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播时尚信息 关注百姓生活 进入旧版 | 收藏本站 | 繁體中文
诸城信息港
新闻 频道 生活 互动 视频中心 诸城故事
诸城|图片|行风|专题 房产|汽车|家居|美食 第三方|悠闲会|商城|人才 论坛|聊天 生活剧场 万家灯火
民声|聚焦|访谈|视点 旅游|文学|亲子 违法车辆查询|分类信息|交友 微博客 微电影 地方民俗

好个秋

2012-9-15 17:15| 发布者: 丛中笑~| 评论: 30|原作者: 蓝桥

摘要:   1:柳树   《历书》中说:“斗指西南,维为立秋,阴意出地,始杀万物。按秋训示,谷熟也。”一阵凉爽的秋风走过,柳树的脸就白了。它的白,先是从柳的枝条开始的,蝉卵截死了一些,稀疏几枝。那一大部分,沾了 ...

  1:柳树


  《历书》中说:“斗指西南,维为立秋,阴意出地,始杀万物。按秋训示,谷熟也。”一阵凉爽的秋风走过,柳树的脸就白了。它的白,先是从柳的枝条开始的,蝉卵截死了一些,稀疏几枝。那一大部分,沾了秋露,柳叶的边角上先自枯萎下去,老叶耷拉着,新叶子也没了生存的兴趣,不再向着天空。柳树的外皮枯裂,透着青色。跑起的风中,旋着几片透亮的黄叶。


  晨练的老人依旧把鸟笼挂在那棵最老的柳上,笼子里的黄鹂跳起脚,又跳起脚,看几眼柳树上的灰喜鹊,灰喜鹊在柳枝上颠簸几下,很冷漠地飞走了。笼子里的黄鹂很失落,对着另一只笼子里的斑鸠叫几声,斑鸠愉快地回应着。又一只灰喜鹊从柳树上飞过,也是颠簸几下,也是冷漠地飞走。老柳树就悲伤了,它在回忆春天,满树的鸟儿,枝枝叉叉上都是,它们在欢呼、在雀跃、在歌唱。老柳树最怀念的就是鸟的歌唱,一个季节里,有了鸟的歌唱,还会缺少什么呢?


  柳树的脸继续变白,漂过了一样,过了一个夜晚,就像进锅里蒸了,毫无生气。站在岸上,秋水一波波地走动,颜色是可爱的,带着绿、带着暗绿,带着鬼魅的绿。老柳树的影子掉到水里,像一滩化不开的墨,这时的秋水会唱歌,它的歌喉一开,墨就动了,变成一条鱼,摇着秋的尾巴。几片柳叶落下来,打中了鱼尾,一条鱼重叠着另一条鱼,这样的温馨,不会转瞬即逝吧?

 

  在黄昏,柳是没有表情的。那些躲在柳树下的情侣却是激动的。柳墩下,盛开了大片大片的猫耳朵花,黄得耀眼。小伙子把猫耳朵花插在姑娘的头上,姑娘娇羞地躲避着,扭着身子,小伙子趁机把姑娘搂在怀里,两个人倒在花层里,柳树在震动中幸福地闭上眼睛,又有几片叶子落下来,落在姑娘的额头上,带着一滴凉凉的露珠,姑娘说,秋来了。小伙子说,我来了!


  秋阳刚毒,那些白了脸孔的柳,发着银光。柳缝里漏下来的光黑黑的,像半角的铜钱。柳周围的野花野草还很旺盛,惊奇地看着柳的变化,有叹息、有同情、还有鄙视。最早纳了春光,也最早泄了秋光,上帝是公平的!野兰的眼泪从小小的眼睛里流出来,它靠紧了柳,摸着它粗糙了的皮肤,用小的不能再小的手掌抚摸着它,它用尽了自己生命中最大的力量,发出淡淡的香气,为柳唱着悲歌。一只颜色独特,带翎的鸟儿飞来,义无反顾地落在老柳树上,这只鸟儿老柳树从没有见过,也是它见过的最漂亮的鸟儿。鸟儿在老柳树上轻轻舔舐着自己的羽毛,它快活地跳动着,然后骄傲地昂起头,开始婉转地歌唱,它的歌声太美了,所有的花草和树木都停下来,陶醉地听着。笼子里的黄鹂简直疯狂了,它用头撞着笼子,它想飞到老柳树上,和那只美丽的鸟儿做伴。老者拍拍笼子,用温暖的眼神看着黄鹂,黄鹂就安静了。老者也摸着老柳树,说,老了,老了。


