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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冬天的一个星期一,一位领导到俺们办公室,对俺说,你们村里出了能人了!
俺脸向着他满心疑惑,高兴得不知先迈左腿还是右腿。他说周末进城,碰到星光大道选秀,一个选手是你们村的,进了前二十,不得了,藏龙卧虎啊!
俺约略一猜,就知道大概是谁了。
她是俺那个村儿年轻的支书的夫人。娘家是南山前,村里人家几乎都是曲姓,她大约也姓曲吧。支书是俺儿时的玩伴,夫人的年龄也应该跟俺不相上下。
她能唱,是村里有名的,俺早有耳闻。90年代,她嫁到俺村,那时村里新媳妇识字班都聚堆儿打花,都传她能跟着电视学唱歌,一遍就会,一学就准,无人出其右。这可就不是一般的能耐,是需要天分的。
俺这次有事登门拜访,支书大哥不在家,恰逢嫂夫人上坡才回来。事情谈过之后,俺趁便问起她参赛的事儿,也解一解心里久结的疑问。
嫂夫人脾气敞亮,说话也快。给俺讲了参赛的大致经过,说了自己的体会,感叹自己经验欠缺,想得美好,总生遗憾,也说有遗憾,回家细细想想,竟得进步。还说活动的一位评委,咱诸城本地人,很赏识她,记住了她,前段时间到俺镇里搞文化下乡活动,曾殷勤打电话约她参与,好心让她经受历练积累经验,嫂夫人婉拒了。俺替她惋惜,好歹嘱咐她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身在山村也要心怀远方。
嫂夫人热情,掏手机让俺听两首歌的录音。一首是参赛的现场,一首是平时的即兴。
参赛的一首,是所谓的民族唱法。因为紧张,因为没有学院的功底,开始的一段儿,听上去有些干涩,吐字不到位不圆润;第二段儿松弛下来了,第三段儿渐入佳境。她自己说,要是都像第三段儿的发挥,应该可以进前十的。心有不甘。即兴的一首,是草原民歌,声音低徊,醇厚,媚秀,抒情味十足。俺感觉嫂夫人特合适唱这种类型的歌曲。
俺特别感激支书家嫂夫人的盛情。感叹她生不逢时,少时没有机会走上深造的路。
俺因为还有课要上,只好匆匆作别。
俺学校里没有科班出身的音乐老师,音乐科是其它课老师兼的,甚至校长也要赤膊上阵,大将出马担上两个班。尽管耳音不好,俺也听得出,就美感而言,俺这里的音乐老师去俺村嫂夫人的歌唱甚远甚远。
在路上,俺忽然觉得,世事有时候真是有些古怪离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