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种生活——掠影汕头、汕尾
有关地名
汕头汕尾。在见到它们之前,奇怪自己除了略知汕头,对汕尾却孤陋寡闻,甚至名字都似第一次听说。两字蹦出脑海时,像一直处于虚无状态下的解除,突然得知了它的实际存在。 继而释然: 有汕头,怎会没汕尾。头尾相连,才会成为一个整体,只是自己以前没多想而已。但百度,便贻笑大方了,没有自己想象的如此直接。它原名为“汕美”,“美”与“尾”谐音,后来才兼顾汕头之名的呼应称为汕尾。如是,两地,都是独立个体城市与其他城市的关系,既共生共荣又各有天地,不存在地理层面上的首尾之分。
与海相关
两地,都濒临南海,同属海岸线资源丰富的城市。走近它们,自然与“海”字沾边,有与海相关的面见。 午后,从潮州到达汕头,阳光还正灿烂。第一时间,穿过熙攘的街市,一路打询,去到海边。短暂停留的城市,总愿意以它最富色彩的内容作为首要选择。汕头作为国内最早开放的经济特区,以海而立,靠海而生,有长长的海岸线贯穿城市,不首先要见到,怕是接下来要念念不忘。 经过海岸边浓荫蔽日的榕树道,快步登上岸堤,开阔的海面立刻迎面而对。同样接纳的,还有大大小小的船只。瞬间,有了独属于汕头的海的信息传递。若给海的姿态以性别之分,眼前海的气象算为男儿了。不是指它有怎样的汹涌波涛,而是不管怎样都被赋予的一种承当。 汕头作为闽南金三角和珠三角重要连接点、国内主要港口城市之一,担负着粤东、闽西南和赣南地区对外贸易进出货物运输,还以亚太地缘门户的独特区位优势,与世界几十个国家和地区港口都有货运往来。它因此成为忙碌和重要的海上作业区。 这便是那些船只即刻的信息传递。 港运集装箱船、大小渔船、渔政船、中国海关船、海警船、公安边防巡逻船、输送给养的油船……一艘艘,原地待发,或者,在作短时修整。一路沿岸边的行走,都有这些船只相伴,看去帆樯林立、蔚为壮观。金色夕照中,海面波光粼粼,与各色船舶相互交织,组合成一幅庄重悠远又静谧的海天图。 海天交接处,南澳岛清晰可见。碰巧,行至最后,相遇通往岛屿的渡口。一艘轮渡在鸣笛驶离。遗憾天色近晚,与其仓促成行,不能尽兴,不如就在心里想象和怀念。 若说汕头的海的短暂一瞥,给自己理性的印象,正如“岭东门户、华南要冲”的名号那样,给人气韵稳重的大哥形象,那么汕尾的海,便是感性的呈现,有着犹如小妹般的活泼与灵动。它作为粤东著名渔港的称谓,似乎注定了海与浓厚生活气息的连接。 所住市区的旅店,离海近在咫尺,穿过几条街道便可到达。次日,在细雨霏霏的湿漉漉空气中去往海边。未至,先有海风的清新袭面,挟携着鱼鲜淡淡的腥气。等走到跟前,心有了未料到的欢腾:成群的蹁跹的海鸥占据了近岸海面。有力的翅膀、敏捷的身姿、洪亮高亢的叫声,这些旋即调动起自己的情绪,接纳着来自海的一份异彩纷呈的感动。海的蓬勃的活力也似让它们带动起来,起伏间更富情致。 单是海,单是海鸥,那只是大自然赐予人类的一道胜景,给这道胜景愈加涂抹上蓬勃色彩的,又恰是人类。视线稍稍移开去,就在海鸥们划着优美弧度低空盘旋的一侧,一艘大型渔船正在岸边的波涛间上下起伏,船舱中,几位渔民在热火朝天忙碌。发动机的轰鸣声、渔民的喊话声、周边大大小小其他渔船的铺延,营造出味道十足的渔港图景。 站立的位置,处于渔港码头。岸边建有几间高大敞亮的简易大厅,用来货物上岸后的分拣、运输和现场交易。正值春节后几日,渔船少有出海,厅间也便闲置,显得冷清,但远远近近此起彼伏的发动机轰鸣声,已明显感觉到整装待发的气势——新一轮生活的就要开始。有几艘渔船似耐不住性子,已然出发,尾巴在突突声中腾起一股股浓烟。出于好奇,趋近旁边的渔船观望,一箱箱冰块正通过高高的滑轮带输送进船舱,作出海前的准备之一。因为少则半月多达数月才能回到家的远海出征,这些用来保鲜的冰块必不可少。连接滑轮的,是岸边一间专门生产冰块的作坊。 一位船老大(他的气定神闲让我如此认为),正在岸边有搭没搭略作指挥,更多时候来回踱步观察。与他面对面的几句交谈,干净的白色体恤、亮白的牙齿、浓重的眉毛和一看便知久经过沙场的深邃眼神,让人过目不忘,给人值得依托和信赖感。有他带航的渔船,必会战绩不错。 找了一处浅滩下去,和一波波击拍礁石的海水近距离接触。较为平整的岩石上,有烧过黄表纸的痕迹。炭黑的烧痕和还未散尽的纸屑,表明着出海不可预知的忐忑之心下的祈愿。看来不管我们每个人身在何方,内心深处对于生命的热望都是相同的:平安即是王道。 返回旅店途中,路边骑楼下的台阶间,堆满了红尾鲜鱼,几位妇女正在俯身埋首剁下每条鱼的鱼头,动作敏捷娴熟、眼神全神贯注。生活,正在实际进行……
