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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城十二钗之七钗:姝娅

2012-7-23 09:55| 发布者: 丛中笑~| 评论: 2|原作者: 李玉莲

摘要:   瞑瞑中方子曰像被谁重重地掴了一掌,从床上一跃而起。一阵冰凉擦着耳边划过,“咣当”一声,一把钢刀躺在了地板上,黑暗中犹自颤着冷光。

 



  瞑瞑中方子曰像被谁重重地掴了一掌,从床上一跃而起。一阵冰凉擦着耳边划过,“咣当”一声,一把钢刀躺在了地板上,黑暗中犹自颤着冷光。

  “你要干什么,干什么!你疯了?!”方子曰不辨南北地咆哮着,摇晃着姝娅,如摔打着一节风雨中的枯枝。

  姝娅早已跌坐在地板上,头发凌乱,两眼血红,任方子曰咆哮摇晃,只是一味地直直地瞪着方子曰,空洞茫然。

  方子曰气急地攥住姝娅双手拖着她摁到钢刀上,姝娅惨白的手一触到那刺眼的冰冷的钢刀,本能地往回缩了缩。

  “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要杀了我?”方子曰一脚踢飞了钢刀,摔开姝娅,摔门而去。

  姝娅仍是直直地坐在地板上,睁着眼,不语不动,不思不想。

  又一个漫长的、漫长的没有尽头的黎明来临了。

  姝娅有着光洁饱满圣人一般的额头,白晰紧绷的脸,高挑玲珑的身材,第一眼看见姝娅,没人相信她是一个十岁孩子的妈妈。姝娅的亲朋好友,甚至同住一院的大叔大妈,都没人相信姝娅也会成为“弃妇”!知道方子曰有外遇的人,都是无一例外的同样的两种表情:先是目瞪口呆,继而摇头不语。

  跟方子曰站在一起,姝娅绝对是一枝鲜花。

  方子曰一米七零的个头,看起来还没有姝娅高。黑黑的,粗粗的;短短的眉毛,短短的鼻子,阔阔的嘴;走起路来手脚开阖大而节奏分明,一步一个脚窝砸在地上,转业多少年了,仍像一个职业军人。

  姝娅三岁时,母亲就撇下她去了另一个世界,留她一个人孤零零面对人世的凄风苦雨。其实说姝娅一个人孤零零并不确切,因为她还有爸爸,还有爸爸后来领回的让她叫妈妈的一个女人。可是姝娅的世界从母亲去世那天起就残缺了,从此姝娅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她自己。其实一个三岁的孩子是理解不了“死”是怎么回事的。只是姝娅知道无论她怎么哭喊着要妈妈,无论爸爸会编出多少个妈妈的去处,妈妈再也没有抱过她亲过她,妈妈的味道只留在姝娅的梦中和记忆中了。

  其实姝娅的后妈对她也不错,给她吃给她穿给她用,一个家长该给的,好像那女人都给姝娅了。可是那个几乎什么都给姝娅的女人从没给过她妈妈的味道。

  大概在姝娅四五岁时,那女人第一次被爸爸领进家门,非常温和非常亲切地叫姝娅,姝娅瞪着空洞的大眼睛,啃着自己的手指。那女人见姝娅不肯近前,从兜儿里掏出一大把糖,摊在掌心晃在姝娅面前。姝娅从没见过那么多花花绿绿的糖,啃着手指,眼睛直直地就奔那堆花花绿绿而去了。姝娅细细地挑了一块最好看的,细细地剥了填到嘴里。糖又甜又香,姝娅就甜甜香香地看了那女人一眼,又从那花花绿绿中挑了一块,剥开,小手擎着往那女人嘴里送。快到嘴边了,那女人脖子本能地往后梗了梗,既躲开了那奶白的糖也躲开了姝娅那被啃的有点灰白的小手。姝娅擎着的手就那么僵直地擎着,大眼在爸爸脸上扫过,爸爸装作没看见,转过了脸;在那女人脸上扫过,那女人一脸尴尬。姝娅的眼更空洞了也更迷惘了,擎着的手慢慢缩了回来,糖仍然摊在掌心,人也慢慢转身离开了。

