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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的红瓦,一色的青砖,一色的白石灰的墙,一色的古色古香的老屋,构成了我对家的感觉。
很珍惜这种感觉。上周末回家,又敞开了那扇熟悉了三十多年的门。
一枝黄杏已然探出头来,亲热地吻了一下我的脸。温情再一次像血液一样荡漾,让久涸的心再泛涟漪……
久违的杏树浑身挂满了果,金闪闪,黄灿灿的,真的喜人。娇嫩的枝条不堪重负,母亲不得不用木棍将其紧紧撑住。像极了红树林了。
西边的柿子树与石榴树,约略有胳膊粗了吧,它们枝繁叶茂,身姿舒展着,遮住了半片天空。盛夏时节,树影婆娑。砌一壶小茶,摆一盘棋局,躲在绿荫里,任将帅博弈,任无烟的厮杀,在棋子敲点中静品夏日夕阳晚照与生命意义的新的诠解。
家里不光是树,家里边边角角,角角落落全是花,这得益于母亲爱花的嗜好。
郁郁葱葱的树下面,有月季、牡丹、芍药,有百日红、樱花、白玉兰,有吊兰、铁树、柳叶桃,有杜鹃、玫瑰、三角梅……
凡所应有,这里皆有。
这里几乎囊括了当地所有的花。有一次,我跟母亲开玩笑说,你这小院可以举办园艺博览会了,母亲笑笑,从那似懂非懂的笑容里,我读懂了她发自心底的快乐。
我家所处乡镇驻地,因盛传当地政府要拆迁旧房,故为父母生活计,未雨绸缪,买了一套楼房。
当一切交付并精心装修后,让他们去住的时候,两人却不肯了。
原因很简单,但我理解。老屋虽旧陋,可这里有他们熟悉的一草一木,有他们呼吸过的每一处角落。粗简的围墙可以作证,柿子树可以作证。
父亲是有恋旧情结的。恋旧更念旧。
父亲从记事起就没见到他的父亲,我的祖父。这成为他永远的痛。
直到有一天,一张发黄的旧纸上,那一列列潇洒的行书字体,让父亲的眼里多了一些晶莹。他说,他见到自己父亲了。
我感到了慰藉,却又凄凉。人生的悲苦还有更甚于此的吗?
从来不记得。
家,是自己曾倾心经营的住所,也是曾经给自己生命的那个人的家。是永恒的念想,是连绵无尽的情愫。
家的感觉,是对过往生活的体味与深情眷恋,是浓缩并流淌在血液里积淀于骨子里的无尽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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