  第二天,当太阳醒来的时候,那些白了的柳叶,黑了脸孔的柳叶,在季节的交替和生命的撕裂中获取着一种另类的愉快。侧枝上竟有嫩嫩的柳芽发出来,一半绿色,一半黄色,矛盾着的柳,不服输的柳。

发表评论

最新评论

引用 蓝桥 2012-9-14 21:32
 2:秋雨
  秋天,是从一场雨开始的。
  天空的云,起先是乌色,慢慢地青起来,一片片地散开,又一片片地聚拢。当云朵被风梳成一层层的鱼鳞时,小小的雨滴就从高处,从树梢轻轻地斜撒下来,不急不缓。
  秋天的土地和秋雨是心有灵犀的。当雨水漫到土地里时,土地就有晕过去的感觉。当雨滴走过葫芦花时,花儿恣意地伸展着自己的身体,蜜蜂儿躲起来,雨珠在瓜叶上调皮地滚动着,落到地上发出“嗒嗒”的声音,像一个迟归的孩子,蹑手蹑脚。牵牛花娇气,雨滴还没滴到身上,它就撒泼起来,咬碎了自己的红裙子,脸上也是红一块白一块的。那些叫不出名的小花儿,睁着一对小眼睛,好奇地看着,扭着小屁股,捧着小手掌,小嘴巴煞红煞红的。
  雨滴打在竹节海棠上,会发出魔幻般的声音,像偷情女人的娇喘,没等你清醒过来,雨雾里会漫出一股青草和树脂的香气,香气包围着你,喘不动气。还是那棵柳,放佛把雨水吸到了心脏里,也大口地喘气呢。灰灰菜长成了一棵树,占据了大半边道路,看河的老人不舍得砍去,和花一样的好看呢。一块蓝色的薄膜袋飞进了草层,老人跟着跑,差点掉到了河里,他把薄膜袋子装进手中的尼龙袋子,一个孩子顽皮地朝河中打几个水漂,水漂跑了好远,河水砸出皱纹,水花抑制不住地大笑。
  新增了几个垃圾桶,门口放置着“建设和谐社会,创建文明城市”的牌子。文明是几百年的事情,不是三两日的功夫。垃圾桶边不知谁随手扔了垃圾,垃圾滑稽地东倒西歪,老人谨慎地拾到垃圾桶里,他的全身都湿透了。
  下雨的天气,我很焦躁,十几年都是这样。我烦躁地拉开窗帘,我感到自己进入一个极度模糊的世界,我在紧张和惊悸中颤抖不已。我看着水颗粒一滴滴砸上大地,我讨厌这种水的感觉。我的这种感觉是短时间的,随着雨滴的不停掉落,我就喜欢上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这种声音是厚重的,也是强有力的。慢慢地,我和水融在一起,我像水一样可以随意地走动,并随时地变化自己。我还和雨水进行交流,它的声音是高昂的,也是激越的,像生命的进行曲。我把自己吃掉的枣核扔到水里,枣核被雨水泡软,抽芽,生长,也变成一棵树。秋雨的天气,我是一个梦游症患者,在我体内的骚动平息的时候,我终于战胜了另一个自己。
引用 图兰朵 2012-9-14 22:27
灵动,充满生命的张力。出手就不凡啊,崇拜中。。。{:soso__5001918648272982844_2:}
引用 吴心柳 2012-9-15 10:07
蓝桥 发表于 2012-9-14 21:32
 2:秋雨
  秋天,是从一场雨开始的。
  天空的云,起先是乌色,慢慢地青起来,一片片地散开,又一片 ...