  从此,姝娅再也没有试着靠近过那女人的身体。那女人没有牵过姝娅的小手,没给姝娅梳过小辫,更不用说给姝娅穿衣洗澡陪姝娅玩给姝娅讲故事什么的了。那女人给姝娅吃给姝娅穿,可姝娅从没觉得那女人是妈妈或者像妈妈。姝娅的内心像她的眼睛一样空洞苍白。姝娅什么也会做,自己穿衣吃饭,自己扎小辫,自己洗衣服,自己讲故事给自己听,自己打发一切可以打发的时间。甚至刷锅洗碗,摘菜做饭,姝娅也早早学会了。姝娅空洞的眼睛学会了看那女人的眼色,学会了在爸爸不在家时,怎样跟生冷的那女人相处。尤其是在那女人为姝娅生了个小弟弟时,姝娅几乎能当半个家长了。只是当小弟弟溺在那女人怀里,姝娅的眼直直,总是迅速找借口离开。

  上了学的姝娅学习不好不坏,跟同学关系也是不咸不淡。老师的心目中,这个漂亮的女孩子老是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睛好像从来不会聚焦在一件事上。脸上经常是漠然茫然的,极少有人见过姝娅开怀大笑的样子。没有人知道,一个小孩子的世界里为什么会波澜不惊。只有姝娅知道自己内心的空洞和苍白,因为从三岁起就舔噬着孤独和寂寞的感觉实在是太刻骨铭心了!所以当方子曰的大手第一次握着姝娅纤细的手时,姝娅的心哆嗦一下,一股暖流从那宽厚的掌心缓缓地源源不断地淌过指尖淌过手臂一直淌到内心深处,姝娅尘卦了多年的坚硬如冰山的心在那一刻轰然坍塌了一角。

  初中毕业的姝娅,知道自己上学没什么出息,她也太想早一点摆脱那个家了。于是她早早地流入社会开始了一个人的打拼。姝娅干过很多种活,纺织工缝纫工挡车工,卖过手套袜子卖过衣服鞋子,跑过保险。跌过跤吃过亏也认识了一些人。比较来比较去,姝娅还是喜欢自己干。从小受的管束实在太多了,她实在不想看别人的脸色苟活了。后来在一个朋友的带挈下,专往医院药店送药。这可是赚钱不出力的好活,只要打点好各方面关系,一年做那么几次,不仅可使她衣食无虞,还可以过的稍微奢侈点,闲暇时她还可以做做化妆品什么的。

  方子曰是那个姝娅一直不肯叫“妈”的女人托人介绍的。大概是那女人觉得一个冷冰冰的人整天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心里也不舒坦,所以在为姝娅找婆家这件事上表现的特别热心,动用了她所有的社会关系人力资源。姝娅对于这位后妈的热情虽然内心极为反感,可面上什么也不说,安排她去见什么人,她就很顺从地去,只是见了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那么拖着。直到方子曰的出现。

  方子曰那时还是一名在役军人,粗粗壮壮的身板,一身戎装,还是挺威武精神的。第一次见面是在介绍人家里。姝娅去时,方子曰早已坐在那儿。姝娅见方子曰第一印象并不好。在姝娅的心中,军人都是高大威猛的,方子曰却是威猛有余高大不足。姝娅礼节性地笑笑后再也不发一言了。介绍人简单介绍后,方子曰竟反客为主地为姝娅倒了一杯水。当水杯就要触到姝娅的手时,方子曰将杯子转了一下,水杯的把手正好对准了姝娅。姝娅的心倏地被一只小手扯了一下:还从没有一个人如此用心对待过她!当介绍的阿姨背着方子曰问姝娅印象如何用不用再见面时,姝娅含笑点了点头。

  隔了一天方子曰约姝娅在公园见面。姝娅本来有点怪他太急,方子曰说他假期有限,就是想多见几面,姝娅也就释然了。那个时候约会除了公园电影院好像也就没什么地儿可去了。姝娅早就打定主意,如果第二次见面方子曰选的是影院,她是不会去的。黑灯瞎火的,好像总会发生点什么,让人惴惴的。还好,方子曰不像居心叵测之徒。姝娅赶到公园时,方子曰已等在门口,见了姝娅咧开大嘴,露出白白的牙齿说了一句:“来了!”顺手就接过了姝娅的自行车跟自己的并排停在一起。两人沿着公园的碎石小路随意走着,既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地聊着。姝娅走路很随意,自小养成的习惯,走路时总是心不在焉的,路线也就很随意,一会儿左一会儿右的。无论姝娅怎么走,方子曰虽是步幅大,总是有意走在靠路中心的一边,用自己的身躯为姝娅挡出了一方安全。

