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水漂”是人类最古老的游戏之一,据推测从石器时代就开始了。
村子像一个大大的“十”字。十字的南边被一个大湾一分为二,这个大湾是小伙伴打水漂的最好地方。坝上是累弯了腰的柳树,薄暮时分,太阳像个瘫软的柿子,云彩的金边落下来,风随意地敞开衣衫,我家的狗伸着舌头,水面上游动着无数只鹅和鸭子,好几个伙伴在追赶自己家的鸭子,他们用一根长长的竹竿,还有聪明的伙伴找来家里的绳子,从湾头最窄的地方揽进去,从大湾两边对鸭子进行封锁,可那不听话的鸭子就爱“鸭子出绳”,从竹竿底下、从绳子的上端,嗖地又跑了,这些伙伴气得摸起身边的石块,猛力地打鸭子,越打鸭子跑得越远,“嘎嘎”声和小伙伴的喊叫声,远处田野里大人吆喝牲口收工的声音,乡村的傍晚是由声音组成的。大鹅听话,早就上岸了,大部分鸭子也被赶上岸,可是那几只“刁鸭”,却跑到湾头里去了。最后,气得小伙伴赶着那几只听话的鸭子回家了,母亲会嘟哝几句:“这只爱在外边下蛋的“扁嘴”(老家对鸭子的叫法),让它永远呆在外边好了。”这个母亲似乎面对的是一个不守闺阁的女人,一边说还一边气愤地责问孩子:“你是不是没专心赶鸭子,又打水漂了?”
这个母亲说的一点没错,每当家长命令我们把鸭子赶回家时,我们会先玩一会水漂。当水漂像一首空灵而又美奂的诗歌时,空气变得粘稠起来,我们的心情像湾坝上盛开的婆婆丁花,乍黄时刻,我们极度兴奋,乍飞时刻,我们就想腾跃。我和“小铃铛”玩过水漂,不过我俩玩水漂的手法都烂极了,当我俩把大湾里的水用石块砸烂时,我家的狗狂吠着溅起的水花,并且狗感到很惊恐,一直狂吠不止,我和小铃铛笑得花枝乱颤,这时天变得和橄榄一个颜色,哥哥赶过来,几个男孩子也赶过来,他们很不屑地看着我们,说,看看我们怎么玩水漂,他们说这句话的时候,小肚子挺得像“扁嘴”的肚子。
他们几个人的手中早就有了石子,准确地说,石子早在他们的口袋里,他们是有备而来的,也是向我们示威的。哥哥第一个打水漂,他轻轻弯下腰,并且头部后倾,右手摸出一块扁平的石片,左手自然地半握,上眼皮上吊,当我发现哥哥像一个泥塑时,他手中的石子像一支箭一样甩出水面,发出“突突突”地声音,水面上立时出现一道水浪,并且翻卷着前去,当我看呆了时,哥哥的第二块石片甩出去,这块石片像一个瘸子一样弹跳着前进,突,突,突,一连出现二十多个水花,大白鹅受惊了,扇起两只翅膀,它身边扇出两个水圈。鸭子喜欢群游,它们看到水漂并没有好奇,而是左游几圈,右游几圈,最后游到湾头最里边去了。
“小铃铛”赶过去,在一块没有人爱去的石头底下拾到四只绿色的鸭蛋,在她惊喜地喊叫时,昨天那个没有把鸭子赶回家的伙伴就说是他家的鸭子“啦”在外边的,小铃铛好不容易拾到几个鸭蛋,才不会情愿地还给人家,就说,这四只鸭蛋是她家的鸭子下的,争着争着就打起来,最后,小铃铛藏到口袋里的鸭蛋就被那个男伙伴在争抢的时候,挤碎了。小铃铛的手插进口袋,摸了一手黏黏的蛋黄,她一边哭,一边往家跑,这四个鸭蛋并没有浪费,被小铃铛的娘从她的口袋里慢慢地倒在一个大碗里,用黑铁勺子煎煎,小铃铛说好吃得很呢。
打水漂就是运用手腕的力量把撇出去的石头在水面上弹跳数次,成绩以石头在水面上弹跳的次数多少为依据,次数越多越好。我们喜欢去河边打水漂,河里的水略浅,河边的石块也扁平,随手可以拾到,那些在我们眼里是打水漂的石材都被我们装进裤袋,留作赶鸭子时玩水漂。伙伴当中,吉打水漂最好,他从河边捡一块石子,随手扔出去,当石块掠过水面时,河面上的水会快速地流动,石块弹跳着前进,并且石块旋转成一个跳跃着的水柱,一排美丽的水漂在河面上滑行,他打出的水漂总是获得伙伴的赞美声。鹅卵石在我们的脚下也发出赞美,水纹发出橙色,像一个爱笑的姑娘,很宽容地任我们在她的怀里嘻跳。一般情况下,打水漂,男生和男生比赛,女生和女生比赛,很少有混合的时候,也有特殊的时候,人数少了,男女生就混合在一起。
打水漂,石块很重要,也有用薄瓦片的,但是瓦片找起来困难。首先要找一块扁平但有弹性的石块,并且这块石块要有一定的重量。打水漂的技巧主要是由紧握的力度和入水角度决定的。用你的食指握住石头的前端,其余的部分用中指握住,大拇指用力。 投掷石头的过程是非常重要的,太用力的话石头会"砰"的一声掉进水里。要慢慢地使匀力气,弯曲你的膝盖达到一个30度角,然后稍微后侧一点上身,接着投掷石头,这样可以帮助石头在水面上弹跳起来。我请教过吉哥哥,他说打水漂,石块的大小、石块的形状、石块的厚度、石块的入水角度和手握石块的角度都有很大的关系。也与水面、风力、流速有关系。他还告诉我一个他从不外传的秘密,他说,扁平、圆形的石头是最理想的打水漂材料,石块的速度越快,打出的水漂越多。
听他说了这个独家秘诀后,我拾回家很多圆平的石头,但是练过多遍,我打水漂的水平一直很烂,总是狠狠地把一滩静水砸的一塌糊涂。我打不好水漂就搞破坏,当男伙伴玩到兴致,就朝他们身上甩水,然后几个女生也加入到我的行列,男伙伴被惹怒了,也朝我们身上甩水,他们的手重,一会,我们的衣服被打湿了,我们也被惹怒了,就朝他们身上扔沙子,整个河滩上就热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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