好手艺。拜读。
引用 流年清欢 2012-9-15 11:09
“好个秋”,好灵动的文笔!
引用 yxy6623 2012-9-15 13:48
拜读
引用 沧海微波 2012-9-15 15:55
蓝桥要写一个秋之系列么?头开得好啊
引用 蓝桥 2012-9-15 17:28
蓝桥 发表于 2012-9-14 21:32
 2:秋雨
  秋天,是从一场雨开始的。
  天空的云,起先是乌色,慢慢地青起来,一片片地散开,又一片 ...


   3:沿河道

  走沿河道,是我上班最短的距离。每天走两个来回。过四座桥。一座是从桥底穿过。
  小区河边,到处都是钓者。密集的时候,五米隔一个。秋后,露水与花草、与土地、与树木亲近起来,也用极尽奢华的身姿迎接着早起上班的人们。我去河边晨练的时候,二号楼的赵哥刚刚带着钓鱼的工具出行,长布袋装着鱼竿,马扎、小水桶还有一顶草帽。过一个半小时,他从河边满载归来,水桶里是七八条活蹦乱跳的鲫鱼。他喊在我身边徒步的王嫂说,拿回家做鲫鱼汤,好喝着呢!
  风,稍稍地凉。河边,宁静。一片黄色的柳叶不偏不倚地落上我的嘴角,我咬住嘴唇,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大片大片的草出现了衰色,也有一些草棵,用徒劳的伤悲撕扯着早已预知的结局,与季节进行着不休的争斗,像一个幽怨的女子,面对着人去楼空的凄凉,致死不肯罢手。河边的野桃树叶子红了,小小的青桃亮着一层红白色的绒毛,霜后,可以吃了。
  柳枝也是宁静的,河水把它日渐没有水分的柳叶送去很远的地方,过一座桥,还过一座桥。浮萍的叶片永远是绿的,有燕子在上空盘旋,许是南来北往的寒鸦也和柳树有过丰盛的往事,作别的时候,决绝地与季节打个照面,未曾盈手,转身离去?
  为什么我会执着于永远无法破解的话题,在沮丧和无趣中折磨自己。是我太看重了一些可以随季节随时会消失的东西吗?我转身折下一棵酸枣,酸枣因内心的丰盈已是脸红如春,红媚的眼神看得我不知所措,野兰如曼妙的少妇,紧拥着柳树,所有的心事溢出幸福,风情款款而出。一朵闲云从我的头顶上走过,我盯着它看了很久,已经过了看云不是云的年龄,既然文字不能诠释一些美丽,为何不让心安静下来,让不能收获的残梦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一座桥,可以从桥面上过,也可以从桥底下过。我选择后者。桥边的老柳树上,挂着五六只鸟笼子,鸟的叫声像我心底里藏匿的叹息,每一声叹息,都足以让我在今生前世里轮回数次。鸟主人的脸上,看不出焦躁的神情,一副淡然。柳树底下,一个卖水产的人,摆了大大小小的几个盆子,几个女人把他围得水泄不通。我听到了草层里蟋蟀和蝈蝈的叫声,那一年,遇到一个来城里卖蝈蝈的山里老人,高粱皮编织的蝈蝈笼子,我买回家两只,一只送给了公爹,一只留给自己,蝈蝈叫了一个秋天,在一个极其沉闷的夜晚,蝈蝈死了。
  桥北就是阳光河畔。沿河道最热闹的地段。路西是一个扁长的菜市场,水泥菜台,钢架,装烂菜叶的垃圾桶。郊区早起卖菜的菜农没吃早饭,正啃着买来的油条,卖葡萄的女人声嘶力竭地高喊,我把车子放在一边,买了五元钱的芸豆,卖芸豆的是个朴实的大姐,称好了还给我放进去两根,说,自家的,尽管吃,没打药。自家的,绝对信。没打药,大大地怀疑。很难吃到不打农药的蔬菜了,就像很难在这个季节找到好心情一样。
  河底被几个人刮净了草皮,一帮子人在练太极。女人穿红色的衣服,男人穿蓝色的衣服。北边一棵茂盛的杨树,也有黄叶,黄得厚重阔气。几步远是一棵缠结在树上的枸杞,枸杞啜饮了秋露,透明的心变得砂红,像天上起了凡心的星星,它在遥想初见时的爱情吧,把相思的泪滴涂抹在秋的额角上,河水流成一首无言的诗,它也在缅怀尘封的诗情,默默守护着那块心灵的净土。
