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军营纪事——新兵连

西河摸鱼X子 · 发表于 2006-8-22 07:17:00

军营纪事——新兵连 掉向 八二年初冬，我参军到部队。部队的卡车从火车站接我们到新兵连，跑到半路时天就黑透了。最后的四五里路，是一条小土路。转弯时明亮的车灯扫过的，是一片片雪白的芦花，让我以为我们是到沙家浜参加新四军。车停下时，隐约是一个大院子和几栋房子。没有月亮，星星的光不足以照清院内的情形，房里的灯也大部分没开，整个院子里黑糊糊的。几个老兵热情地过来帮我们拿行李。从他们的嘴里，我知道我们这二十多个人是第一拨到的。下车后，带兵的首长喊我们集合，站成一排，稍息、立正、报数后，连长给我们暂时性地分了班。每五个人由一个班长带到了各自的宿舍。第二天早上五点半，起床号响了。我们顶着星光跑完了早操，然后是洗漱时间。我突然发现不对头：初升的旭日，怎么会在西南的方向？这让我吃惊不小。但不管怎么看，那红红的太阳就是挂在西南的天空，离开地面才三丈多高。我不得不仔细研究起我的新连队来。新连队并不新，是一座看起来已经好长时间不用了的军营。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四合院”：东西南北各一排平房，围成的天井就是大操场。西南角是大门口。用了理性把太阳放在东南角看时，这大门口是朝南。这下我恍然大悟：原来头天晚上，我是被分到了门朝东的那排房子里。早上迷糊间起床，出了门，仍习惯地认为是门朝南的，这就有了一个非常深刻的印象。跑完早操后，也一直认为院子的大门口是朝西的，因而初看到太阳时，会认为是在西南方向。我知道自己是不对的了。便闭上眼，伸开双臂，原地转了五六圈。站定后，依自己的下意识辩别方向。确定自己面朝东时，才睁开眼。这次自己确是面朝东了，但怎么看怎么感觉是朝南。这事费了我五六天的工夫，每天早上，面向太阳的左侧，口里念叨“前面是东、后面是西、左边是北、右边是南”，才从感觉上恢复了东西南北的方向感。人生也是有方向的。如果自己不注意，或是受了什么事物的迷惑与诱惑，也很容易迷失自己的方向。事实上，有的人已经在人生的路上掉了向，虽然他自己可能还没从感觉上明白。 东北兵与浙江兵 我到部队后的第三天上午，浙江来的兵到了。当时天已经很冷了，但他们都没穿棉衣，只穿了绒衣绒裤，戴着单军帽。一个个精神得很，虽然有的也是在鼻子上挂了些清的东西。下午，从东北来的兵也到了。一色的棉衣棉裤棉帽。棉帽的两只毛耳朵，有的包住了人的腮，有的乖乖地被系在帽子顶上，有的却一只包了人的腮，另一只斜楞着翘向了天。这让我很惊奇。我原来一直认为东北人耐冷，而南方人会怕冷。看到的，却正好相反。开始训练后，就统一着装了。这时浙江兵的耐冷性表现得更为突出。寒风中，被冻得呲牙咧嘴的，一定是东北的兵。班长一喊休息，赶紧把手插进袖筒中的，也一定是东北兵。浙江的兵，小脸冻得红红的，但没有人表现出很痛苦的样子。休息时，他们也只把手插进裤兜，但没有把手插进袖筒的习惯。我就觉得有必要研究一下。从与他们交谈中，我得知东北的人，不到阴历十月，就生火了。住的房子，也大多是很厚的土墙与厚厚的茅草房顶。房子当中的墙，几乎都是火墙。大雪封地后，他们就基本上不出屋了。非出门不可时，有厚厚的皮袄、皮帽子、皮手套、大头鞋，人只露出两只眼睛。人身上最耐冻的，大概就是眼珠子了。而浙江，虽然在冬天也会冷到零下十多度，但大都是不生炉子的。他们的衣服中，也基本上没有棉衣。东北的兵说：这棉花的衣服，基本上不管用，比皮衣差远了。浙江的兵说：这棉衣，比毛衣暖多了。这里其实并不算冷。后来又出现了冻手、冻脚、冻耳朵的现象。被冻坏的，也多是东北的兵。手被冻得又红又鼓，耳朵被冻得黑红梆硬，脚被冻得白一块青一块。东北兵说：“用热水烫一下，舒服！”。浙江兵就对他们说：“你们别用热水洗脸洗脚了。用冷水洗就不会冻坏了。”看着浙江兵用漂着冰凌的冷水洗脸洗脚，东北的兵就直摇头吐舌头。我生在山东，后又在内蒙生活了三四年后，才到天津当兵。我没觉出东北兵所说的“冷”，也没感觉到浙江兵所说的“这里并不算冷”。有一次，我的脚也是差点冻坏的。晚上用温水洗脚时，右脚后跟的外侧钻心的痒。我用手试了一下，那地方比别的地方硬，搓的感觉也如隔着一层厚布。我就换了一盆冰凉的水，用毛巾沾了水用力地在冻了的那地方擦，一直擦到感觉红热了才住手。第二天晚上，就看到脚上那红胀的地方发蔫了，也不痒了。后来坚持用冷的水洗手洗脸洗脚，果然也没再冻过。<span style="FONT-SIZE: 14pt; FONT-FAMILY: 仿宋_GB2312;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bidi-font-size: 10.0pt; mso-font-kerning: 1.0pt; mso-bid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ansi-language: EN-US;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bidi-language: AR-SA;">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话一点也不假。但这里面最关键的，不是水土，而是人。对于天津这方水土而言，肯定与东北和浙江的水土不同。当东北的人和浙江的人都要在这方水土上生活时，表现出来的情形就会有这么大的差别。人是很“能”的，但人不是“万能”的。当人用了极端的方式来克服水土带给他的不适时，可能他也就丧失了适应“水土”的本性。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9-30 17:27:13编辑过]

