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母之三

2013-11-23 13:59| 发布者: 丛中笑~| 评论: 0|原作者: 鹿钦海

摘要: 怀念父母之三儿子明天要考试专业课了，我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辅导，但，已经严重感冒的我，选择理离远点，应该是符合常理的。我躲进车库里，看着眼前的笔记本，思绪却流进了父母对我的一些往事。我小时候的考 ...

怀念父母之三
儿子明天要考试专业课了，我虽然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辅导，但，已经严重感冒的我，选择理离远点，应该是符合常理的。我躲进车库里，看着眼前的笔记本，思绪却流进了父母对我的一些往事。
我小时候的考试，其实就是骗人的鬼话。读小学的时候，正是文革的学生领袖黄帅反潮流的时候。虽然，我至今不认为文革是完全错误的，但，那个时候的文化课学习，确实没有现在这样的紧张。即使，现在这样的应试教育，其实是有很多弊端的。但，那个时候学习，也并不像后来宣传的那样，是以手上的老茧作为凭证去升学、甚至读大学的。对我们这样的传统老百姓来说，知识的重要性是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抹杀的，而且毛主席他老人家也没有跟后来宣传的那样，是不重视学习的。相反，毛主席是很注重知识与实践相结合的，而且那个时候就已经结合出了卫星和原子弹。
我的故乡是坐落在山东诸城高密两县犬牙交错、据说是岳飞当年大败金兀术的青龙山脚下、一个叫尚口的小村子。这个村子虽然不大，名气却是很响亮的，因为，她首先是清朝大学士刘墉奶师的家乡，是附近老百姓趋之若鹜的孩子读书圣地；其次，这个地方后来在抗击日本鬼子的时候，也写出了很多可歌可泣的历史。最关键的是，我们的祖上，是刘墉奶师直系的一支，当然，也一直是书香很浓的。于是，到我父亲的这代，虽然书香的传递已经几乎没有了，但，书香气还是很完整的传到了我们这代。父母虽然都是大字不识一筐的，但，他们对孩子们的学习却是很重视的，而且意见绝对一致！只要孩子们能够考上，只要有办法供得起，就让孩子们读书！
在这样的气氛下，他们对考试的重视，就可想而知了。
我读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毛主席的老婆就被抓了，我们开始晚上上自习了。我记得是都自己从家里带着煤油灯去的。但，就在这个时候，我被村里的一个孩子用石头打破了前额，血流的很厉害，据说当时已经看到了里面的脑实质。于是，晚自习是上不了了。但，我在家里也没有忘记学习。很快，公社就开始了各种各样的学生选拔与考试，为的就是要选拔出最好的学生和最优秀的老师。我那个时候学习是很不错的，但，因为一个与父亲刚刚还在五代线上的一个乡亲的孩子与父亲有点过节，而且这个孩子正好是我的老师，于是，我出去竞赛的资格就自然被剥夺了。甚至，已经都到了明目张胆的地步。但，那个时候的我，特别是更很无奈于世事世故的父母，是无法改变这些的。于是，这个所谓老师，即使冒着自己没有被评上优秀的风险，也是绝对不会让我去参加竞赛的！
就这样，在乡亲们的不屑中，这个刚刚五代还是一家的老师，居然能够安稳地当了下去。但，后来的初中入学考试，我就完全显露出了自己的水平。在公社的光荣榜面前，那个当初贬低我的所谓老师，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对他的上级交代的。再后来，我读大学了，而且是我们村那批孩子中唯有的两个考上大学的，这个时候，父亲再也按捺不住了，他开始说，咱们村，当初就我们家的老二与某某的孩子学习好点，但，当初，那个谁谁谁却差点不让上学了……
父亲骄傲过了，也就把压抑消化掉了。但，他没有想到的是，因为这个骄傲，他一定会遇到新的压抑。
我至今记得，我读高中而且要高考的那个夏天，我在学校里借了2块钱，于是为了还上人家，我就在麦收的时候回到家里，希望再要几块钱。我回到家的时候，父母正在麦场，我问母亲，说了我的事情，最后说要4块钱。但，我至今记得，母亲说家里现在没有钱的，就没好气地继续自己的忙麦收农活了。父亲当时就在旁边，听了我的说后，父亲当时是一副很无奈的表情。我知道母亲是嫌我浪费了。但我已经借下了钱，我回去后该怎么面对我的同学？我很无奈，但也不能够耽误学习的，就立即返校了。
很久很久，父亲一直拿这个事情当教训的。他每当看到我花钱大手的时候，就会再次说起当年的这件事来，而且一定会让我再次记住这当初因为2块钱的无奈！而且我也知道了，当我直接回到学校的时候，父亲是借了4块钱回到家的，为的就是把钱给我，但，父亲告诉我说，他回到家里之后，却没有见到我。父亲在世的时候，说起这件事情来，就会自己流泪。他甚至会问我，你忘记了，就为了4块钱，你白白跑回家的，家里却没有！？今天，我写到这里的时候，眼泪也就不自觉地流出来……
父母为了我们的读书，是从来都不会因为家里的事情而耽误的，宁肯他们自己再累、再不舒服，也坚持着自己把农活忙完，是坚决不会耽误孩子们一分钟学习的。唯独，当孩子们需要钱的时候，他们就为难了。
但，为难不等于无奈啊，他们会想尽办法，为孩子们提供着方便。我记得，父亲有两件事情让我记忆至今。一是我读初中的时候，因为后来的选拔重点班没有考试进去，我心情不怎么好，就进了普通班。有一天，我没吃饭就去上学了，那天正好是大集，父亲居然买了油条去看我。要知道，那个时候能够吃上油条，是很了不起的。但，我当时没多想的，记得是一口气就把油条吃完了。抬头一看，父亲早就离开了。还有一件，是我读高中的时候，父亲在春天里收割了头刀子的韭菜到县城去卖，却在中午的时候忽然进了我的教室，拿出自己精心留下的一把，交给了我。我一看，韭菜已经洗好了，就立即跟同学们吃起来。那个时候的韭菜是很贵的，但，父亲却能够把这样贵的韭菜拿到学校给我们吃了，我现在才知道了父亲当时的心意。但，当时，父亲是连一口水都没有喝上就走了的。
后来我工作了，父亲还会说起应该不断学习的事情来，还说当年刘墉如何如何的。记得我虽然当时没有反对，但，自己从内心来讲，是很不愿意再听这些的。现在，父母都走了，没有人再可以这样说我了，我的心情反而难过起来，或许，当父母都走了之后，才真的觉得自己其实还没有长大吧？
鹿钦海草于2011年1月23 日，于山东东营。修改于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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