  第二座桥,必须走桥底。中午返回的时候,会有一个清扫河道的中年人,也有走累了的拾荒者,身下铺自己的褂子,席地而睡。他们的神态安静祥和,每次看到他们,我的心里都有争斗,一个人对生活的企图是什么,一个人会和大地有什么冤仇?
  过了桥,是一个斜坡。几棵木槿花开得正艳,它不管是什么季节,只是以自己的心性血脉喷张,发出咆哮。百日红随风摆出很优雅的姿势,枝干依旧光滑,神态也是骄傲十足。难怪马路两边栽了很多的百日红,是不是就是因为它的胞兄胞弟占据了重要位置,它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呢?
  过了斜坡,是一间小屋子。屋前种满了马种菜花,我喜欢这些花儿,它们一生都不服输,春天时开得灿烂,秋天时也是五彩缤纷的。鸡冠花的花头心平气和也举止斯文,茎上出现了黄叶,它并不慌张。一串红,该是秋天最艳的,它紧握着一棵红心,像是捍卫着什么。我很少看到屋子的主人,仅这一片繁花,就令我尊重了。爱花的人,必定热爱生命。屋后的河堤下,四棵雪松有秩序地排列着,一部分老叶子凋落为松毛,喜欢养花的人会移去放置到花盆中,发出的新叶子在秋天就更加的青翠,透过这青翠的针叶,看出松树的苍劲、坚强、高洁和忠贞。大松果有鸡蛋大了,好看的是小松果,可爱地排在一起,在参差的针缝里约隐约现。若是有心,会见到秋天的松针有个奇怪的现象,每个梢尖都发出耀眼的绿,带着幻想的黄色。黄昏的时候,长达数十里的夕阳射过来,像一句诗投向了苍茫,没有回音。
  四棵松东边是高大的三棵白杨,恐怕是河堤上最高大的树了。需仰头才可以看到树顶,茂密的树冠上建了三个鸟窝,一只黑喜鹊凌空飞去。树身上,一个女孩绑了吊篮,躺在里边,在专心地看书。一个高个子男人在做蛤蟆功,蹲着起跳,女孩一点没被惊动,像悟化了一般,行进在另一种意义中。
  路边的树层,被一个老人修剪成一成不变的样子,我昨天发现的一棵大苦菜花,有一人多高了,今天就看不到了,我不仅产生了火烧火燎的疼,还狂怒地高喊:非人性。我就这样以自己的不可理喻和貌似善良的面孔,欺负着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并没有因为我的善良而给我一丝丝的理解。
  我要的是,独一无二的寂静。
  过了第三座桥,有点幽深,也空洞。河堤上,河岸上到处是疯长的草和疯了的鸟儿。河水幽蓝,看不到一个人。我却会在这里驻足,站好长的时间。柳树的体型是娇小的,只有几枝,身体残缺,长出难看的瘤子,每棵都是。每一棵柳,都是一个万劫不复的故事,它们的身体里开满了幽香的花,在狂风暴雨的天气,它们还没有等到被恩爱的时刻,就被雷无情地劈裂。尽管这样,它们用身上流出的血,在寂寞的午夜,慢慢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直到斑驳陆离。它们空洞的身体里并没有装着空虚,而是装着宁静,装着人类不知道的东西。
  西边,是一栋栋别墅,也是幽深。像一条分水岭,也像一本书,我看着院子里失去野蛮带着雅致的绿,里边的鸢飞草长,该是繁华,我用贪婪的眼光扫几眼,飞车而去。
  火炬树,挡不住落叶,也在衰老。我喜欢它红红的穗子,也喜欢它随秋风的涌动而发出响亮的呐喊声。啦啦球的小果果好几个颜色了,当落日的余晖从我的脸上落到它的脸上时,河水浓得化不开了,满河堤的花香,对孤独的我来说,每一朵都是传说。
  第四座桥,是我一路狂奔到这里的。望北看过去,一团团的蒲苇,占据了大片大片的水域。几只白鹭起起落落,白云也舞动着晨阳的霞光,在河堤上奔跑。若是做一团蒲草,就这么安静地躺着,想一个人的时候,也像云儿一样奔跑,是不是会收获到什么?