  后来他们走到公园幽静的西北角。这里有一片茂密的钻天杨,正是枝繁叶茂时,遮的公园凉沁沁的。树下青青的小草像毯子一样柔软厚密,相比于别处的亭台轩榭鲜花修竹,这儿显得荒凉了些。唯其如此也就成了说悄悄话的好去处。树下还散落着几个树墩做就的凳子,虽粗砺,却也别有一番滋味。看来公园设计者实在是善解人意。姝娅找了个树墩坐了下来,方子曰就站在她一边。方子曰说着一些他们连的趣事,姝娅好奇的听着,不时地问上几句。时光在欢快中总是不知不觉的。不知什么时候公园里已是游人寥落。也不知哪里钻出来两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一看见姝娅方子曰两个,有一个就吹了一声尖锐曲弯的忽哨,别有用心地盯着姝娅他们。两个人都穿着花哨的格子上衣,盖过鞋跟的喇叭裤。一看就是那种闲得无聊猫儿狗儿打架都要踹上几脚的煞星。大概方子曰的一身戎装刺激了他们,让他们格外兴奋。两个人对着方子曰又是怪叫又是比划,“快来看大兵泡妞了,快来看大兵泡妞了!”。方子曰的脸腾地红了手也攥紧了,人就要往上冲。姝娅脸都吓白了,死死拽着方子曰的手不让他动,整个人像片树叶般挂在了方子曰身上。方子曰低低地说:“没事,两个小混混,我对付得了。”把姝娅按在树凳上,人已跨在了两个青年对面:“怎么了,哥们?是不是骨头有点痒啊?”两只手就捏得卡吧作响。两个青年在方子曰粗粗壮壮的身子粗粗壮壮的胳膊上来回扫了几眼,盯着方子曰小钵似的拳头迅速交换了下眼神,一左一右迅速抢上前来。方子曰虽说学过擒拿格斗,可面对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青年,又有姝娅在一边站着,也不敢掉以轻心。等方子曰在一个脸上挥了一拳一个屁股上踹了一脚后,就知道这两个家伙徒有花拳绣腿,没用几下子两个人都趴地下了。“大哥,怪我们有眼无珠,饶了我们吧。”“谁是你大哥?”方子曰眼睛如铜铃。“您是大爷,兵大爷,兵爷爷!”两个人蜷在地下,磕头如捣蒜,完全没了刚才的张狂。方子曰还真是看不起这种能欺则欺不能欺则当孙子的德性,吼了声“滚!”两个人你扯我我拽你,像被猎人追赶着的兔子样溜了。

  等方子曰把自己攥僵了的手松开,才发觉内衣全湿透了。姝娅跌坐在树凳上话都不会说了。直到两个青年溜的不见踪影了,才知道上前摸了摸方子曰的胳膊腿什么的,见一切都好好的,才“哇”地一声哭起来。方子曰倒笑了:“人都跑了你还哭什么?”经此一劫,两个人的关系迅速亲密起来。方子曰第二次探亲时就把婚事办了。以后只要有机会方子曰总是吹说自己的这次英雄壮举,随着演说次数的累加,情节越来越紧张,细节越来越生动。他的战友听了就说:你小子还不多亏了两个小混混才抱得美人归。按说你该去谢谢人家才是,他们才是你们的大媒人!说的大家都笑了。

  二十多年了,姝娅终于有了自己的家,虽然这个家是租来的。就是租来的这个家,还有身边的这个男人,让姝娅知道了什么是有滋有味的生活。从此姝娅知道世上除了妈妈的味道让人难以忘怀,还有就是家的味道!所以当姝娅跟方子曰离婚时她也没舍得离开这个租来的家。

