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崂山分北南二山。北崂以北九水闻名,南崂则以人文著称。去岁暑日,与父母等五人曾同游过北九水。当时行色匆匆,未及顾盼流连,又兼记忆稍逊,未尝留存心底。故虽以经历之多,而终未缀一言,引为憾事。 今又暑日,天未曦即启程,共赴南崂山之旅。同行者六人,父母、弟、妹、外甥和我。 天阴有雾,苍茫迷蒙,大地笼在一团白烟里。雾重而浓,温柔地拂过人的面颊,细细地,柔柔的,像毛毛雨。 汽车在绵延的山间公路上盘旋奔驰。左边,山势奇绝,,壁立如削;右面,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烟气氤氲。淹没在云里隐约的山头,恰似传说中那蓬莱的仙境,半显半隐,在如许氛围中平添一丝神秘色彩…… 各色人等,各色方言,偶尔出现的外宾朋友,与周边雾岚,与周边佳木,融成为一体,构成一幅喧嚣的有声图画…… 我们游兴正浓,而眼前赫然出现的太清宫却让我们留了下来。这是一处有两千年历史的建筑。通体黑色,显得庄严肃穆而且别致。自男左女右迈进宫门,熙攘的人群刹时变得沉默,约略是怕惊扰了这幽美的道家圣地吧。无数的善男信女双手毕恭毕敬地擎起一炷香,随着那袅袅腾起的香烟,深鞠躬三次,抑或磕头跪拜,面色凝重庄严。是对古圣先贤的敬奉,又是在虔诚地祈福。 崂山上树多,而树之奇之沧桑,当数以太清宫为最。 一株普通的小叶黄杨,不需铭牌介绍,单就那胳膊粗的枝条,却是非几百年不可以成形。耐冬也称曼陀罗花,本属亚热带树种,只在南方生长,而在青岛这独特的温湿环境下,也能在每年11月至次年5月开花,成为一道奇观,亦因此被称为青岛的市花。 三官殿前的耐冬花,一红一白,分别有400年和600年之久。红色的据传为明张三丰从海岛上移入。后蒲松龄来太清宫写《聊斋志异》时,见山茶花在白雪中红红火火,喜爱异常,于是在其《香玉》篇中,为一位对爱情忠贞不渝的花仙起名为“绛雪”。 当然,小叶黄杨也好,曼陀罗花也罢,与“汉柏凌霄”相比,那可逊色多了。 汉柏凌霄,因一棵汉代的柏树,一棵弯弯的凌霄缠绕其上而得名。汉柏是笔直向上的,直插云天。历经几千年的沧桑,树体已经粗犷豪放,须得几人才能环抱过来。冠盖硕大如伞,遮蔽了半片天空。凌霄依偎着汉柏,相依相伴,向更高处舒展开去,引得无数游人驻足观赏。自然的造化是如此的默契,让人在惊叹自然壮美之余,更会不自觉地诧异于它的玄妙了。 此外,绿萼梅是花朵浅绿的,紫薇是略略干枯的,黄连树是枝叶婆娑的,枸骨是枝叶簇拥,层层叠叠的…… 从太清宫里出来,始觉雾岚益浓。一边回味着那王七穿墙的法术,却又忍不住顾盼流连。连绵的群山几乎销声匿迹,一如那羞涩的新娘浑身着了一袭柔柔的纱衣,飘飘渺渺,亦真亦幻。 我就这样忘情地想着,望着,饱览着这里江山秀色。任心潮澎湃,任思绪飞扬……这时,耳边传来外甥那稚嫩的童声:“大舅,我妈妈让你去排队……” “哦,好的……”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即湮没在那条见尾不见首的长龙里。 与父母一起,坐上了高高的缆车。伴着那缆绳缓缓的扭动,俯瞰脚下悄悄流过的无数树梢,心里真的很忐忑。若不是那漫山的雾阻隔了我们的视野,说不定真的会心惊肉跳呢。 缆车触地。我们长舒一口气,我们开始了真正纯粹意义上的旅行。这时的雾,已经变身为毛毛雨,打在脸上爽爽凉凉的。酣畅淋漓之外,又多了一份惬意和安闲。 父母亲已经扔掉了拄棒,妹妹还在密林中流连,外甥却风一般窜到路边山泉,掬起一捧甘霖,欲送往嘴边…… 石阶漫道。我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年逾古稀的父母,仿佛从来没感觉到累,因为每次都是我要求停歇。 我们的头上身上都已湿透。已分不清哪是汗水哪是雨水了。一步一景,倏忽从眼帘里闪过,换来的是大家的心花怒放。 其实,幸福也是挺简单的一件事,只要人有一种对人生珍视的态度就足够了。不须去祈求多富有,更无须去祈求尊贵显达。沐浴淡淡清风,濛濛细雨,更笑看人生春花秋月与夏翠冬雪,幸何如哉? 本文作者为诸城科信小学教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