引用 蓝桥 2012-9-15 17:46
沧海微波 发表于 2012-9-15 15:55
蓝桥要写一个秋之系列么?头开得好啊

想起什么就写什么了,很无序。{:1_473:}
引用 蓝桥 2012-9-15 17:47
流年清欢 发表于 2012-9-15 11:09
“好个秋”,好灵动的文笔!

学习。
引用 蓝桥 2012-9-15 17:48
yxy6623 发表于 2012-9-15 13:48
拜读

问好。
引用 蓝桥 2012-9-15 17:49
图兰朵 发表于 2012-9-14 22:27
灵动,充满生命的张力。出手就不凡啊,崇拜中。。。

我也崇拜你,不是对吹{:1_473:}
引用 蓝桥 2012-9-15 18:02
吴心柳 发表于 2012-9-15 10:07
好手艺。拜读。

还是匠的味道,手艺还需炉火纯青,我一定努力。
引用 红楼望月 2012-9-16 10:09
拜读{:soso_e179:}
引用 蓝桥 2012-9-16 15:39
蓝桥 发表于 2012-9-15 17:28
  3:沿河道

  沿河道,是我上班最短的距离。每天走两个来回。过四座桥。一座是从桥底穿过。


4:走伴
  每次,我都是一个人默默地行走。我的眼睛半眯着,看到一棵绛红了的茅花,我也会铃铛般地笑,我的这种笑带着冲锋,带着祖传的基因和小小的自尊。
  我的记忆力以惊人的速度衰退,我会把张三想成李四,我还会把2012年想成1895年,当领导对我百般指点时,我貌似认真地听,实则我的心,漂流去了很远。去了哪里,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会跟着秋风的步伐,艰难地跋涉到一块礁石上,我是用刀子,把所有与我有关的,一点点地削平,把一个名字刻成一座高塔,用那些终年不断的愤怒、不甘和崛起,我这是一种疼,切入骨髓的疼。
  我狂躁了,晚饭后,赤脚在小区的甬道上走一个小时的路,我没有感到沙砾的垫硌,我看到了友人和狗,他也在走路,和我的速度一样,他明显地瘦了,我却是越走越肥。
  “走伴”,是我刚刚发明的新词。我固定的走伴是一个长我12岁的大嫂,每天见到我,就对我灌输一些家庭、仇恨和石头之类的东西。她走路很快,她的黑鞋子发出“咚咚”的声音,她下肢的力量永远高于上肢,我看到别墅里发出的灯光会无缘由地怜悯,我在投下的暗影里不停地揣测并和大嫂交头接耳还会发出暗笑。友人和我打着招呼,他的狗走到我的口袋下,嗅了几下鼻子,有一天早晨,它吃掉了我的羽毛球,它还想吃掉第二个。
  细细长长的香气,是粉花发出的。我想起了一句诗:所有的星星都涌进了我的窗口。
  七点的时候,还会遇到两个上年纪的走伴,一个72,一个74,一年四季,这两个大姨都会持之以恒地在小区的甬道上走十个来回。张大姨退休前是一个单位的领导,会谈谈当今的时势,谈到高潮会举起右手,开始骂人。王大姨手中带一随身听,她告诉我她喜欢听李娜的歌曲。我也喜欢李娜,度生愿力,众生福德具足,上求佛道,下化众生之愿。我和这些年龄不等的女人走在一起,我们的脚步不慌乱却旁若无人。
  秋天的夜晚来得早,秋天的风是一点点凉的。走伴的脸明显地绯红了,秋月像一面水洗过的镜子,蟋蟀和小虫的叫声微弱下去,那些星星悄悄地落入草层,云儿吞没了一切。
引用 蓝桥 2012-9-16 17:10
蓝桥 发表于 2012-9-16 15:39
4:走伴
  每次,我都是一个人默默地行走。我的眼睛半眯着,看到一棵绛红了的茅花,我也会铃铛般地笑 ...