生活进行时
来到处于沿海的城市,似乎一定要品尝下海鲜,并且想象中比内地价格相对要低。在汕头老城区街巷,七拐八绕观览完一些老建筑后,已近夜色,路边的海鲜大排档灯火明亮,已经人满为患,摊架和地面,货物琳琅满目。走过几家问询,却都贵得离谱。即使这样,有些店家还不愿人少的就餐者前往,似乎不屑接待,只愿预留出桌子给几位以上的食客。贵,却大有食客,便很怀疑汕头的消费水平远远高出内地的事实。若不然,则是春节特别时期价格的涨抬。 类似的情形也在汕尾。因为灶架上鲜绿蔬菜的诱惑,晚间就餐一家不大的门店。除菜量极少却要价昂贵的家常菜,海鲜如是。五六条仅手指长的小杂鱼烹调出来就标价三十,令人咋舌。晚餐气氛,自然寡淡无趣。看店主师傅,一脸淡定无辜的表情,完全一副“菜就在那里,你吃与不吃,我已完成任务”的姿态。 倒是不经意间入进的一处临街简易而置的小店,有了用餐的可心。清冷的蒙蒙细雨中,靠窗坐在直通到大路的餐间,等待食物之时,看着打理店面的两个并不大的朴实的小伙子忙前忙后,也不失一份情趣:你来我往,配合默契。炉灶一侧上方的顶棚,一根松紧带垂下,盛钱的一只红色塑料小桶就拴系那儿,放钱找钱,小伙子一抬胳膊很快拽下,动作完成,吊桶即刻缩回原位,简便又保险。这样的创意,像极了他们的年龄,充满了年轻做派的生动味道。 点要的拌粉和汤粉,味道都还不错。分外舒心的是两盘要价并不高的餐食里,不无体现出沿海优势,里面除配有鸡蛋羹、肉丝、青菜,还调以干虾、鱿鱼和鱼丸,价有所值。 这犹如只是将一份生活继续下去,呈直线状,安静、耐心,何时拐弯,并不会太加以在意,仿佛可以地老天荒,只为摄取其中的一份快乐和轻松。在汕尾,所住四楼的一家家庭旅馆,亦有同样的气息漫出。 惊叹于居住高楼层也同样如住平房一样,可以从房间出来直接进入到一处大院落。大院落为两楼间同楼层结构之间的连接,也就意味着从此楼出来直走,就可以到达彼楼同样楼层的楼道,是极为宽敞的院落式楼台设计。在房间睡觉时,天色微明的晨曦,会听到楼台有扫帚划过地面的刷刷声,早起的旅店大爷,在清扫落下的灌木朽叶。这样的情景像幼时住在故乡,睡意朦胧中感受着家人在身边忙作的妥帖。房间内几乎环绕半圈的大花窗帘,把虽狭小但有序的空间,更装扮出家的温馨…… 次日,背包告辞时,已花甲之年的那对老夫妻店主,就那样安然地坐在略显幽暗的客厅沙发上,微笑着和客人道别。外边,宽敞楼台明亮的光线,映衬出他们身处一方生活角落的静谧和从容。 生活永远五花八门。在另一处,汕头,节后热闹的中山公园,一组组市民演唱爱好者,结集在一处处亭间放声高歌。不是单纯的野唱,而是人人戴胸麦或两人一组话筒,有专门的指挥,配有简便的乐队,并且守有曲谱,是有板有眼的娱乐方式。这之中大多为中老年人,但歌曲的类别却不分年代界限,传统、现代,高调声、低音律,都一概上手。 打发悠然时光的潮汕功夫茶,也时而可见,公园、海边码头、居家房前……各处充斥马路的摩托车依然不会减弱,轰隆响着,左右穿插,制造着一座城市的忙乱,让外来者把一份惶惑不敢收起,突突突跟着它们向四周散开。 而在小公园周边,当年汕头临海的最外沿——名为“外马路”的地方,那些早先的西洋或古典中式建筑的遗立:建于1927年的天主堂、光绪25年的存心善堂、存心学校……它们在完全过滤着外界喧嚣,正把一份记录着城市历史的老街的沧桑一一呈现,不管是韶华已逝的倾圮残垣,还是仍在使用的完好老建筑。岁月的留痕,永远是生动生活的一部分,不可分割。它无需刻意加入,会处处存在。因为已溶入骨血,可以闻香识城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