  方子曰的婚期只有半个月,所以他们真正的恋爱婚姻是从方子曰转业后开始的。

  结婚后姝娅去过方子曰的部队一次。因为晕车,一路颠簸一路呕吐的姝娅到达方子曰那儿时,已是狼狈不堪。方子曰的战友听说他从两个小混混手里抢来的媳妇来了,都想先睹为快。给姝娅准备的所谓接风宴就格外的热闹。大家轮番要跟姝娅喝。好在姝娅三杯五杯的也不在话下,喝起酒来男人般豪爽。姝娅感觉得出这些男人的热情和真诚。方子曰带姝娅转了转他们的营房,各种功能室活动室,能让姝娅看的都看了。其它的也就没什么好玩的了。待了几天,姝娅帮这些大老爷们洗洗涮涮后也就打道回府了。

  好在结婚不到两年,方子曰就转业了。

  方子曰在部队时是开运输的车,转业后姝娅找了她跑保险时认识的王总,请他帮忙进了驾校做了一名教练,一直干到了现在。如果姝娅能够预见自己的婚姻就是搁浅在自己为方子曰做的这番努力上,她宁肯让方子曰在家待着,也不会求人让他去做什么教练。因为后来的那个小姑娘就是跟方子曰学车时认识并粘上方子曰的。

  两个人天天厮守在一起,没有了两地相思的苦楚也没了彼此牵挂的浪漫。柴米油盐鸡毛蒜皮的,很琐碎很世俗也很实在很温馨。也让两个人完全真实地坦呈在对方面前。各自的生活习惯脾气嗜好剥葱样一层层展开。在这个剥葱的过程中,既有一层一派风光一层一片天地的惊喜,也有剥开时的辛辣和呛眼,有时不免涕泗横流唏嘘感叹。在锅碗瓢盆的磕磕碰碰中,斗大的优点有可能被忽略,头发丝样的缺点甚至都被放大成棒槌。这也就是所谓的婚姻的磨合期。磨合出的是包容是善待是珍惜,磨合不出的那就是两个人都誓死捍卫自己的所谓尊严和个性。

  姝娅和方子曰的这杨磨合拉锯,让孔武心细的男人和漂亮优雅的女人还原成当家丈夫和居家老婆。

  那方子曰转业后过的第一个春节。因为是两个人第一次正式给双方老人过年礼,方子曰的意思 要隆重些厚实些。方子曰准备了两箱密州春两箱刀鱼四条东方烟四根得利斯圆火腿,两方老人一分为二。去婆婆家姝娅没说什么,回自己娘家,姝娅说不用那么多东西, 要把那两根火腿留下自己享用。方子曰说:这是我第一次看丈母娘,太寒酸了面子上不好看。姝娅一听说看丈母娘,心像被蜇了一下:“她是你哪门子丈母娘!”脸就黑了冷了。方子曰虽说也知道姝娅自小在后妈手下长大,可没想到她会反应这么强烈。大过节的,只好顺从她,把那两根火腿窝下了。后来方子曰还发现,只要涉及姝娅娘家的,姝娅就特敏感。姝娅平日极少回娘家,逢年过年,或有什么必须回的礼节上的交际需要,也是同方子曰一起回。很明显的,在姝娅这儿,娘家是作为法律上的道义上的存在,仅此而已。方子曰于是知道了姝娅心里有个结有个疤,触不得更揭不得。

