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潭。又韶山

2013-11-18 07:45| 发布者: 丛中笑~| 评论: 16|原作者: 流年清欢

摘要: 　　从始发站出发时手执的火车票上，终点站为长沙。但最终，湘潭成为终点站。　　车到长沙，从乘坐的第二车厢穿过拥堵的人群，去到第九车厢补票。拿到票时，火车已在下午色彩斑斓的夕照中运行。改变后的计划，长 ...

　　从始发站出发时手执的火车票上，终点站为长沙。但最终，湘潭成为终点站。

　　车到长沙，从乘坐的第二车厢穿过拥堵的人群，去到第九车厢补票。拿到票时，火车已在下午色彩斑斓的夕照中运行。改变后的计划，长沙成为湖南之行最后一站。因在那儿逗留之后可以直接返程。最重要的，长沙作为国庆假期最热门旅游城市之一，最末两天，会避过出游高峰。这是最合理的安排。

　　湘潭。长沙去往韶山中转站。翌日清晨后的出发地。

　　其是洁净宽敞的火车站候车大厅。比所见过的地级市同等环境，要远远高出许多。是整体层次呈现，包括卫生间在内。卫生间，也许最能代表一处公用场所文化。它与个人生活相连紧密，所以容易怀有体察和在意。几日后见到的国防科大，亦是同感。除却便池清洁，还有先进的智能识别呈露。用毕，脚一旦移开边沿，水流就会自动弹出进行冲刷，不需要脚或手另外操作。是文化带给的密致的人性关照。可以知一而预见其他。

　　但是火车晚点。半个多小时的等待。登上，十分钟的行走后又是等待。是晚点之后的代价循环：要错车给正点行驶的其他车次。每天，湘潭只有一列到达韶山的车。在固定的时间。48分钟车程。出现这样的状况，到达时，已是这些时间两倍之多。一位老年男性乘客在出口处抱怨，这是世界上最慢的火车。

　　相对于韶山就在眼前的事实，这样的抱怨听起来幽默和如释重负。

　　顺利坐上去往毛泽东故居的中巴。中途还要参观一处纪念馆。加上八公里路程。共两元钱。中巴车售票员释疑一位乘客，信誓旦旦说途中已没有其他收费项目。还是对仅仅两元价格心存疑虑。像在无偿服务。

　　算来的确如此。后来的消费，还是尊重个人意愿。像其他旅游景点消费，不掺有强迫成分。这样的消费，有时会有巧妙构设。就像一位高明的导演，会注意特定情境下的氛围创设，吸引观众，最终达到预想结果。

　　在中途，处于这样的消费状态。

　　纪念馆内。踏进，迎面有导游接领。看起来人员配备充足，即使几拨游客同时到达也不会丧失接待能力。游客跟随。为规模不算太大的展馆设立。依序款款讲解后，拐入另一房间展位，是毛公昂首凝思的站立铜像。面前，正有一拨游客站成一字型横队向主席鞠躬。每人手里，执有一张印有主席头像的金箔像牌。一边的工作人员在领读纪念之语，气氛肃穆庄重，游客自然进入矜持恭敬状态。随后引领出得侧门。游客手执的像牌根据个人所愿，交回，或者，拿给一旁等候的几位专业工作人员，缴费三十元钱，让他们在牌面刻上自己或家人的名字，以作福佑之符。后者，是对方销售所愿，是他们的盈利达成。双方皆获某种满足。

　　结束，同一辆车的人员再次汇拢上车，沿途西走，到达主席故居。一代伟人和一个时代已去，故居空留寥寂之影，栉风沐雨在青山碧水间，让人望见和走进，便望见和走进了另一时空岁月。一切家居物什透出简陋、原始和平实，是一个特定年代下中国普通农家的缩影：灶台、大锅、长条凳、土胚墙、暗深的房间、凹凸不平整的夯土地面……一切黯哑、规整、素朴，一如那个年代的马褂、粗布斜襟衣和黑白照片，呈现时光深处的阒寂、古旧和艰涩。

　　从毛泽东诞生起，到生活了17年之后外出求学，不知当初这座凹字形泥砖墙的建筑周围，是否也若现在所见，有堂前的偌大池塘，并会在夏秋时节让繁艳荷花涨满清池；以及紧挨东厢房的苍郁山包，山包上颀长的毛竹，也会浓浓遮浮于青瓦屋顶的上空。再加上韶山冲原本峰峦耸峙的优越地理环境。望去，故居被环绕在一派山野葱茏中，彼此相依相融。这样的浏览具备双重收获：观瞻故居，同时又融入在俊美田园风情中。

