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乐行

吴心柳 · 发表于 2015-1-21 19:51:53

昌乐有古火山，昌乐有姜子牙，昌乐有蓝宝石，昌乐有大西瓜。

知道了这次培训的地点在昌乐，心里一种夙愿得偿的感觉悄然而生。潍坊地面上的七区八县，唯独昌乐还没光顾过。

汽车出诸城，过安丘，入潍坊，略拐向西，据说就是昌乐地面了。从车窗望出去，沿路荒山秃岭绵延而过萧索无趣，也许是时值隆冬的缘故吧。

将近县城，一面向阳的山坡间，楼台处处树木簇簇撩人情致。我一面疑惑这荒野地方繁盛得蹊跷，一面猜想也许是某个风景区吧，过不多远，果然见到一处看上去似入口的地方，直立一边的大幅风景画布上赫然标识着“仙月湖风景区”，设若能下车一游，定要把仙月湖的风姿揽入襟怀。

一入城，一排一排整齐新鲜的小区楼房，象汹涌的仪仗队走过眼帘，所有熟悉的正开发着的土地，都是这样的青春蓬勃的身体，时尚而一律。

我们的活动安排在名声赫赫的昌乐二中，在县城西北上的开发区里。早几年来过的人说，那时这开发区里到处还是麦苗青青。即便是眼下，也还可以看到不少未竣工的楼层，坑坑洼洼裸露的沙土，然而街道笔直宽阔，规划鲜明而霸道。

中午到达居住的宾馆，下午和来日上午是学习活动，其间有两顿午饭一顿晚饭一顿早饭。饭都是自助餐，乏善可陈，大冬天凉菜却不少，热菜又只类似大锅煮，让人舌尖顿起想家之念思乡之情。四顿下来，一众人等莫不食欲恹恹。就只一样儿至少让我心存感激，那就是顿顿都搁下两锅小米粥，热气袅袅，米脂微微，香气出奇得浓郁，口感那么熨帖。我每顿都要细细喝上两小瓷碗，暖暖地抚平胃里的思乡痛。

宾馆名叫温泉宾馆，里面却并没有温泉，离温泉远近也没有人告诉，想去这名字该是主人借火山之温情以待客的用意吧。宾馆与二中隔着一大一小两条街，不远，步行只十分钟的样子。我住的房间在十三层，手可摘星辰，但我还是更关心人间，晚上居高临下背负星斗朝下看，都是万家灯火。

教育江湖上的人，莫不耳闻昌乐二中的大名，这一个学校，一年竟有几十人考上北大清华。学校仿佛故意似地藏身在一条安静的小街里，养在深闺，然却并不小家碧玉不识大家礼节，大门口对面的一家就明明挂着参观接待处的招牌。当然我们这一行人算不得参观客人，只是借地儿搞活动。

校园里幽静少人行，并不见学生结群聚堆儿，吵闹追逐。路边草地里一种树木，看枝条和零叶似枣树，然而主干扭曲盘结很是稀奇，这是我不曾见识过的。开会的阶梯教室邻着西墙，里面人坐得满满登登，且热得浑身棉衣缠裹的身体直冒汗。女士们有不少已经脱去外罩，露出花花绿绿的紧身。我无美可露不愿脱，就到最后排临门儿的角落去。

于是看老师讲课，听专家评讲，听先进介绍经验，记领导来年的改革要点。每遇使人颔首处，会心处，惊醒处，沉思处，甚至叹惋处，心里很觉得不虚此行。

冬夜深长，饭后多有人结伴去逛近在咫尺的宝石城。我跟同室决定不去，无非以为这宝石是奢华之物，非我辈草民所能有，且不懂赏鉴，不知好歹，去了徒费精神，眩目乱心，这个眼界不开也罢。于是回房间深居长夜，除却俯瞰满城灯火，就是拿起那本体贴客人的厚重的大册子，讲究里面展览介绍的本地风物胜迹和蓝宝石，竟自以为饱学得了不少稀罕。且知道了宾馆的小米粥乃火山小米制成，这是本地著名的特产之一，可惜当时只顾庆幸自己口腹之奇遇，竟不曾想到设法买一点回来跟家人共享，此教训在夫人点拨后当刻骨铭记。

同室刘先生，温情胜我，先曾有给夫人买一点蓝宝石以为纪念的打算，而宾馆大厅一侧恰巧就有一家卖蓝宝石饰物的柜台。进去一打听，所有宝石竟打一折出售，七八十块前即可以买一枚半个指甲盖大小的蓝宝石戒指，真让人疑窦丛生又手痒难耐。待研究过那本大册子后，我给刘先生介绍说，那里面的所谓宝石，只是最低级的矿石，除掉人工，石头本身几无价值可言，百把十块钱也是暴利买卖，终使他放稳妥了不买的决心。

车往回走据说抄了一点近路，乱掉了我的方位感，直到踩着安丘青云山的山脚的时候，才醒过味儿来找着北。恍然回首，竟不得再远远地看一眼仙月湖的裙袂，好在火山小米粥的香甜还依依糯在齿颊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