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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公公去世已多年。细细算来,我和公公生活在一起的时间零零散散加起来也就两年有余。
公公是个抗美援朝伤残退伍军人,枪林弹雨摸爬滚打带着身体里留下的一颗子弹回了家。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从此面朝黄土背朝天种起了山里那点薄地。娶妻生子,艰难度日。 我嫁过去的那年,正赶上婆婆上10年坟,婆婆走后的十年里,公公一个人操持着这个家,拉扯着四个孩子,生活的艰辛可想而知。 岁月的磨难并没有使公公消沉,四个孩子是他支撑家庭的全部希望。公公身上具备了山里人的纯朴实在,知足善良的品质,更用一双坚强宽广的肩膀担起了一个家庭的责任。 我做了他家的媳妇,却极少回公公家,只是逢年过节回去一趟。也想勤勤快快地当个好儿媳妇,回去总想帮公公干点家务什么的,公公喊我放下手里的活:“孩子,你什么也不用干,这些活我自己就干了。你歇着,你歇着。”然后就会差了小叔子到村口小卖部买些糖果之类的让我吃。 我们在城里,也想让他来住些日子,只因家里离不开一直不能来。后来,小叔子们成家的成家,来城里上学的上学,我们硬是把他拉到了城里住在了我家。公公便当起了家长,里里外外成了一把手,买菜做饭,打扫卫生样样不用我操心。农忙的时候回家,我反而会无所适从。 我有了孩子,公公把家里的农活托付给了乡邻,一门心思地当起了专职保姆。因为不会抱小孩子,整天用两手端着孩子,大院的人们看到那样子就笑。孩子大点了,他用小车推着上街玩,迎接我下班。大院的人们就常常看到我和公公谈笑风声地一起走着,投来羡慕的目光。邻居和同事夸我是个好媳妇,其实是我公公的随和宽容给我脸上增了光。 我的孩子在公公的悉心呵护照看下,摇摇晃晃地会走路了,公公终于可以牵着他的小手了。身体却常常感到不适,到医院检查,竟是癌症晚期,住进了医院。再后来医院就不收了,只好回家。执意要回老家,我们都上班没法照应,也只好随了他。回家后,他絮絮叨叨地说想孙子,我周末回去看了他,他已瘦得不成样子,他对我说:“孩子,你不用担心我了,别来回跑了……”。“孩子”,这是公公一直对我的称呼,这一次竟是我最后一次听到公公叫我“孩子”!不日,既当公公又当婆婆的公公就带着深深的遗憾离开了我们。 一直到现在,每次说起公公来,我总是觉得愧对于他。他一直把我当成自己的孩子,关心我,疼爱我,并且包容我的一切缺点与过失。他好喝酒抽烟,那时因为经济拮据,我不能满足他的开消,后来他就渐渐地戒酒,少抽烟。我也会因为他做事不合我意而拿脸色给他看,还会因为他没看好孩子让孩子受点磕碰而对他发脾气。现在想起这些,就觉得当初的自己是多么幼稚与不懂事。 现在家里的酒都陈了好几年也没人喝,好茶也喝不完。我和老公常常会说:要是咱大大能活到现在,多好啊!说完这些话,就会沉默好一阵子。 大院传达室有一个看门的光棍老头,常常和我公公一起说话啦呱,还好一起喝上两口。公公在我这里的时候,每次包了饺子或做了什么好饭,总是让我多盛一碗给他送去。公公每次回老家前,嘱咐我别忘了给老头送饺子吃。公公离世了,我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好多年,直到老头离开了大院。 是日,正是九九重阳。祝老人们都有一个幸福的晚年,快乐安康! 晚辈们,尽孝、行善,要趁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