  姝娅很少去娘家,平时又没什么事,就把自己的那个小窝收拾的窗明几净清爽怡人。方子曰下班回家饭菜刚好摆上桌,两个人――后来是三个人便就着饭菜的香气聊国事家事天下事。方子曰就觉得有媳妇有家真好!他到家时的那句标志性语言“我回来了”便喊得分外响亮,透着十足的底气和满足。饭桌上主要是方子曰开讲,国际风云最新时事,领导讲话学员动作,风趣笑话甚至黄色段子,到了方子曰嘴里总能活色生香,相比之下姝娅做的饭菜就要逊色多了。讲的,激情四射;听的,心领神会,两个人都很享受这段吃饭时光。有一次方子曰边吃着他最喜欢的糖醋鲤鱼,边说起了他们上午的训练。说他的一个男学员,人很年轻,看起来也很精神,可一上车,手脚就不会使了,大脑就像被敌人端了的司令部,失去了指挥功能。让他刹车,油门一踩,“忽”地窜上了路沿石,差点撞上了大树。正说着呢方子曰就突然盯着姝娅说:“这个人也姓梁,是你兄弟吧。”说完了故意撑着没让自己笑出来。姝娅正听得有趣,一时没反应过来方子曰的意思。待她缓过神来,眼一翻脸就阴了:“还是你兄弟呢!我有这么笨吗?”方子曰见姝娅认了真,一张脸就像晚秋中盛开的波斯菊,可终耐不住冷霜的侵袭,笑就被冻僵在脸上:“跟你开个玩笑嘛,你还当真了!”姝娅的脸仍如干巴霜冻的茄子:“我不就是笨得的没考上学吗?你也不用这样变着法儿嘲笑我吧?”方子曰左边一个笑脸右边一句热语,好听的话说了一箩筐,姝娅的冰霜才有了点解冻的痕迹。方子曰心里暗暗长出了一口气。这样的插曲发生过几次后,方子曰再说话时嘴上就尽量加了个把门的。如此一来二去的,方子曰的饭桌演讲课上的就小心翼翼的,身边有个林黛玉样的老婆,他哪还敢任意造次。久而久之,饭桌聚会便成了皇帝的早朝:“有事早奏,无事退朝”――除了必不可少的交流,两人就在饭菜上狠动嘴巴。

  转眼到了结婚三周年纪念日,早上上班走时,姝娅抱着他们刚刚会叫“爸爸”的女儿一再叮嘱:方芳跟爸爸说,今天中午妈妈做好吃的、包饺子,叫爸爸下班早点回家。方子曰亲了一下女儿把娘俩一块抱了抱:闺女,在家等爸爸。晚上带你们娘俩下馆子吃大餐。

  一上班,方子曰就带一批学员上潍坊考试了。平时都练的好好,一上车都紧张的找不到东西南北了,油门当刹车踩,找不到档位,不是忘了开转向灯就是忘了拉手刹……。有个快四十的大姐,学习时最认真最刻苦了。倒桩移库时,连考试员的指令都听不到了,考试员还没说开始,自己一气倒了三回,气的考试员说“你快回家待着吧!”方子曰看着学员们手忙脚乱错误百出的样子,在一边干跟着着急使不上劲。一上午下来虽然什么也没干,竟比平时训练还累。等都考完了,回来时快一点了。过了的学员说是要庆祝要谢师;没过的,说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要努力要贿赂老师,都没有回家的意思,就闹闹哄哄地找了个饭店。饭桌上大家的主题仍是交流考试心得,自然也少不了吆五喝六推杯换盏。一番酒酣耳热之际,结婚纪念的事就顺着热酒穿肠而过了。离开饭店学员们各自回家了,方子曰接着就去驾校上班了。

  下午回家时天擦黑了。一进家门方子曰习惯性地“我回来……”“了”还没出口,就发现家里黑灯瞎火静悄悄的。厨房的餐桌上,饭菜、水饺摆得好好的,两个酒杯里是满满的红酒,方子曰抓了一个水饺填到嘴里,却是冷的。“结婚纪念”如闪电般蓦然回到方子曰脑中。“该死!”方子曰拍了一下脑门,赶紧四处寻找。他知道姝娅的脾气和心气,真不知道她抱着女儿未遂犯去哪儿。丈人家方子曰连问都没问,他知道姝娅绝对不会去;姝娅要好的同学方子曰知道的也就刘秀丽、左少童、张素雪几个,一一问过,都说没见;学车时走的比较近的方姐、大李、“长眼”也都问过了,也是没见……方子曰就再也想不起该到哪儿找了。正在方子曰焦头烂额一筹莫展时,忽然想起了他们情定终身的公园。以前方子曰哪句话不对姝娅的口味惹的她不高兴了,什么事做的让她娅不满意了,她就会一个人去公园他们第一次坐过的树凳上坐上半天。不过从有了女儿后,姝娅倒是再也没去过,难道这次……方子曰不敢耽搁,赶紧骑上摩托车,直奔那冷僻的树凳而去。影影绰绰的,果然见那树凳上有一团黑影,近前了才看清,不是姝娅娘俩是谁!方子曰心中悬着的那块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可随即一团乱麻又把他的心塞的满满的,让他不知从哪头扯起好――这回又该赔上多少笑脸说尽多少好话,才能让姝娅满意呢?突然地,方子曰就觉得有巨石兜头压下来如泰山压顶般让他喘不过气来,全身像刚刚负重跑完万米长跑般疲累!方子曰看了看伏在姝娅肩上已睡着了方芳,伸手就要接过来。没想到一直没动没出声的姝娅用力往后一拉,力道之大差点把方子曰带倒,随着这股火山爆发般的冲力,姝娅的嘴中也冲出了灼人的熔浆:滚远点!我们娘俩不用你管!你又没有家没有老婆没有孩子,还来找我们干什么!……方子曰一直呆站着,任姝娅愤怒的熔浆劈头盖脸地溅落。直到姝娅数落的累了乏了,方子曰才低低地说:回家吧!用了十足的力气把方芳抢过来,一手揽着女儿,一手推起摩托车径自走了,背影是说不出的落寞和疲惫!

