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滑冰（怀旧征文）

征文

      数九寒天。整个田野里，除了带点黄绿色的麦苗子，就是灰突突的一片。
      等湾里的水结了厚厚的冰，好像冬眠了的小伙伴又苏醒过来，放学后，把书包一扔，几个人开始滑冰。滑冰有很多种滑法：单人滑、双人滑、单腿滑、双腿滑、站滑、蹲滑、集体滑。
     用一块锋利的石子在冰上划出“滑道”。几个伙伴站得远远地，首先单个人展示自己的滑冰技巧。从远处开始跑，双腿平行，半蹲，弯腰，往前滑，到达终点时，赢得大家的一片掌声。最容易的滑冰法是双腿直行滑冰，不易摔倒，还可以侧滑，最见水平的是单腿滑行，当小伙伴的一只脚踏在冰层上，一只脚斜翘，像一只在冰上飞行的燕子。每个人展示完之后，是集体滑行，几个人排成“一”字型，一个个间隔开，第一个站着滑出冰道后，立即蹲滑，第二个人跟上，如果有一个的滑行速度没掌控好而跌倒，全队人马立即人仰马翻，伴随一片“哎幺”声，是大家放肆的大笑声。男孩子戴着捂耳朵的“三大县”棉帽子，帽绳散着，像两只可爱的耳朵。女孩包一块方头巾，是大红大蓝的颜色，有的小伙伴两只手炸开，有的小伙伴两只手套在袖笼里，有的小伙伴两只手握成拳头，有的小伙伴两只手下垂，还有的小伙伴一只手招呼着别的伙伴，一只手在指点着什么。他们都穿那种大腰棉裤，棉裤里空荡荡的，裤脚就用小绑腿绑好，这样，风就很难灌进来了。黄土、北风、村庄、孩子和狗，这是时常出现在我脑海里的画面。
     这时，清泉叔推着小推车要回湾那边自己的家，车子上是他刚从场塆的地瓜井里拿出来的地瓜，他看到小伙伴玩得兴起，放下车子，给小伙伴们示范。大冬天的，他没穿棉鞋，穿着一双破旧但干净的黄球鞋。他没划滑道，而是跑到大湾的南头，先是慢跑，然后起滑，双脚直行平滑、弯腰蹲滑、连续弯腰蹲滑、单脚平滑、单脚侧滑，又是双脚平滑出很大一块距离，然后单脚滑出老远，冲刺到接近北湾头的地方，小伙伴们看直了眼。那惹事的“济南”趁着大家没注意，想尝试一下自己在冰上推车子的功夫，没走几步，他脚下一个趔趄，就是人仰车翻，那些红皮地瓜“咕噜噜”滚得满大湾都是，几个伙伴急了，跑着来拾地瓜，又有几个人摔倒，都是穿空心棉袄，几个摔倒的，肚皮贴到了冰块，冰得发出“哎幺、哎幺”的喊叫。清泉在部队当过兵，遇事不急，一个美丽的“弧滑”从大湾北头冲到南头来，一边对孩子们说，没事，没事。据说，清泉回家被老婆一顿臭骂：“你多大个人了，还和一群没缝上裤裆的孩子闹。”   
       我家的东边就是个沟岔子，爱祥天天在冰上玩，不知道他穿谁的一个大棉袄，遮到屁股以下，腿上什么也没有穿，还赤着脚，他的鼻子赤红赤红的，可是从没有见他病倒过一次。他在冰上除了滑冰就是打溜，他打溜和别人不一样，他会在冰上钻一个小圆洞，他就让溜呆在那个小圆洞里，他打溜的鞭子就是一块棉槐条子，绑一块烟绳子，可是那个溜就在那个小洞里转呀转呀，还兴奋得很呢。他还和二哥在冰上“打宝”，他说在冰上打宝是真本事，没有假可做，也没有地形的掩护，可是我明明看到爱祥把二哥的“宝”有意地打到那个冰溜子上，他轻易地赢了二哥的一个大宝。笨笨的二哥还傻乎乎地笑。爱祥让二哥用杠铃做的小车拉着他，在冰上玩，我也想坐着玩会，他就说：“去去，不和女生玩，男生和女生在一起，烂脚丫子。”我缠着二哥就要玩，爱祥就说，我要尿尿了，你躲开不躲开？没等我跑远，就听到“哗啦哗啦”的声音，这个讨厌的爱祥把尿撒在冰上了。   
     我们也结伴去河里玩，爱祥还是没穿裤子，但是穿了一双“大蒲袜”，蒲袜的底子用厚厚的鞋底裱着，走路的时候，发出“嗒、嗒”的声音。他自己做了一个“滑车”，盘子是几块木棍，两个杠铃做轱辘，他坐在滑车上，一只手里一块粗木棍，木棍的顶端上有一个钉子，他按着木棍滑行，冰上划出一道伤痕，还发出“嗤啦、嗤啦”的脆响。二哥几个人羡慕地看着，爱祥看谁顺眼，就叫谁上来玩一会。桂香和妹妹对着脸“拉滑”，她的妹妹笑着，头上戴一块大红围巾，“济南”竟用石头砸冰，说水里有鱼。那边济南的妹妹不知道怎么摔倒，跌个狗吃屎，下巴颏掉下来了，她哇哇大哭，大家就乱作一团。还是爱祥有主意，说，快放我背上，我娘会推拿，他背起济南的妹妹蹬蹬地跑回家去。
    大家时常取笑“济南”的妹妹被一个光屁股的男孩背着跑，“济南”妹妹说了，下巴颏都掉了，还想什么屁股，大家笑得喘不上气来。

丹情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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