傅培宏 · 发表于 2006-8-22 18:07:00

兵生活算是让西河弟给参透了。给个将军级的政治主官正合适。部队也容易埋没人才啊。 [em17][em17][em17][em17][em17]

西河摸鱼X子 · 发表于 2006-8-22 07:18:00

队列训练 新兵训练的主要任务，是队列训练。最能显示队列整齐划一之美的，是正步走。这正步纯粹是一种队列步伐。谁如果在遛马路时用了，谁就会被人看作傻瓜。正步不是人类的正常步伐，要走好，就得经过严格的训练。班长们显然已经过了这种严格的训练，而且他们都有很多的经验。为了让新兵们更快地掌握动作的要领，他们把正步走分解成四个动作。这种训练方法叫做“一步一动”。当班长喊“正步训练，一步一动。一！”时，我们就将左脚用力踢出，停在离地二十公分的高处。同时右臂用力前摆，小臂自然弯曲至摆平位置，停在上衣的第二与第三个扣子中间，左臂用力后摆，伸直了停在左后侧。班长喊“二”时，我们就身体前倾，把左脚用力地踏在地上。“三”与“四”的要领与这些差不多，只是左与右换过来。开始的时候，班长喊过“一”后，就停下来，检查每个人的动作。如谁做的不够标准，他就过来纠正一下，别的人也能更明白些。过了四五天后，就都掌握了，于是班长喊过“一”后，看一下，没啥问题，接着喊“二”。这当中的间隔，一般是五秒左右。有一次，班长喊完“一”后，却好长时间不喊“二”。我们班的十个人中，在五秒左右时，有七八个人不约而同，“叭”地把左脚摔在了地上，惹得班长和我们都笑起来。笑过后，班长正色说：“当兵，不应有习惯性思维，时刻都应保持高度的警觉。令行，则动若猛虎，令禁，则静如止水！”。是呀，怎么才四五天的时间，这么多的人，就会有了习惯性的思维？新兵训练快结束时，全连进行队列合练。一百二十只脚同时有力地踏在地上时，只发出一个“叭”的声音。这连续的“叭”
、“叭”
、“叭”
、“叭”的声音，激起一百二十股豪气，震憾着每个人的心。要是有十多亿只脚，步调一致，同时踏在大地上，那发出的声音，震憾将是整个地球吧。

