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来过的地方,依稀留着童话的芬芳。每次回家的时候,我总是喜欢追寻童年的脚步,捡起那些散落在童年时光里明媚快乐的日子,然后把他们串起来,编织成一串美丽的项链,在每一个忧伤孤独的夜晚,去抚摸它,轻轻地。 小时候的快乐很简单,简单到一只蚊子被我拍死,简单到一只禅被我粘到,简单到突然发现躺在地上的一分钱,简单到星期六放学的最后一堂课,简单到草丛里一只飞舞的舞蝶,简单到奶奶讲一个武松上山打老虎的故事,简单到夏天去河里洗一次澡,简单到五分钱一只的老冰棍,简单到一次玩牌时抓到一张2,简单到母亲赶集时买了我爱吃的水果,简单到买到了一本漫画书,简单到看了一集兔八哥,简单到偷了幼儿园的向日葵,简单到坐在学校的墙上向过路的人吐痰。。。。。就这样简单,一个个简简单单拼起了那一段段回响着银铃的微笑的童年。
每次回家,我都会褐色的山坡上,静静地坐一会,让过往的风整理那些纷乱无绪的躺在曾经时光的大床上睡大觉的童年。就是在这个山坡上,我牵着老黄牛一遍遍啃过黄了又青、青了又黄的野草,每次找到鲜嫩的草时,我都会有一种由衷的快乐,我当时想为什么这一堆草长的这么茂盛,为什么这一堆草会偏偏长在这个地方,是不是上天就是这样赐予我的,我始终考虑不明白,就像有些事情的谜底是不能猜的,有些故事的结局也是不能去拆的。黄牛啃过的草楂参差不齐,是不是会从草堆里飞出几只青青的蚂蚱,突兀的飞起来,拍打着轻盈薄若丝绸的双翅,落到很远的草丛里,落到视线无法触及蚂蚱认为可以安全降落的地方,在那个地方,又开始了它新的生活。蚂蚱落到哪里都无所谓,因为它是孤单的,所以即使它落到繁闹的草丛里,生活和它在一起的依然是它自己的影子,一个青葱的身躯包裹着一颗孤单的心,身躯流浪到哪里,心依然都是孤单的,孤单的跳跃着。
那个山坡上,停留了我太多的快乐、太多的忧伤。没事的时候,我就会跑到山坡上,自己堆着小土包,虔诚之心不亚于一位精湛的工程师设计自己的建筑。那个时候单纯的像是一堆土包,全是沙子,不含任何的杂质。我向毛主席保证我一直是个好孩子,不过后来受到狐朋狗友不良风气的影响,再加上服务党和人民的意志不够坚定,也不至于现在还一直悔恨自己的所作所为。记得有一次,一个亲戚不知从哪带了一台相机,顺便给正在堆土玩的我拍了个照。照片上的我跟个在地上打完滚猴子差不多的光头,眼睛呆呆地,鼻子里还留着白色的鼻涕一只手搭在脸上,手上包裹着厚厚的灰土,秋衣躺在土堆的下面,膝盖触地,半跪在坡上。每当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我都是痴痴地笑,这就是为什么上初中学习生物老师讲起达尔文的进化论时,我坚定地赞同的原因。
我读过很多凄美的、浪漫的爱情故事,读过很过感人的、坚贞的友谊小说,但我总是固执的认为童年的友谊最纯洁,纯洁的如同冬季里的腊梅,冬日不下雨,而是下雪,我想可能是雨会沾污腊梅的纯洁,而只有雪才可以陪伴寂寞的腊梅。小青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我们总在一起玩弹珠,每次都是她赢,可是每次结束的时候,她都会把赢了的弹珠还给我。上一年级分班的时候,她分到了一班,我分到了二班。每次发新的铅笔、橡皮、笔记本的时候,我总是会选出橡皮,然后在橡皮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回家的路上,偷偷塞到她的书包里,以至于每次我都得自己花钱买新的橡皮,而且买来的橡皮还不好用,擦过的地方总是黑黑的,像是一滩墨迹。后来,小青转学了,到初中的时候,我收到过她的一封来信,说她很怀念那些单纯的日子,哀婉的字迹裸露在苍白的信纸上,叨念着无法回去的曾经。后来,小青,就没有音讯了。