 
  5:秋风里的娘

  娘坐在一棵掉了叶子的白杨树下,这棵树好大,树下的娘,显得猥琐娇小无助。杨树的左边是一垛春玉米秸子,叶子随风发出唰啦唰啦的声音,树叶在风中舞着,转着,一片落到娘的身上,娘没有察觉,娘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了。
  娘,坐在一个高高的凳子上,娘的右手里扶着我给她买的拐杖。娘的眼睛闭着,头蜷在两腿和腹部之间,娘的头发全都白了。娘没有发现我,娘在梦里做了天使,右翅膀上是我,左翅膀上是娘的其它孩子。娘的梦也是透明的吧,老屋里的灯光被娘的睡梦点亮了,南瓜从老屋里逃出来,躲在娘的身旁,娘在做南瓜粥,还做香甜的南瓜饼子。
  娘很少有时间这么酣睡,她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劳作,她一生都在担心挨饿,担心她的孩子们不如意不幸福,担心这个惹祸的女儿,把自己的一生经营得漏洞百出。
  我对秋的记忆是深刻的。娘五十多了,那年我刚高中毕业,我不去追究自己的任性和不努力,面对家庭的困难不给于父母理解,反而和娘起了冷战,任是娘叫我几遍,我也装聋作哑。收玉米的日子,父亲病了,家中只有我和娘两个。娘给我的脸上蒙了纱巾,还给我的胳膊上带了袖套,我顺着地垄,把玉米仇恨地扔得到处都是。娘一边飞快地掰着玉米,一边飞快地把我乱扔的玉米拾到筐子里,挎到地头上。我也就掰了几筐子,就去草层里捉蚂蚱了,还采了野花编了花环。天晌,娘让我回家做饭,她一个人呆在田里,四周是茂密的玉米地,隔不远是大片的树林。等我给娘捎饭回来,一大片玉米,娘全掰完了,还全部挎到了地头上。娘的头发上粘着玉米的碎叶,碎花衬衫渍出盐卤,娘的脸黑红黑红的,娘的眼神是坚定的。
  那张黑红而坚定的脸,像季节一样,慢慢地滑过去。娘79了,娘很多的不可思议和争强好胜荡然无存了。我叫一声“娘”。娘像个婴儿一样睁开浑浊的双眼,说,是小语,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屋?
  我想扶着娘,娘说,不用,我自己走。娘用左手移着凳子,用右手拄着拐杖,娘像一只老了的蚂蚁,娘高大的身体缩了一少半吧,娘的眼神里依旧带着感恩和温暖。娘像生我气了,我也好久没回家了,这几个月工作不顺利,入不敷出,孩子们开学的高额学费和每月的房贷,无缘由的质疑和诬陷,还有变化多端的心灵,让我焦头烂额、身心疲惫。
  娘坐在炕上,就一言不发了。我拿出给娘新做的褥子,换下旧的,带回家去拆洗。娘说,我什么也不要了,你就不知道你娘的情况,活不了几天了。
  娘的话,像一种毒品,我回家多少天都会日夜牵挂,日夜不安的。娘的被褥蜷着,上边是头发和灰尘,我一边整理一边止不住的流泪。
  你觉得你的娘还是个好人,没几天活头了,我的骨头都碎了,你看看腿和胳膊都肿着,不是个好人了。
  娘半闭着眼,一遍遍重复我每次见到她,她都要说的话。
  我不支着闺女,你哥哥嫂子们待我就挺好,闺女管什么用?娘一触即发,开始喋喋不休。
  娘,这段时间我忙,很多事情纠缠着我,就没顾上来家看你,你生气了?