西河摸鱼X子 · 发表于 2006-8-22 07:19:00

紧急集合 一天晚上，连里要搞紧急集合训练。连长告诉了班长们，但要求保密。班长们为了自己的班能表现好些，就偷偷地告诉了战士们，说晚上十二点前要紧急集合，但又说谁都不能表现出来。紧急集合，要求每个人，在听到哨音后，尽最快的速度起床、穿衣、打好被包，再背了背包跑出来。从哨音响起到以班为单位集合好，不能超过三分钟。而且这中间，是不能开灯的。从起床开始的一系列动作，事先都已经过训练。我们睡前脱下的棉衣、棉裤、武装带、鞋子、袜子等，都有它们各自的位置。就连穿衣的动作，都有一套程序：坐起身，稍伸手就是棉衣。双手交叉着插进两个袖管，再在头顶上一甩，棉衣就穿上了。棉裤原来是横着盖在小腿上的，裤腰一端朝向右边。左手一抓过来，它就顺直了，右手抓住它右侧的同时，双脚就进去了。只一蹬腿，棉裤就到了屁股的下边。袜子是在床头右侧的铺下，一伸手就两只同时出来了。左一只右一只，用不了五秒钟。鞋就在床右侧的中间，用屁股为圆心一转，两脚一落地，准能踩在上面。虽然事先经过了训练，而且快的人在九十秒内就能打好被包。但战士们听说晚上要紧急集合，还是心里都“砰砰”地跳。快到熄灯的时候，连长和指导员到各个屋看了一下。我们尽量表现出平静，但最后连长的脸上还是挂上了不可琢磨的笑。我们脱衣睡下后，就支起耳朵，时刻准备着冲起来穿衣打被包。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吧，“嘟嘟嘟嘟”急促的哨音才响起。战士们急忙起身，慌而不乱。屋里黑洞洞的，使劲睁眼也看不清，干脆闭了眼按着平时练的做。“报告排长，六班集合完毕！”
“报告排长，八班集合完毕！”。报告声此起彼伏，连长和指导员就不时地看手表。等到三个排都集合完毕后，连长下令：“出发！”。月亮如钩，挂在天上。外面比屋里亮得多。我们沿着营房通往公路的小土路跑步行进。突然前面有个人说：“有沟！”，接着大步跨了过去。后面的人也跟着喊“有沟！”，也用大步跨过去。轮到我时，看到了一道黑的影子横在路上。我也对后面的人喊了“有沟！”，也大步跨越了那道黑影。但怎么都感觉不象。回来时，我有意试了一下，平平的，并不是沟。看一下，原来是路边一棵树的影子。<span style="FONT-SIZE: 14pt; FONT-FAMILY: 宋体; mso-bidi-font-size: 10.0pt;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font-kerning: 1.0pt; mso-bid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ansi-language: EN-US;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bidi-language: AR-SA;">   队伍回到营房时，天已大亮了。有的战士的背包已经散了，只好象个小媳妇一样，抱着被子跟在队伍里。连长检查完毕后，却总结说：“这次紧急集合，搞得非常成功。战士们在规定的时间之内提前完成了集结，大部分携带装备完整。经过五公里的越野，没有人掉队，也没有人丢掉东西。希望同志们以更大的劲头搞好今后的训练！”。说得那些“小媳妇们”脸儿红红的。

西河摸鱼X子 · 发表于 2006-8-22 07:21:00

“首长专用厕所” 新兵连的厕所，在北边那排房子的东头。从一条两边长满草的小路过去，便到了。里面只有四个茅坑。连里共有一百二十多人，有时就会显得不够用，在外面的人，就会捂着肚子，大喊里面“快点”。一天晚上，东北兵于大个子，得意中带点神秘地说：“你们看到厕所的东边了吗？还有一个首长专用厕所。只有连长和指导员可以用。但那天我进去用了。里面只有一个茅坑，但干净的很。”。听的人脸上就有了佩服和神往的颜色。第二天中午，我去厕所时，看到没人，就探察了一番。从我们常去的厕所门口处，再往东，确实有一小段草没被踩净的小路。跨过去，就有一个从西面看不到的门。进去，里面的情形确实与于大个子说的差不多。我就更加佩服于大个子的智慧和胆识，但我没敢在里面留下任何东西。第三天晚上，从连部回来的班长，一进屋就高喊“于青高！”。于大个子“霍”地站起来的同时，是一声响亮的“到！”。班长走近了，指着他的鼻子问：“你为什么到女厕所去方便？！”。我们都楞了一下，接着是“哄”的一阵笑。于大个子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上。<span style="FONT-SIZE: 14pt; FONT-FAMILY: 仿宋_GB2312; mso-bidi-font-size: 10.0pt;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font-kerning: 1.0pt; mso-bid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ansi-language: EN-US;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bidi-language: AR-SA;">  我也楞了一下。在这部队里，满眼都是雄壮的草绿色，新兵们谁都没想到军营里会有女性的什么东西，包括我。新的环境，给人意志的冲击力是巨大的，甚至能让人忽视了最基本的一些经验。而世间的一些可笑的事，却往往是由一些自以为聪明人做出来的。包括我也是。

