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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曾有一片茂腾腾的苇塘

2012-6-11 07:21| 发布者: 丛中笑~| 评论: 0|原作者: 康金芝

摘要: 蝉隐在浓密的树叶里越发地响亮,以致聒噪的人酷暑的中午难以入睡的时候,放暑假了。我们又成了毫无管束的“野路子”,整晌泡在塘子里,脊梁骨晒得黝黑光亮,鼻梁也爆了皮。“给我滚上来,狗崽子!”

 

  清亮小溪蜿蜒而去,亲吻着安谧的小村庄,小溪经村庄的部分自然扩出了一个塘,塘中央有一块椭圆形的陆地,陆地四周是抽枝拔节生得正旺的芦苇。暮色四合,微风荡起,“簌簌”的芦苇便欢舞在天地间……

 

  这便是儿时的记忆里的那片苍翠、茂腾腾的苇塘。每逢寒冰经不住太阳的热情裂开肚皮,养精蓄锐了一冬的芦苇就迫不及待地窜出红红的芽尖,沉寂了一冬的塘子便有了生气。无意间,苇芽冒高顶破水面,一两片叶子错落相对,塘子就完全被春天占领了。蜻蜓戏水,蛾子们追逐嬉闹,野水鸭更欢气了,呼伴求偶,探底寻骊,振翅冲浪……整个塘子欢腾了!秃杨被招惹得再也矜持不住了,腋芽不知何时悄悄脱掉淡黄笋皮似的外衣,茸茸的毛毛虫样的絮子探出身来,好像要酝酿什么秘密。

 

  我们这群困了一冬的野孩子早就心痒手痒地按耐不住,淌进塘子,掐下苇叶,两片一合就吹出或粗浑或尖削的声音。返青的杨树条子也折来,捋去嫩芽,拧成长长短短的笛管,吱吱呀呀,响在旷野,响在苇塘,响在小村庄的大街小巷—一清新,脆爽,一路撩拨得农人望着我们,心也沉静,继而又自失起来。

 

  直到哨声弥散消失,榆钱再也耐不住性子,顶破暗红的花蒂,将银丝流光的枝条拧成密实的翡翠色花串子的时候,夏天踩着葱绿翠实的芦苇急三火四地来了。浓密的塘子里的绿再也化不开了。热浪一层又一层地涌起,成片的麦子一夜间青里泛黄,五月如约而至了。这时小村庄不再安份了,家家洗米,浸枣,采苇,忙乎着过端午了——包粽子,煮鸡蛋,割艾草(传说插在屋檐下、放在锅洞里、垫在席底下辟邪驱虫),贴符子(用朱笔写在黄表纸上的驱鬼保平安的咒语),戴五丝,这节过得挺隆重也挺有情味。

 

  端午节的头天,主妇们即便地里的活再忙也会先扔着,大清早去塘子采苇,拣宽且长质地厚实的苇叶专,满满一筐挎回家,用刚汲的井水细心地洗净、沥水。一吃过早饭就端出泡了一夜米的水面上满飘着大红枣的黑缸盆,将青青生命的枝叶挽成三角漏斗,抓一把泡好的糯米,掖上几枚大大的红枣,顺三角包裹好,用赶集新买的稻草一缠再打个活结,一个诱人的苇叶粽就包好了。下锅了,粽子的最上层再摆上满满一溜攒了好些时日的自家的母鸡下的鸡蛋一起煮——这样,鸡蛋就有了新鲜的苇叶清香和醇醇的糯米香了。盖锅点柴,个把小时,苇香、米香、蛋香跟着蒸腾的热气溜出来,整个小村庄都被熏醉了,老少爷们们咂巴咂巴嘴,口水直往肚子咽,小孩再无心玩耍,大人也无心干活了。忍耐不了的孩子们窜回家眼巴巴地瞅着柴火噼啪作响的锅底,只等火一熄好饱餐一顿。不过,这可急不得,粽子吃大火,主妇们要按下午的添柴。直到太阳落山暮色隆起,“开锅喽!”热气、香味四下弥散。按捺不住的孩子们哄地围拢来,各人拎上上一个急急往饭桌上跑,期间烫得不住倒手。三两下剥开煮的棕褐色的苇皮,香味四溢的糯米白中泛青,苇叶的精华全浸在了米上啦!咬一口,舌头烫的发麻,急咽下,从肠子到胃烙得热辣辣的疼。尽管如此,谁也不肯等苇叶粽凉些,好像这会儿不吃就没得吃了一样。

