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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的一日,宝林兄打来电话,说在网上看到了我的名字,且已经蓝桥女士做了证实——那语气里喜冲冲的劲头儿扑得我耳朵痒;又问我是不是忘了他的手机号,安慰我说他自己也是丢了我的号的,刚从蓝女士那里要来——蓝女士是他在相州二中的同学,这让我心里不由惊叹人生际遇的讨巧。
之后的那一两天,我心里不时会暗暗涌出愧悔。我原来的手机里是存着宝林兄的号的,女儿到外地上学换了智能手机,我算是升级接管了女儿淘汰下来的旧手机,其间宝林兄的手机号怎么弄没的什么时候没的,我竟不曾察觉!
宝林兄的心思我懂得,他预先想到了我的尴尬,所以早把好言抚上我的心坎。他依然还是我心目中那个的大哥,那个心思细密、体贴人意的大哥。
在圣人故里的那所师范院校,高年级的老乡中宝林兄是我最熟悉的、心里敢认为是朋友的一个。
宝林兄比我高一级,也是学历史的,又同住一幢老旧的两层楼房,我在东头,他住西头,平日见面来往自然是天赐地利。
宝林兄是持重之人,说话柔声细语,行事一字一板。跟他相处,你时时会感受到这人的真诚,对面说话,他总是素面向人,不避不躲,眼神又是那样男子中少有的清澈平静。
我一个山野小子,讷于言拙于行,身处异乡,心底里尤为佩服且十二分愿意靠近宝林兄这样的人,所以那期间我对人事的看法,以及交际的经验,从宝林兄处得来的尤其不少。他每教给一事,让我受到兄长的温暖,却不感到咋咋呼呼的威压,细雨润物,总在无声处。
宝林兄看上去是个柔弱之体,他面孔白皙,五官精巧,又身形瘦弱。当毕业之际,我到宿舍看望,翻翻他的通红封皮的留言本儿,看到他的同班同学有几个人私封他叫“林黛玉”。然而在我心目中,他却是地地道道厚道坚强的大哥。
他毕业后,分到相州的曹家泊初中,曾写信告诉我工作的事宜。那年寒假,我就坐车到街上的大路口下车,往北走一段直路,略一拐,到了他那个简单干净的学校。住了一宿,谈了许多话,知道了不少学校和老师的事情,也隐隐感到了工作上的不易。第二天,在街面上的一家饭馆吃过热腾腾的水饺,我坐上了回家的巴士,隔窗玻璃远望着还站在路边招手的瘦弱的宝林兄。
1997年冬天,我到密州路学校说课,宝林兄与跟我同级的金杰弟同来了,俩人一力请我,于是到一家川味餐馆吃热辣辣的鲇鱼。那时宝林兄已经调进实验中学,他们学校教历史科的老师在市里组织的教研活动中我渐次认识得差不多,有三两位甚至可是说是熟识,然而几年间却不曾见过宝林兄参与活动的身影。言谈间我说出自己的疑惑,宝林兄笑言自己没那个能耐,我则心里暗暗佩服他居龙虎之地而甘受寂寞的心劲儿。
前两年市里搞城乡教研联合体,我们学校攀高枝儿跟实验中学联上了。一次思品听课活动期间,在熙熙攘攘的学生人流中,遇到了宝林兄,忙忙碌碌兴高采烈的样子,手里拿着历史书,想到他的办公室坐坐,刚到门口,看到里面坐着站着满登登的人,于是只好在门口走廊上很费力地谈了一会儿,相互留了电话。
城乡之间算不得山川阻隔,见个面谈个话也容易,然而难得的是相互间心底里的情分。宝林兄过去是我的长兄,今天他一开口,我似乎又回到了过去,特别想称呼他一声“长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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