的吃过从家里捎来的冷饭,就开始伏案专注的写工作规划了。
   写到大约十一点左右,滕文麒突然听到从女职工宿舍方向传来一阵急促而又凄厉喊叫声:“救命啊,有小偷,快来抓小偷啊!”听到喊声,滕文麒立即从地上抄起一把修理机器用的长柄板钳冲出办公室,循着喊叫声发出的方向跑去,还差二三十米到女职工宿舍的时候,滕文麒就看见一个瘦健地身影正越院墙而逃,滕文麒看自己此时的位置离院墙还有几十米的距离,估计不等自己跑到墙底下那人就溜掉了,立即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手中的板钳向那人砸去,无奈那板钳太重,根本没能扔到墙那边就砸在了地上,那人一转眼就翻过墙跑掉了。有道是穷寇莫追,看到那黑影从墙头上消失,滕文麒就没再继续追,转身折回女职工宿舍门前,站门外大声问,谁在里面?怎么样?没事吧?听到他的问话,宿舍的大门哐啷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瘦削的女子一头扑到滕文麒的怀里,滕文麒明显的感觉到扑到自己怀里的那个身体还在不停的颤抖。其实在开门的那一瞬间,滕文麒已经看到出来的人是夏苇,看着因惊吓而浑身颤抖不止的夏苇,滕文麒用力拍了拍她的脊背,安慰她说,别害怕,那人跑了,没事了,没事了。这时,厂里看大门的魏大爷背着一杆打兔子用的土枪,急急忙忙的从传达室方向跑过来,一叠声的问,怎么了,怎么了。滕文麒听到魏大爷的问话,赶紧把夏苇从自己怀里推开,回话说,大爷,没事了,可能是小偷,已经翻墙跑了。魏大爷走过来,看到夏苇吓的浑身发抖,安慰了几句,就赶紧沿着工厂的院墙巡逻去了。
   为什么夏苇会这么早就在单位宿舍里了呢?原来,夏苇的那些出嫁了姐姐们领着孩子初三走娘家回来后就住下了,平常各人忙的像陀螺一样,没有大的空闲回家娘们凑成堆拉呱拉呱家长里短庄稼收成公婆男人孩子,好不容易等到正月有点空,借着初三走娘家的由头,住下就不走了。结果一到晚上,那么多人挤在两盘炕上睡,一躺下挤的人都翻不了身,喘气都感觉不顺畅。夏苇在家里跟姐姐外甥们挤了三个晚上,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到第四天挤的实在受不了了,加上再有一天半日的单位也要上班了,就索性在初六那天下午跑到单位宿舍里来了。
   夏苇来单位进宿舍后,随便吃了点从家里带的东西,就一直窝在被窝里看书,没有那么多人闹哄,静静的读自己喜欢的书,是多么的惬意啊,夏苇的心里感觉美美地。一直看到晚上十一点左右,夏苇正要收拾下床上的书,准备睡觉,突然听到后窗子上有响声,她抬头一看,一个二十左右的男人像壁虎一样贴在窗子上,正在向里看,顿时夏苇吓的头皮发麻,浑身发抖,腿也没劲了,她也不敢开门往外跑,怕开了门那人趁机进来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危险,就闭着眼发直声的大声呼救:“救命啊,有小偷,快来抓小偷啊!”也就是滕文麒在办公室听到的那凄厉的喊叫声。当那人被吓跑了,当夏苇听到在外面问话的人是滕文麒时,就不顾一切的开门跑出宿舍,不顾一切的扑向那个温暖的在她看来能给她呵护的怀抱。
引用 图兰朵 2011-5-15 23:51
蓝桥 发表于 2011-5-15 07:00
换了字体,我才看清,老了。
就喜欢这种在琐屑中演绎的文字,生活的真,淋漓尽致。


还请你多赐教啊,我的文字太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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