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里墙外

2012-7-14 18:04| 发布者: 丛中笑~| 评论: 1|原作者: 康金芝

摘要: 墙里墙外一对相扶相挈的背影，蹒跚着踏进我心灵深处的原野。这对老夫妇总是在清晨和黄昏很准时走过我楼前小区围墙外的的那条不是经常有人走过的小巷。他们姓什么，我不知道；他们住哪儿，我也不清楚...

　　一对相扶相挈的背影，蹒跚着踏进我心灵深处的原野。

这对老夫妇总是在清晨和黄昏很准时走过我楼前小区围墙外的的那条不是经常有人走过的小巷。他们姓什么，我不知道；他们住哪儿，我也不清楚。其实，我所迷恋的是他们相扶相挈走过墙外那条在夏季里爬墙梅和牵牛花竞相攀满墙头的长长小巷时所呈现的意境。这意境给我无限的想象。

小巷朴实，红砖砌成的路面已被岁月的风霜打磨的斑斑驳驳，砖面上的青苔还有缝里苍翠的苔藓以及路边未被人践踏过的茂密的青草都赋予它一种鲜活的生命。飘荡在空气中月季样的爬墙梅和擎着喇叭的牵牛花淡淡的香里，老头白背心扎在青色长裤里，老婆花格子短褂下搭黑色嵌红色暗花的九分裤，牵手搀扶静静地缓缓地走过，最后隐入在我视线不能及的小巷远处。我常久久地踯躅在阳台，一路望着他们蹒跚而来又蹒跚离去，与其说是感动不如说羡慕，多大的年龄了还是如初恋般的相亲相爱浪漫甜蜜。也许他们这样做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这些，就是那么自然而然,可在我的眼里——这就是了。

夕阳的淡淡的余辉被林立的高楼挡在巷外，小巷黄而青而黛，背影也只留下一片空蒙，我依然伫立，如诗人般敏感而忧郁。

光线渐渐暗下来，一牙浅浅的月浮在群星跃动的苍穹，小巷就在淡淡的光和影中沉默了。这时，几点虫唱隐隐从寂静的墙根的花丛抑或小巷的草丛婉转升上来，一直飘进我的窗台，如喇叭花般在湿润的夏夜中盛开。“风定小轩无落叶，青虫相对吐秋丝”我不觉吟出了宋时秦观《秋日》里的诗句，虽节气不合，而意境蛮似。

两三点雨敲响了窗，我从寂静中醒来。“今天该不回来了吧？”我自语。“谁来？”丈夫迷糊着问。“啊？”我惊诧于自己何以会想这些，只不过是隔墙而望两个素不相识的老人，我笑笑自己，一份遥望而不曾想在内心里已悄然牵肠挂肚。

掀开窗帘一条缝隙，雨依然淅淅沥沥，少了深夜的滂沱，朦胧着有些发闷的盛夏清晨。

阳台上那养了六七年却依然不知名字的花又开了不少，每枝花由数不清多少只晶莹洁白蕊心点红的小花朵攒成一支支半圆形的球，就那么悠然地倒挂在一支支苍翠碧绿柔软的茎蔓上。风夹着雨丝穿过纱窗钻进来，挟着花香穿过过道，整个屋里一片芳香，只是有点浓，又加之空气潮湿又粘粘的，倒觉没平日里惬意。

蓦地，一片天蓝从围墙外慢慢洇过来——蹒跚的步履从西往东。天蓝的伞下,相扶相挈,迎着丝丝缕缕的雨。爬墙梅越发红的娇媚,牵牛的喇叭张得也特大,“夜来风雨声,花落花知多少”——她们却丝毫没有因雨的缘故而懈怠。缓缓地，缓缓地，步履越发近了，似乎可以听到“叭嗒叭嗒”趟着泥水的声音。“哎呦！”——天蓝的伞蓦地大幅度晃动了一下，我的心一下揪紧，终伞于又稳稳地擎着。“小心点，路滑”老头说。“嗯!”老婆应着。步履挨近窗下，我不由自主地摆摆手，似乎是与特相熟的两位老人打招呼，本没期望回应，没成想天蓝下闪出一张慈祥的脸，竟抬头朝我的方向笑笑，我也笑笑。步履又走远，朦胧在小巷的远处再也看不见，我心里却暖暖的……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廖的雨巷。”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也因此曾经特别喜欢戴望舒《雨巷》里的这诗句。而此时，清风徐徐，一对老人踏着清香的诗行中朝我走来，又远去，婉约、优雅，我却没觉得有什么失意，反而平和沉静。

在岁月的浸润中，我已过而立之年，该少几分幽怨，多几分成熟。我对深巷的阅读已不再能像年少读诗那样肤浅，人情世故，沧海桑田，墙里墙外，何必分得那么清，划得那么明？相识不相识原本就不是什么亲与疏的标准，心留一份感动，多一点慈善，增一丝恻隐，墙里就是墙外，墙外就是墙里，虽有墙隔，心与心相通。

　　作者为相州郭家屯初中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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