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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天就很热,我领着儿子在植物园藤萝架下的长椅上坐着乘凉。不一会儿,儿子就钻到藤萝架的空地里玩去了。
前两天刚下过雨,地还是湿的,儿子的两只小手满是泥巴,我皱皱眉头,本想把他呵斥回来,不料他却扭过头兴奋地大声说:“妈妈,你看我搓了一大堆泥疙瘩,在会儿给你串支糖葫芦。”望着儿子诚恳的满是汗珠的小脸我却不忍心去横加阻拦他的心愿了。再说,玩泥巴是每一个孩子的天性,而今,即使是在农村,现在孩子们玩泥巴的机会很少了,即使玩儿,也会因为有大人的干预而不能尽兴,譬如我经常对想玩土或泥巴的儿子的禁锢,往往只是因为玩泥巴会弄脏衣物,给我们的生活带来麻烦。 回想以前,我们这代人不也是玩着泥巴长大的吗?即使不是雨后,儿时的我也会和小伙伴们在当街刨坑挖土,从家里的大黑瓷缸里舀一大水瓢水,用满带着泥土的双手一路端着沥沥拉拉的跑到刨好的土坑跟前,“哗啦啦”倒进去,看着水满四溢,就赶忙把瓢扔在一边,招呼着其他的伙伴攒土“抗洪”,直到水洐下去,就开始动手和泥,七八双小手立即糊糊瘩瘩全沾满了泥。泥稀了就再往里掺土,土掺多了就再回家舀水,水多了掺土,一来二去,泥巴和了一大滩,水瓢也糊成了泥疙瘩。可全然不顾这么多了,你挖一块,我捧一撮,选一处平整的地儿鼓起腮帮子用劲把地面的浮土吹净,将泥巴往自己的地盘儿上一摊,揉泥蛋,搓“长虫”,拉散子,捏鸡狗鹅鸭,做小磨 ……最叫人兴奋的是做泥哨。 掐下一块鸡蛋或山楂大小的泥巴,揉搓软了团成一个蛋儿,再将蛋儿用食指从三下里轻轻往里按压,不要造成表面破裂,压出三个半弧,再用大拇指和食指将三个弧捏成三个角。接下来修整成其中一个角比其他两个一样大小的角要长些,用筷子的细头从大角的尖角慢慢地往里捅,直到另两三角的中间处,但要保持里面形成一个洞,洞外皮不能破,哪怕是一个小口或裂纹都不可以。在大角的两侧离角尖约一公分处用比筷子的细头细三分之二的扫帚棒左右串通,最后在其他两个三角离角尖约一公分外侧的地方用同一根的扫帚棒往里各穿个小洞,直与中间的大洞相通为止——泥哨的胚就做好了。只是,千万不要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因为这样泥胚会曝晒爆裂而破碎,而是要在帮做饭的母亲烧火时小心地放在锅底下续柴草搡不着的锅底紧靠边处用厚草灰埋好,这样在隔绝空气的环境里烤上个把时辰操出来,吹去灰土,就可以放在嘴里吹出“吱溜吱溜”的响声了。只是,要保结实耐用,泥巴的材料最好还是要选大河边下的黄泥岗子,这种泥巴做出来的泥哨表皮光滑防裂,烧制好后含在嘴里吹,吹个六七天都不会被口水浸泡而破碎。 “妈妈——妈妈”儿子我跑到跟前,“给,我跟你串的糖葫芦。”脏兮兮的小手举到我面前。 “谢谢,好儿子”我接过“糖葫芦”,大大小小的泥蛋儿一个挨一个地串在一根弯曲的藤萝条上,我的心暖暖的。 心灵深处的那份童真被触动,我也钻过藤萝架来到儿子身边,伸出手和他一起搓起了泥巴,揉泥蛋,搓“长虫”,拉散子,捏鸡狗鹅鸭……儿子时的我,我儿时的儿子。 阳光温柔稚嫩纯真的季节,一块泥巴就能高兴许久的岁月,兴奋得泥哨划破天空的烦恼,童年的旖旎也悄悄地溜掉,生命一天天滑向秋冬的落寞……唯难割舍的还是那玩着泥巴成长的岁月。 本文作者为相州郭家屯初中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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