  以后的日子里,方子曰听话了许多也沉默了许多,按时上下班,按时回家。回家后也抢着看孩子做家务。只是说的少了,做的多了。

  后来,情况似乎有了些变化。

  开始姝娅并没意识到什么,虽然她跟方子曰也有硝烟弥漫也有冷眼相向,但谁家过日子会是永远的“激情燃烧”呢,要真是那样,一年三百六十五日的,不把人烧糊才怪!他们的生活虽说算不上“最浪漫的事”,围城里却也不乏温情亲情在。

  方子曰的变化是从他重新上起了他的饭桌必修课开始的。一天见闻方子曰已好长时间不跟姝娅交流了,即使偶尔姝娅兴致来了,让他说说他们驾校有什么新鲜事,方子曰也是“天天就是方向盘车轮子,能有什么新鲜事!”,很不耐烦的。可是不知从哪天开始,方子曰又眉飞色舞地在饭桌上说了起来。一会儿是几个学员考试过关了,他挣了多少提成;一会儿是赵副训话时“克克业业”了;一会儿又是哪个学员把车开进了人家的车库……说话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兴奋。还不时的给女儿带本童话书新式的削笔刀什么的,更像个合格的父亲了。姝娅只当是方子曰事顺心情好,虽觉得方子曰有点反常,却也没放在心上。有时回家晚了或是不回家吃饭,也必是跟姝娅认真请假细细说明。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方子曰也会花开二度――一个教训员,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又没有谢霆锋的潇洒倜傥柳云龙的冷峻刚毅,哪个瞎眼的姑娘会看上?

  直到有一天方姐约姝娅逛街,两人转了没几个店,方姐就嚷着累。她们就在超市的快餐店坐了下来。还没到吃饭时间,快餐店里没几个人,能看见里边的店员来回穿梭忙碌着。没想到这个地方能闹中取静,极适应说话。方姐仍是那种泼辣的直通通的腔调:“这些日子死在家里干什么?也不请我吃饭!”“还能干什么,还不就是伺候他们爷俩。”“你就傻吧,哪天老公被人拐跑了都不知道!”“就他那样的,整个一放心单位!你要是看上了就拐着他跑吧!”两人嬉笑打趣了一番。方姐不经意地问:“你知道百盛前边有个叫‘聚汇堂’的饭店吗?哪天请你们娘俩吃饭。”姝娅说“不知道。”“那地儿偏了点,在一个小胡同里,不过里边很干净,菜也很有特色。前些日子我在那儿请一个客户吃饭。你说巧不巧,我碰到方子曰了,他正跟一个小姑娘头对头吃的起劲呢。”姝娅瞪大了眼一个劲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方姐盯着姝娅,“前天‘长眼’来我的店里玩,她说在中百也看到方子曰跟一个小姑娘一起看衣服。”直到这时姝娅才明白今天方姐约她逛街的目的。谁说方姐直率粗鲁了?今天姝娅才明白方姐一个女人家为什么能把水电暖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接下来她们怎么离开的超市,方姐怎样把她送回家的,姝娅的记忆里一片空白。从知道方子曰身边多了个小姑娘起,姝娅的脑子就开始短路了。