 

  粽子香伴着甜甜的梦一觉到天明。醒来,手上、脚上妈妈们早已在太阳未出(出太阳戴就不吉利了)时就给戴上了用五色丝线编成的五丝。兴奋地一脸的眼屎也顾不上洗就跑到街上亮出手腕、脚腕比比谁的最好看。比着比着,端午后的第一场雨来了,马上用剪刀剪下五丝扔到雨里,据说,五丝被这雨淋湿后就会变成小龙了,可是我们谁都没亲眼见到过,不过,我们总说自己的五丝变成小龙顺着水流钻进苇塘里去了呢。

 

  蝉隐在浓密的树叶里越发地响亮,以致聒噪的人酷暑的中午难以入睡的时候,放暑假了。我们又成了毫无管束的“野路子”,整晌泡在塘子里,脊梁骨晒得黝黑光亮,鼻梁也爆了皮。“给我滚上来,狗崽子!”岸上远远的不知那位母亲寻孩不着喃喃的骂着朝这里来了。“不好!”一晃,全闪到密实的苇帐里去了。任岸上的干着急,苇帐里,“黑鸭子”们只露着个还滴水的脑袋你瞅我我瞅你暗暗张舌、默笑,就是不出来。“出去吧,没事了!”苇子里又欢腾起来,霎时水花飞溅,惊得偷偷孵蛋的野鸭“嘎,嘎”地苇塘里乱窜。

 

  塘边的水草我们全熟,接骨草,鸭嘴菜,荸荠赖……我们都喜欢蒲子草,它叶扁两边对头交错生,有点像麦冬,这时节,茎上结一种约三四公分长通身麻酥酥的小棒槌,嚼在嘴里粘粘的,略带酸头,好吃得很。还有一种叫硬河桃的水草,叶呈三棱形针状向上长,黑褐色的草根上常常结着大拇指大小的根瘤,毛毛的有点像芋头。只要将包裹的一层毛祛除,用力咬开,奶白色的硬质果肉能嚼出甜味。最让我们兴奋的是找到一株狗奶子(即枸杞)。这种植物柔软的茎蔓上有红溜溜的小果实狗奶子一般,采摘时会流出一些鲜红的汁,男孩子拿他脸上一涂,马上变成了红妖怪来吓唬人,别提有多开心了。我们女孩子在这一点上可跟野小子们不一样,只在腮上抹一点,红红的,当胭脂。有时也往眉心点一点,唇上擦一擦,心里美滋滋的。

 

  我们这群气的家长们直跺脚的野孩子,就这样一天天一日日泡在塘子里。忽一日,狗奶子自己开始掉头,地上红红的一片,秋天到了。芦苇顶上的穗子绿了黄,黄了白,“簌簌”地在天地间扬起了絮子,带绒毛的草籽跟着风婆婆到处安家。就连线穗子似的周身带刺的苍子,箭样头顶三撮针钩的毛棘棘都不甘于寂寞,爬上羊背,贴在牛尾,粘在裤脚,搭乘免费的“便车”四野占天下。

 

  嗖嗖冷风一阵强比一阵,塘子终于安静下来,只有在入秋里没有收割完的芦苇的枯枝断茎当风抖着……

 

  岁月悠悠,二三十年就像小溪里蜿蜒而去再也不复返,塘子也一去不返,离去的还有那青葱的芦苇:八十年代末,村里为搞高经济效益,将蜿蜒的小溪连同塘子拓宽掘深,建起环绕村子一圈的二十多个鱼塘,最后鱼也没有养成,芦苇却消失在如今成了一片垃圾欢笑的臭泥塘子下,从此,她再也没在初春冒尖,再也没在仲夏翠发,再也没在深秋飘絮,再也没在隆冬萧杀。

 

  每当回家路过横穿村子的一个个被废弃了漂浮着各种生活垃圾的鱼塘,我都会不觉心中怅然:“这儿曾有一片茂腾腾的苇塘.”
 
  
  作者为相州郭家屯初中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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