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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年前,在诸城市人民医院,一位老年男性瘦骨伶仃地躺在病床上,遭到家人遗弃。提起这位病号的姓名,只要在城里有点头脸的人物都认识。当地有句老话,叫“人在时里,鳖在泥里”。此君春风得意时,有钱有权,吃喝嫖赌无所不好,婚内婚外的老婆三个,且都正儿八经地安了家,生了孩子。据说,此君对大房的子女不怎么好,对二房、三房的孩子那可是尽心尽力,尽量一碗水端平。到头来真到用人伺候的时候,老婆孩子们忙着争房产顾不上他了。大老婆有心管他,她的儿女们坚决不让,其他两房老婆嫌他感情不专,早就伤透了心。人还没咽气,家属就跑光了,医疗费拖欠,好在还有劳保,护工没人发工资,也走掉了。刘君最后的日子怎么过的?是医院的护士发扬人道主义风格轮流照顾的,还是怎么样呢,不得而知。我最深的记忆是有事人讲完这个故事,听的人说“活该”时的一脸轻蔑。那时人们对婚外情远没有现在这样宽容。
不知真如九斤老太所说“一代不如一代”,还是社会越来越进步人性化了;总之,现代人拿“忠贞”二字越来越不当回事。不爱了就换,谁离了谁也能活。如果黄世仁生在当代,肯定用不着逼喜儿做妾,年轻漂亮的女孩子抢着投怀送抱呢;丧夫的李二嫂想改嫁也不用搞得家喻户晓,说不定早通过手机短信或者QQ找好了情人,从容挑剔择优而嫁。三妻四妾不再是有钱人的专利,一夜情、网恋、小三成为耳熟能详的现代热词,时时处处散发着怪异的味道——即便世界变得如此疯狂,听说李婷离婚的消息我还是吃了一惊。 李婷生活在偏远农村一个贫瘠的小山村,丈夫是地道的农民。她常年多病,还是拖着病体和丈夫一起下田劳动,供养着两位老人和一双儿女。最初李婷是被嗜酒的父亲卖到婆家的,婆家家穷地薄,买媳妇的钱都是借的,李婷嫁过来不但要和丈夫一起还债,而且不到一个星期就遭到丈夫的毒打。在偏僻的农村,家暴至今未被视为一件很出格的事儿。日子就在磕磕绊绊中挺过来了,孩子一天天大起来,自留地被大队征用包给养貂户,丈夫开始养猪,李婷也去镇上的工厂上班。欠债还清了,收入增加了,新房子也盖了,李婷的日子却没有亮起来。四十多的人了,女儿已经考上大学,她仍然笼罩在家暴的噩梦里。 我劝李婷不要离婚,孩子都已经这么大了,自己年龄也大了,离了能找个什么样的?再婚的话,三窝两块的,未必能过到一块去…… 头发花白,皱纹深深的李婷没有听我劝,毅然决然地离了婚。她说:回首二十多年的婚姻,如果有一天值得回味的日子,我也心甘情愿;哪怕,在他打得我满地打滚之后,能够扶我起来,让我感动一回,这一辈子我也无怨无悔了;可是,从来没有…… 我本想劝她复婚,却不知怎么劝她,或者,我不知道该不该劝了。有些人似乎被这个世界惯坏了,生活得过于丰富和精彩,夜夜风流潇洒,一掷千金;而有些人却滞留在悲惨世界,生活得如此贫瘠而无奈,度日如年地守着一位不懂爱的人。什么样的婚姻该去坚守,什么样的人值得一生期待,或许,只有当事人自己明白。 无论如何,我仍然为那些放弃过婚姻的人感到遗憾,毕竟,无论以后遇到多少人多少爱,最初的那份纯真,都注定一去不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