  晚上,等女儿睡着后,姝娅就直接问方子曰那小姑娘是怎么回事。让姝娅又想不到的是,方子曰非常痛快地承认了。方子曰说:是那小姑娘看上他的,他们在一起的一切开销也是小姑娘买单。开始时,小姑娘跟他学车老是喜欢问这问那,下班后别人都走了,还是跟缠着他。他也觉得跟那小姑娘在一起玩得很开心,无拘无束的,没有任何顾忌没有任何负担,整个人都年轻十几岁了。最后方子曰非常诚恳地说:他跟那小姑娘也就是在一起玩玩,从没想过要离开姝娅离开女儿。

  姝娅无论如何不能接受方子曰出轨的事实。白天她疯狂地采购,直到花光身上的最后一分钱;晚上躺在女儿的床上瞪着眼到天亮,闭了眼就是方子曰跟小姑娘在一起的镜头。她试着劝自己,自古男人滥用情,从古时名正言顺的三妻四妾到今天公认的二奶小三,偷腥的男人多了去了,方子曰又不是什么柳下惠,喜欢上别的女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方姐不是说那小姑娘除了比自己年轻外,脸蛋身条也不过如此。方子曰也就一时图个新鲜,他自己不都说是玩玩吗。再说方子曰虽说挣钱不多,可他对她们娘俩还是不错的。这年头,死了老婆离了婚的男人都是钻石级的人物,身边什么样的女人都不缺。可女人就不行了。三四十岁的女人即使有高级化妆品抹着各种护理养着,就是不沦为豆腐渣,也总给人昨日黄花日薄西山之感。而那些被丈夫“休”了或是没了老公的女人就更凄惶了。就说姝娅的朋友,那个“长眼”,前年老公出车祸死了,给她留下了一个八岁的儿子,一百五十多平米的房子,二十多万的车子,存款、保险公司的赔偿,少说也有几十万。可要找个合适的能在一起过日子的男人,却是怎么也难对付。到现在还是孤家寡人呢。可是无论姝娅怎样横说竖说,就是过不了自己这道槛儿。这个事像鱼刺卡在喉咙,上不来也下不去,老是梗在那儿,又如吞了个苍蝇般让她恶心。

  终于,姝娅对方子曰说:我们离婚吧。方子曰一听傻了,继而坚决地说:我不离!你怎么样都行,就是不离婚!姝娅既然已下了决心,这婚是非离不可的。方子曰不同意,姝娅就哭叫、打闹。方子曰的身上就会经常的五彩缤纷的――不是牙咬的就是手抓的。姝娅抱定了一个信念:你不是不离吗,就让你日子过不下去,看你还离不离!对于姝娅的疯狂,方子曰从不还手,能躲则躲,实在躲不过了就尽量在外边转悠,让姝娅见不到他的人。因为他知道毕竟是自己对不起媳妇。只是坚持一点:就是不答应离婚。家里能砸的砸了,能毁的毁了,那个幸福温暖的小家,早已是面目全非。两个人也早已满目疮痍疲惫不堪。即使这样,方子曰也还是觉得自己有老婆有女儿,还有个家。

  姝娅见方子曰跟他玩太极,想着家里红旗不倒外边彩旗飘飘,方子曰在她眼中就是斗牛眼中斗牛士手中的红布,恨不得把心头生起的万千犄角刺过去,刺出个血肉模糊血红一片!把这个丑陋肮脏的世界洞穿!

  姝娅的心里只有离婚一事,别的已经一概不管不顾。她能使出的法子都使了,方子曰就是铁了心地不答应。姝娅实在没辙了,她开始自戕,开始绝食。姝娅这样不单是做给方子曰看,她也实在是活够了,这个世界对她来说,也就是还有女儿让她留恋了!这个时候的姝娅已经几近崩溃。于是就有了开头深夜里姝娅鬼魅般持刀的一幕。

  后来方子曰看姝娅如此决绝地不计一切,再不离婚恐怕就会闹出人命来。只好在协议书上签字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简单多了,因为姝娅只要离婚,只要女儿,其他的根本没考虑。方子曰把他们年前刚买的一部陆铃给了姝娅, 为了姝娅接送女儿上学。其他的大致东西一分为二。这个房子方子曰又收拾了收拾,还让姝娅跟女儿住着。他自己搬了出去。

