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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草花中最常见的是 “粉豆子”,也有人干脆叫它“地雷花”。枝干青脆,一碰即断,鲜绿的叶子略成三角,花开的时候象一朵颀长的小喇叭,前面分出五瓣,或红或黄,混种久了甚至会开出一朵上红黄掺杂的花儿来,成熟的种子像一颗黑色的刻着花纹的小地雷,大概这就是它得名“地雷花”的由来。 粉豆子总是在黄昏的时候悄然开放,而这个时候村里的广播喇叭刚开始评书联播。爷爷打扫干净院子后再泼上一遍水,奶奶把饭桌摆在小花园的旁边,边上就是一蓬蓬玫红色的“粉豆子”花,淡淡的花香,那种妩媚鲜妍的玫红在夕阳里绽放,鲜绿的叶子上浮着一簇簇繁花,落在眼中有一种不真实的鲜明。听着评书,喝着奶奶煮的绿豆稀饭,鸽子落满屋顶,南风吹开大门,疯跑了一天的心顿时沉静下来。印象中最深的一次是少年时去探访同学,一直谈到傍晚才跨上自行车往回走,结果还在拆迁的城中村里迷了路,暮色四合中发现对边堵住路的土堆上竟然开满了大棵大颗的粉豆子花,物是人非,只有这些花还固守在旧家园里,开的尽情恣意,那一股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怡然自得的洒脱风姿深深吸引年少的我。
长大后才知道,其实粉豆子还有有很多别名,譬如说紫茉莉、煮饭花……,记得林清玄的散文《紫茉莉》中说,“我幼年的时候,时常和兄弟们在屋后的荒地上玩耍,当我们看到紫茉莉一开,就知道回家吃晚饭的时间到了。母亲让我们到外面玩耍,也时常叮咛:“看到煮饭花盛开,就要回家了。”我们遵守着母亲的话,经常每天看紫茉莉开花才踩着夕阳下的小路回家,巧的是,我们回到家,天就黑了……”林妈妈也告诫他们说:“煮饭花是一个好玩的孩子,玩到黑夜迷了路变成的,它要告诉你们这些野孩子,不要玩到天黑才回家。”
那些琐琐碎碎的叮嘱早都被晚风吹走了好久,可是我知道不管时间有多么久远,空间有多辽阔,粉豆子都是我们童年中最重要的花,和我们关系最密切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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