老房子返修了好几次,朱漆剥落的木门换成了严肃庄重的铁门,院里的李梅树也换成停车位置,还有躲在狗窝里瑟缩身躯的老黄狗也不在了,就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狗窝,颓然的证明着老黄狗的存在,猪栏里也没有因为饥饿而咆哮栏门的猪吼声了,就连老黄牛的棚子也改成了堆放啤酒瓶、电视机的仓库。真不知道还有哪些地方可以展列那些沉睡的童年记忆。记忆就像垄过的泥土,一个农民扶着犁头,一个农民牵着黄牛,漫无精心一遍遍从旧的日子里翻开新的开始,而原来的记忆,就这样被埋的更深了,严严实实的。偶尔每次从脑海的银幕上闪过时,我们会痛心疾首的默默垂泪。那些匆匆盛开的童年的日子,就像彗星般不偏不倚的落入了忧伤的的轨道里,然后消失在与新生活的摩擦中。
淅淅沥沥的童年,断断续续的陈述。
上次回家的时候,父亲从后院的仓库里推出“金鹿”大梁自行车,它就像一位老人,承载了太多的风雨。我在它的后座上,一次次被父亲带回家。而自行车也一次次认真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每次坐在父亲的后面,我都会有一种安全感以及随之而来的自誉感。父亲的后背总是那么的坚强,像是一个胡杨树,在生活的沙漠里永远没有屈服过。我经常错误的认为这种日子永远不会有结束的一天,就在我认为永远不会结束的日子里结束了。父亲推出泛着锈迹的自行车时,我不经意间看到了父亲的白发,还有那满脸的生活的封刀刻下的一道道的皱纹,我感觉,那皱纹像极了自行车上的斑驳的锈迹。人总要老的,父亲的一声长叹,敲碎了记忆的镜子,再也无法找出童年的快乐的影子了。
很久的时候,母亲告诉我,最初的那台黑白电视机卖了,换了彩色的电视机,母亲在电话里露出不能掩饰的愉悦。我木然的应声道,换了好。那台曾经演过一遍遍孙悟空打妖怪演过葫芦娃兄弟和蛇妖相斗演过古天乐版的神雕侠侣演过黄日华版的天龙八部演过变形金刚演过上海制片厂拍过的一部部动画片的黑白电视,就这样离开了它熟悉的8年生活,变成了无人照顾的破烂,在一整片一整片的破烂堆积厂里苟延残喘。有时伙伴会把游戏机键盘、游戏卡带到我家里,电视就成了游戏机。电视机就不知疲倦的呈现着我们游戏的场景,武器,还有手柄控制的人物,魂多罗,双碟龙,90坦克,兴奋地神经末梢紧紧传达着每一个激烈的游戏场面,我们经常玩的吃法的时候手不敢碰筷子。很熟悉的游戏,很经典的游戏,在平凡的日子里就变得平常,成了童年记忆的匆匆过客。
看到那个大月亮,我就会想起童年的时候,夏季的晚上爬到屋顶数星星,看月亮,奶奶总是手摇着芭蕉叶做成的蒲扇,嘴里唱着我喜欢听得“月奶奶(村里念ma),纺棉花,卖了钱,买拈花(二声)。”很熟悉的歌谣,在那些流星拖着短尾巴嬉笑着跑开的夜空里,我耳边总是萦绕着这样简单明快的旋律。有歌谣的晚上,总会有那个大月亮,但有大月亮的晚上,却不再有歌谣了。
童年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流淌了,没有任何的激流,也没有任何的漩涡,只有碰击泉石发出叮叮咚咚的乐音,欢乐地、愉悦的,像一群顽皮的孩子,游荡在找不过去的童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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