  方子曰搬出去后,原本有点拥挤的三间小房一下子空旷起来,姝娅的心也跟着空荡荡的。她原以为只要跟方子曰离了婚,一切就都解脱了。谁知没有了方子曰的家,好像一切都变了。

  最初的几天,姝娅除了按时给女儿做好饭,送女儿上学后就是回家睡觉,她好像有几个世纪没有睡觉了,总也睡不醒。大概白天睡多了,晚上老是睡不好,她的手臂习惯性地找不到方子曰壮实的身体时就会惊醒。然后就会几次三番地起来查看门窗,老是觉得门窗关不严实。

  睡过几天的姝娅在没有方子曰的家里实在不知该干什么。她觉得又回到了三岁时母亲去世时的自己,孤零零的无依无靠。她也不敢出门,怕碰见熟人,怕人问起。没有方子曰的日子就过得零乱而潦草。

  方子曰开始还是会经常回来看女儿。姝娅本不想再见到他,可她也还没糊涂到不让方子曰见自己的女儿。女儿跟爸爸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那份浓于水的亲情,任什么力量也不能割断的。再说他们俩个的离婚已经伤害了女儿,女儿的学习明显下滑了,人也没以前那么爱说爱笑了。姝娅觉得挺对不起女儿的。看着女儿跟方子曰在一起亲热的样子,恍惚间,姝娅就觉得他们还是一家三口,再也没了离婚前恨不得宰了方子曰的心。这时她就会怔怔地,心里竟揣了一些莫名的希冀。

  谁知没过几个月,方子曰就跟那小姑娘结婚了,不出一年,那小姑娘就给方子曰生了个大胖儿子。方子曰的日子过的更滋润更充实了。

  姝娅知道自己跟方子曰之间永远成为“过去时”,她成了货真价实的“弃妇”!

  方子曰有了儿子,来看女儿的次数也少多了。女儿经常念叨“爸爸怎么不来看我了”,姝娅只好如实说你爸爸给你生了个小弟弟,哪有空过来看你!方芳听说爸爸家里有个小弟弟,竟是又惊又喜,方子曰再来时,非要缠着去爸爸家看看。方子曰瞥见姝娅没反对的意思,就带了方芳回了自己的家。那方芳见了婴儿,摸摸婴儿的小脸握握小手,又新鲜又好玩,回来跟姝娅一个劲儿说那小孩真好玩,头只有那么大手只有这么小,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姝娅看女儿心无城府的样子,心里是酸甜苦辣五味俱陈。

  姝娅很长时间才适应自己“离婚女人”的角色。刚离婚时,姝娅排斥一切想给她牵线搭桥的热心人。不是姝娅矫情,她的心还没有空出来,过去的爱也罢恨也罢,她都无法释怀。

  方子曰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儿子后,姝娅不得不考虑自己的未来了。一个带着十岁女儿的女人,想满意地托付自己的后半生,岂是朝夕之间的事。两个年轻人在一起如正负电荷相吸,只要有爱情,太阳月亮也可以相拥的;像姝娅这样的,再谈爱情则奢侈如拉斯维加斯的豪赌缥缈如八戒追嫦娥了。

  姝娅的一个初中同学不知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知道了她离婚的事,就有事没事的给姝娅打电话,请她吃饭什么的。都是过来人,男女之间就那么点事,姝娅当然知道他的司马昭之心。这个同学自己开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厂子,家里也是有妻有子。据这个同学说上学时他就对姝娅有那么点意思,只是阴差阳错的,都错过了对方。姝娅拿不准他是要追回记忆中的那份美好,还是婚姻的苍白之外寻求另一种色彩。姝娅知道自己不是那待价而沽的绩优股,没有多少矜持的资本,所以她就跟那同学半推半就不疾不徐地处着。

  前方固然时明时昧,路还是要走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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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评论

引用 大街放驴 2012-7-23 11:46
我非刻薄,此文读后的感觉,与小说有点“隔”,至于隔在那里,真说不出。
但此类文章,如投女友,和爱人杂志,基本一投一个准。

引用 丛中笑~ 2012-7-24 14:50
大街放驴 发表于 2012-7-23 11:46
我非刻薄,此文读后的感觉,与小说有点“隔”,至于隔在那里,真说不出。
但此类文章,如投女友,和爱人杂 ...

王哥说得很对。这属于故事。分类中没有,只好放小说里。其他的更不符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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