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年是诸城作协的丰收年,好几位文友都出了文集,真心为他们感到欣喜。有幸得到他们签名的赠书,既感动,又忐忑不安,因为工作实在忙,难得有静心看书的机会,而且案头早有好几部经典书籍要读。但拿到别人辛苦劳作的成果,怎能随便束之高阁呢?看似随便的一本书,其实凝结了作者多年的心血和汗水,收之而不读,心里总存着一份愧疚,见了面也讪讪然,不敢去看人家的眼睛,因为明白,文友赠书的情谊,就像在自家小菜园收了萝卜分给大家,无非是分享一下收获的乐趣,受赠的人收下萝卜之后,起码也要品尝一下,告诉主人滋味如何。今天,我就先品尝了郝洪喜先生的《脚步》,说一说我品出的滋味。
郝先生的文字和他的人一样,朴实无华,和蔼可亲,也没有在衙门写材料久了留下的官文味道,真是可喜可贺。他的文章,没有精心设计的故事情节,也没有刻意的布置结构,写作顺序大都采用顺序,以拉家常的方式娓娓道来,显得真实可信。写作情感也很朴素,淡淡喜乐忧愁溢于言表,从不故作深沉借古讽今愤世嫉俗,用词造句接近或直接采用地方方言,带着鲜明的地方特色,使得每篇文章都如一碟诸城酱菜,虽非山珍海味,却也别有特色,耐人寻味。这些都是郝先生文章中令人赞赏的地方,我不是故意唱赞歌,接下来我要着重说一下不足之处了。 首先,郝先生这种开门见山,然后按时间顺序进行记录的叙事方法,虽无可厚非,但太常用就显得单调,让人有流水账之感。加上作者对笔下所叙之事不加甄选,完全是兴之所至信马由缰,没有根据所选素材与主题的关系进行有目的地梳理,再根据轻重缓急进行详略得当的安排,这样一来,尽管从头至尾都围绕主题来写,算不上跑题,但也不能够很好地突出主题,好比一片树林,一眼望去灌木丛生,没有让人惊艳的花丛或者出类拨萃的栋梁,这样就难以给人留下深刻持久的印象。 其次,缺乏细节描写。文章采用的绝大部分是叙述性的语言,没有对事件、人、物进行重点、细腻、形象地刻画和塑造。散文虽然有“形散而神不散”的说法,实际上,形式上的散也是有技巧可循的,如果写一枝花,对红花和绿叶的描写也须有详有略、有侧重点的,不能搞平均主义,否则就给人貌合神离的感觉,艺术感染力就会大大减弱,失去打动人心的力量了。当然,郝先生的文章在这方面也不是一无是处,也有好的,比如《捕蚂蚱》,第五段就描写得很细腻传神,让人身临其境;然而后面的,又写得拖沓繁琐了,一味叙述,一些本来很有趣味的事物也没有放开来写,只给人一个模糊的轮廓。 再次,有些修辞不够妥帖和精妙。比如在第一篇散文《脚步》中赶集那段,写到领导发话让社员们去赶集,“一听这话,社员们恣的,比上北京亲眼见到毛主席还高兴……”去赶集比去见毛主席还高兴,这就夸张得离谱了。当然,大多数比喻还是比较贴切的,有的还很出彩,在写到作者和父亲推磨时,作者这样写道:“有时我就遐想,我和父亲每人抱一根表针一样的磨棍,推着一个表盘一样的圆磨,一圈一圈不停地转,多像一座立体钟。不是吗?俺爷俩有力的脚步,就是上紧的表弦,一人驱动时针,一人驱动分针,转走了一个个黑夜,又推出了一个个黎明。”这样的比喻就很有诗情画意,让人在心里喝彩。 叙事类散文还好一些,在游记中,叙述方法单一、不分详略的缺点就暴露得很明显。比如《春游江南》,前面写了五段、几百字了,还没写到点子上,就让人着急了。写《九天洞》时,郝先生也不遗余力对九大洞穴逐一进行了介绍,这种面面俱到的热情却让人有些审美疲劳。如果挑出一两处最有特色的胜景着重描写一番,其他一笔带过,让人在意犹未尽之际细细品味,效果可能会更好些。 读郝先生的散文,感觉最大的缺憾,还不是以上这些,而是太中规中矩,缺乏狂放恣意的情怀。这可能跟作者的为人有关。但是再善于应酬的人,也偶尔有喝醉的时候。不同的题材,不妨尝试不同的文风,偶尔诙谐一把、感情澎湃一把,得意忘形一把,让读者离写作者的灵魂更近一些,与写作者油然流露的真性情产生心灵的共鸣,从而引发读者心理和精神上的愉悦和快感,应该说,散文比任何其他文体,更方便达到这种境界吧。 常言道,看花容易绣花难。对郝先生的文章如此挑剔,指出如此多的不足,并不代表我的作品中没有相同的错误,更不代表我比他写得好,人往往更善于发现别人脸上的雀斑。批评的目的是为了交流和促进,更是为了报答郝先生赠书的一片真意。写读后感的过程中,我也颇有所得,这本身就是一种很好的学习方式。总之,希望更多文友敞开心扉参与交流,希望诸城文学圈真正做到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