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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下半夜,睡眼朦胧中,分明是风动的声音。 阳台上的花朵似乎受了惊吓,细听,豆蔻在那儿瑟瑟发抖,粉白的脸儿染上了季节的红晕,深红。仙人球一贯地沉稳:起风了。 那盆老气横秋的万年青呼呼大睡,喉咙里是不耐的呓语:生命的轮回。 轮回,两个字,惊醒了我,再没有睡意。 风,放纵地拥在夜的怀里,举手处是柿子树的枝叶,叶片痛快地掉光了,只有无数盏黄色的小灯笼。 风,是一束信笺,苍茫的天空中有梧桐树叶片的阴凉,还有大雁北去的匆忙,更多的时候,风像一只画笔,胡乱地涂污着,只是任着自己的性子吗?应该是有规则的。 在我最苦闷的那几年,心里藏的,手里攥的,是安妮宝贝的文字,喜欢她的野性和无夸张的性感。如同年少时迷恋三毛的作品,等三毛自缢后,我大大滴哭了一场,这时,婚姻刚刚开始,我安静若处子,把婚姻至高无上地束之在自己的头顶,神圣中,低首回眸,万物苍白。 生命是在跋涉,沟沟坎坎过得多了,心中的蔚蓝忽地灭了。当风起的日子,我仰头看天,云还是云,山,依旧是山。 “纷纷纷纷纷纷纷,性落花委地无言兮,化作泥尘,寂寂寂寂寂寂寂,何春光长逝不归兮,永绝消息。”在这样的一个午夜,风起的时候,想起弘一法师的《落花》词,醒着,如同睡着了。 风起处,我的灵魂也在颤动,以时光的速度。 喜欢上雪小禅的文字,读来之神韵,之清浅,之虚空,较于爱玲的文字,多了水花流深,多了空山无人。爱玲的文字不敢深读,如果夜深人静,一个人,怀中抱一本爱玲的书,毛孔里会渗出血来,那个久藏在自己心灵深处的小人会出其不意地窜出来咬你一口,伤口是用岁月堵不住的,只有慢慢地舔舐。 所有的往事,如果是一个伤口,结痂的重新撕裂开来,是岁月的残忍还是自己的幼稚? 尚还绿的树叶,说不定在一个午后,也许是一个上半夜,浓重的霜袭时,簌簌下落的声音才是惊心动魄的,不忍目睹。树叶翻滚着,转动着,纠结着,如果说是和命运抗争,再徒劳不过了。 起身,坐好,两眼闭着,忘却尘世的一切。 风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饱饱的旱莲嘚地掉落一朵,我的心再次跌入季节的分别中。 风起处,必有花落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