  我谁的气也不生,也不敢生。我生了你们姐妹六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现在娘不中用了,都嫌弃了。
  我无言以对,我内疚,永远地内疚。
  娘,说了很多,就沉默了。娘沉默的时候像个无辜的孩子,还是把头放在腹部和两腿中间,眼睛闭着。我给娘换下身上的衣服,娘说,昨天自己刚洗了的。我看到衣服上发光的油渍和斑斑点点的东西。
  我把娘的衣服用清水泡了一段时间,衣服上一股怪味。在我的手和娘的衣服碰触的时候,我的内疚和自责再一次袭击了我,很多东西,我有口难言也不想解释。娘健康的时候,娘清醒的时候,我的苦闷是说给娘听的,娘会大发牢骚又会教我宽容待人。现在的娘老了,糊涂了,我的很多苦只有一个人咽到肚子里,我也会试着去爱世间一切美的东西,去尝试一些美的信仰。
  我让娘坐在凳子上,我给娘洗头。我去拿水盆的时候,娘说用她自己的,别人的会嫌脏。
  没人会嫌脏,谁都有老的时候,水盆也沾不上什么?
  你懂什么,嫌不嫌,我自己知道。
      我把娘小心地安置到凳子上,轻晃的凳子吓娘一跳,她说,牢固吧?娘是爱惜生命的,她的牢骚和不想活了,是在撒娇。当娘学会了撒娇,娘变成了老小孩。
      娘的头上也是一股怪味。娘的头发还很密实,像一朵枯萎了的花蕾,动动就掉下一些花瓣。娘的头皮松松的,像一根失去了弹性的带子,用手摸着就有松弛感。想起娘乌黑发亮的大髻,放下来如黑色的瀑布。娘掉了的头发攒积着,等货郎担到村时,可以换来一包子缝衣服的大针。想起我和二姐为娘剪掉大髻的日子,我俩趁娘拿不定注意的时候,就下了狠手,娘留短发的样子,很端庄,在秋风里荡着,老屋里所有的老物件,蓦然生香。
  我把娘的眼睛用热毛巾擦了几遍,娘的双眼皮瘪成狭小的三角形,她脸上的皮用手一动就连根拔起,我看着娘,等到我的灵魂老了,等到我的翅膀累了,娘在哪里?
  给娘洗脚的时候,轻轻地撸了娘的腿,娘的腿并不像娘说的是肿了,却也毫无生命。娘的脚确实肿了,胖得毫无章法。娘的脚趾我也是这几年才详细地看到的,指甲硬而枯黄,凸起,无棱,折弯。给娘洗脚,我有一种快感,做女儿的快感。和娘相依为命的日子,我家是贫穷的,娘也依然贫穷。正是这种贫穷,给我与别人不一样的执拗和坚定。若是有来生,我做娘身边的凳子,以我微弱的力量支撑我的娘。
引用 傅培宏 2012-9-16 17:47
不错啊,表扬哈!

引用 图兰朵 2012-9-17 09:12
{:soso_e163:}{:soso_e163:}您把字弄大些呗

查看全部评论(30)

Copyright © 2005 诸城信息港 版权所有 | 增值电信业务经营许可证:鲁B2-20051026号 | 备案/许可证号:鲁ICP备12015127号-7 | 电子公告许可:电信业务审批[2008]字第262号函
投稿信箱:webmaster@zcinfo.net   总机:0536-6017778    新闻、业务热线:0536-2165588   法律顾问:山东东武律师事务所 刘清波、秦丽律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