　　山间，亦有其他的民居。他们在居住之外，开辟出另外房间，被用来作饭馆和兜售商品。是随之而来的商机呈现，同时也成为清秀阔远的山间喧杂的一角。

　　攀上山间小道，穿过沁凉和逼仄的暗深隧道，跟随一位大妈到她自荐的饭馆用餐。是远离故居的一处院落，里面有稀落的用餐客。看菜谱标价，比别处高出许多，遂有抵触，折身辞别。隐隐中，自己似有不安：看上去一脸朴实、满带诚恳的老妇，毕竟，她满怀希望一路喏喏地带去。

　　没有见到久负盛名的老字号“毛家饭店”。它由曾受到毛泽东亲切接见的汤瑞仁女士于1987年创办。饭店的招牌菜，便是毛主席当年最喜欢吃的红烧肉。又因当时主席也曾用它来招待来华的美国总统尼克松，以及后来众多政要名人追循伟人踪迹的到访。这些，使得红烧肉等源于湖南家常菜的毛家菜系逐渐出名。现在，品啖一番它的特色风味，是游客到韶山旅游的内容之一。

　　询问一处服务点的小警卫战士。他对于故居附近是否还存在那家老店不很清楚，犹豫间，似是而非朝远处一指，说那儿好像有家类似的店。顺着方向，看到了构建考究的一座双层建筑。但对方的不确定，让自己已感觉没有前去的必要。饭店若还存有，其声势不会淹没，在其中生活的人不会不有所明晓。这也来自先前中巴车售票员模棱两可的回答印象。对于我们伊始和后来的问询，她回答不一，只推荐到她自家饭店用餐。

　　终与其失却一面之交。打定主意回湘潭用餐。韶山去湘潭，一天同样只有一列，在傍晚发出。这似乎可以看作是为去韶山的旅行客准备的往返专列。时间尚早。下午的阳光正浓。正好可以徒步回去火车站。到故居的中巴车途中，便已遗憾窗外景色一闪而过的不能尽兴。充足的时间，步行是最合适的旅行方式。

　　一段旅行的记忆，其中深刻美好的留存来自于“路”，是有关于“路”的印记。它是大自然的其中一员。是人通向瑰丽世界的密匙，或者它本身就是瑰丽所在，眼前面对的人成为它的密匙，有了属于彼此的幽秘对话，并得以将它视为具有同自身一样的生命情态。

　　脱离一条车多人杂的公路主干道，拐入一条乡野间小路，这样的感觉随之而来。是两边各植大片稻田的路。大片的稻田之外，是散落的民居和连绵的山。十月熟稻的金黄色，灿烂在视野，是跳跃富足和开阔的美。同北方广袤的麦田一样，是地域差别的风情呈现。平展的青灰色柏油小路，是大片酽黄中的对比色块。它一直延伸，把稻田和人和远处苍翠的山峦，连接成一个相映成趣的整体，人走在其中并不感渺小，成为舒展安详的自然之子，仿若舒展和安详的路的延伸，并同时成为汇集灵动大自然的一路撷取者。包括那条青灰色小路本身。

　　转入山崖下民居前的蜿蜒山道，或者绕到田间垂吊丝瓜的木制长廊中，这些作为“路”的存在，是人力在经意和不经意间对于大自然的巧妙构设，因这而让自然界有了更多朝气和生机。还有显露的世间的沧桑。不管这样的路是陈旧还是崭新，都会有自己的声音。

　　那条普通水泥路面的山道，与那座蓊郁大山之间，是一方名曰“青年水库”的澄碧水域，1958年兴建至今已近一个甲子岁月。当年作为主力军拦河筑坝兴建水库、故冠以青年水库的那些热血青年，如今算来已是耄耋之年。他们若再踏上山道，回望到那些旧影，不知会有怎样的感触。此时，那片浅滩里绿茵如毯的草甸在渲染着一个秋日的正当时，堤坝上方密植着灌木乔木，还有那座沉默耸立的大山。那条一直经过它们的山道，或者说被他人经过时自然而然赋予了某种精神的山道，正应和起这些。犹如一个歌者。

　　那条木制长廊。第一次识见普通的农家丝瓜可以如艺术品一样出现。间隔有致的梁架和梁柱用红漆染成，衬托出高高低低悬垂的青绿色丝瓜。想来设计这一长廊的主人，初衷主要用作田间景致，而种植食用的想法倒在其次。因为不仅棚架制作考究、丝瓜不管长短老嫩都一概悬垂而下，并且长廊地面也呈现出设计者的用心：用白色规整的条石提亮起那些红色和绿色，其上还嵌缀出灰色鹅卵石组成的一组组图案。种种，这样的发现和行走，有了内心与自然无限敞亮的靠近。也便因此欢喜。

　　带着这种欢喜，在余晖将尽的傍晚，踏上返回湘潭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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