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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在现今的无论农村还是城市,都已经成为了稍逊于春节的第二大农历节日,每到这时,路上街上走亲访友的流水穿梭,络绎不绝,大包小包满身满车。今年时间宽裕,便和父亲一起回老家看望舅舅,顺便在他家吃的饭,席间又照例谈起了我的童年,大家似乎找到了无限的话题,一直谈到吃饭结束还意犹未尽。
我小时候是一个特别调皮的孩子,顽劣异常,特别能玩。那时爱到姥姥家,一放假便成了常驻大使,经常玩到天昏地暗,吃饭找不到人不说,开学了也经常忘记回家,老师找到家时,母亲便吼着派父亲或者哥哥来接,回家后,照例少不了一顿小揍。母亲整我也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单纯的打两下已经没有明显的作用,实在不行只好找父亲告状。父亲倒从不打我,只是在陪我玩的时候给我见缝插针地讲解一些道理,我反而接受的很顺利,直到现在继续用这种方法来教我的孩子,还是有效。
姥爷在弟兄当中排二,是一个很和蔼可亲的老人,他夏天经常光着膀子,身材矮矮的,走起路来略微后仰,慈善的笑容,圆圆的肚皮,象极了弥勒佛。姥爷没有文化,便喜欢我们好好念书,好处我的成绩一直比较令他满意,在表兄弟表姐妹们中间便似乎有了资本,即使调皮也成了优点,少挨了很多批评。院子里有几棵楝枣子树,树叶形状很美丽,果实像是成串却互不相连的葡萄,但绝不能吃,有毒。每当树上挂满了这样的果子时,我的本领便充分展现了出来。我可以身轻如燕地攀上高高的院墙,顺着墙头一路小跑,靠近树时便顺手抓住一根较粗的树枝,三下两下爬到树上,脚蹬着较大的树杈,一只手抓住树枝,另一只手便如猿猴般飞快地摘起了果子,粗布大褂的两个硕大的口袋里装不下时,便脚踏手扶地顺着树干跐溜一下滑到地上,找一个牛皮纸做的水泥袋子撕开,粗粗地叠成一个不成形的口袋盛起来,迅速又重复着刚才的动作,直到把袋子装满。这种果实在儿时的我眼里并没有什么用处,只是好奇,偷偷把它藏在一个背人的墙角,之后便又跑到树上,倚着一个形状大小都比较合适的树桠休息起来,似乎颇有成就感。每每这时,姥姥便会踮着小脚颤颤巍巍地追我,口里一迭声地说
快下来,让你舅舅看见了打你,呵呵,我少年狡黠的脑筋聪明极了,舅舅最亲我,才不会打我呢!
大姥爷是一个很厉害的人物,小的时候只是感觉害怕,大了以后才知道,可能干过土匪之类的工作,四邻八舍没有敢惹他的。姥姥家墙的东边有一片梧桐树,是大姥爷辛辛苦苦栽种的,很是关心,有一天,我突发奇想,拿着一把镰刀就去帮他修理树,尽管他没有邀请我。结果树杈没有砍下一个,却把一排树的树皮剥得溜光,还刻上自己的名字,算作纪念。回家后不久就听见大姥爷愤怒的叫骂声不绝于耳地传来,姥姥出去看了看,回来问我,我偷偷笑着一溜烟地跑了。姥姥可吓坏了,一面骂我一面赶紧出去找大姥爷亲自赔不是。按照平时,大姥爷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最起码让姥姥家赔偿,许是那天太阳出的早,听说是我调皮捣蛋,只是唉了几声,闷闷地竟然回家喝酒去了,以后也没有再提起过,反而让姥爷姥姥全家提心吊胆地不安了好多天。
四舅是五姥爷家的,比我大三岁,玩上很有一套,我在姥姥家大部分时间是跟着他玩的。第一次下水洗澡时,我不会游泳,只是沿着水库边的浅水来回走,看着别人在水里或仰泳或狗刨,悠然自得,好奇心起,自己就慢慢的往里靠,却不会掌握方向,跳着跳着就到了深水里,眼看着浮浮沉沉地越漂越往里,小朋友们都慌了,四舅却一个猛子扎过去,头顶着屁股把我托了出来,上岸之后发现我的肚子里灌了好多脏水,活象一头小胖猪,趴在岸上空了老半天。说来也怪,从那以后,我反而学会了游泳,尽管技术不是很高。
小姨和姐姐年龄相仿,上学感觉太累,早早就下来了,跟着大人在生产队里劳动。那时她有一帮好姐妹,劳作之余,都喜欢逗我玩,常做的是给我捉虱子,两腿夹住我脏兮兮的身子,摩挲着头发,一点一点地寻找,痒痒的很舒服。后来,土地承包了,人员也分散了,陆续的都年长出嫁了,再去姥姥家便很难再见到她们,现在想来仍象是在眼前,很是想念。
我常想,人这一生,其实也很简单的,生生死死,不过是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而已。在生者,接触的是实际的世界,而在亡者,其实是脱却了尘世的纷扰,重新在另一个美丽的地方安家。从小爱我疼我的人,已经有好多离开了这个世界,但在我心中,一直感觉他们像是在眼前,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可以慢慢长大变老,而我亲爱的暂时离开我的长者们,却永远不会改变他们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