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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打春。初六小雪,三毫米;初七夜,大雪,足有五十毫米。
父亲在年底遭了点儿事,我们兄妹连日来陪侍左右,年味儿寡寡淡淡如白水一般。
然而不期而至的这一场雪竟给我心里豁然一亮,心思似春水活泛起来。
去年谷雨时节的那场艳雪依然还落在心头。蒲松龄故里的聊斋园,那一处白丁香的树墙,雪白花白娇艳到让人心疼。
去年的这个冬天,只记得在某天似乎飘过几片雪花,美人如花隔云端,飘渺得让人起疑心。天气也暖和得可以,然而竟没有专家学者大谈暖冬或者全球变暖,日子真是单调,仿佛一根旧麻绳,只是松松垮垮得垂落。
也曾有人私下预测,马年闰九月,春天当冷。可是这种不权威非公开的发言,只能换得听者哄哈的答应点头而已,有谁会当真相信呢?
然而春消息刚刚到得耳边,软风丝还没抚上脸,暖气息还没点着心头,大朵的雪花却飞舞在眼前了。
这又是一场春雪!象去年一样的,比过往的冬雪都要像模像样的一场春雪!
初七夜里,我站在玻璃窗前,看外面纷纷的雪花忙忙地飞舞,灯光里的那种晶莹灵动,象极了芭蕾舞者飞旋着的脚尖儿。我瑟缩多日的心思,竟不知不觉得受到雀跃的鼓舞!
清晨,推门踏雪,脚下绵软似落英,让人疑心鞋底香氛四逸,且有咯吱咯吱的清响传出踏动的韵律,心底里由不得起伏着不忍的涟漪;回眸来路,两串足印深黑而落寞,恍惚眼前不远处是岁月的背影。
登高远望,游目骋怀,好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好一个圣洁光明的雪国!
阳光在上,我如在一个神明的国度里了!阳光在下,我似一片通明的雪花飞舞着了!
然而我还有一个浊重的肉身……
抓一把雪,我擦擦尘垢的掌心;抓一把雪,我冰一冰热昏的额头;抓一把雪,我按上狂乱的心窝……抓一把雪呀,高扬上头顶,我能给自己一场雪浴了!抓更多的雪吧,我能洗一洗我积尘的魂灵!我就拿雪洗过的圣洁的魂灵去迎接新年的春风!
春打五九尾,和尚伸了腿,春打六九头,吃穿都不愁。今年春打的是五九尾,农人们不无忧心地在传说这个年景的不妙。然而眼下的这场春雪,我宁信她定会来一个好的年景,好的前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