西河摸鱼X子 · 发表于 2006-8-22 07:21:00

“谁拿了我的孩子” 李玉柱是四川人。个子不高，却很壮。他呼噜声很大，又掺杂着如吵架般的梦话，让班里的人都休息不好，就有点烦他。人多力量大，办法也就多。一天晚上，当李玉柱在梦中高喊“你有什么不服”时，新兵“烟鬼”拿出了他的牙膏，在他的两个鼻孔下方，各挤了一小堆。在快挤完时，“烟鬼”特意慢慢地往上斜提，于是每个牙膏堆上，都是一个尖细的头，冲向鼻孔。牙膏里有薄荷，自然就会有一股清凉的气味。李玉柱再吸一下气，就皱起鼻子张开嘴，要打喷嚏的样子，但并没打出来。然后是吸一下，皱一下眉。随着他的呼吸，牙膏堆的那个尖细的头就一扭一扭地，象在跳舞。战友们都捂了嘴笑着躺下了。李玉柱也果然没再打呼噜。后来又发现李玉柱管“鞋子”叫做“孩子”，于是给他藏鞋的事就时有发生。看着他趴在床底下，满屋子喊“谁拿了我的孩子”时，战友们都开心的笑。他并不气恼，也是笑。而且还解释：“别开玩笑了，快给我拿出来吧。在我们老家，都管孩子叫孩子的。”。说的我们更是笑得肚子疼。有一天凌晨四点多钟，连里搞紧急集合训练。我们急忙起来，穿衣打被包。都差不多了的时候，黑暗中李玉柱趴在地上四处摸索着，嘴里喊起来：“谁拿了我的孩子？”。我们忙得连笑都顾不得了，一个个急急地背了背包跑出来。还好，在规定的时间，他也跑了出来。连长带了我们，到营房的外面跑了一个有两三公里的圈，又带队回到了操场。连长检查战士们的行囊时，发现李玉柱只穿了袜子，就表扬了他：“李玉柱同志，精神可嘉。跑掉了鞋，也没有影响队伍的行进。”。李玉柱就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开始就没穿孩子。”。<span style="FONT-SIZE: 14pt; FONT-FAMILY: 宋体; mso-bidi-font-size: 10.0pt; mso-asci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font-kerning: 1.0pt; mso-bid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hansi-font-family: "Times New Roman"; mso-ansi-language: EN-US; mso-fareast-language: ZH-CN; mso-bidi-language: AR-SA;">    这次并不是有人给他藏了鞋子，而是因为他睡得死，听到哨声晚。先起的人在忙乱中把他的鞋不小心踢到了炉子的旁边。但从此后，再也没人给他藏鞋了，虽然他依然叫“孩子”。

轻舞翩翩 · 发表于 2006-8-22 07:51:00

好喜欢有关军人的文章,难得是在事情的结尾都有一小总结式的评述.纪事引人入胜,评述更是意味深长,拜读!人生也是有方向的。如果自己不注意，或是受了什么事物的迷惑与诱惑，也很容易迷失自己的方向。事实上，有的人已经在人生的路上掉了向，虽然他自己可能还没从感觉上明白。当人用了极端的方式来克服水土带给他的不适时，可能他也就丧失了适应“水土”的本性。新的环境，给人意志的冲击力是巨大的，甚至能让人忽视了最基本的一些经验。而世间的一些可笑的事，却往往是由一些自以为聪明人做出来的。

风中渴望 · 发表于 2006-8-22 08:15:00

超级同意楼上轻舞的观点。每篇故事的最后一句往往是文章的主旨所在，而且还非常之重要。如果没有结尾这一句，那文章的色彩可能因为结尾的缺失而减色大半。当然，这种写法对作者自身的文字概括能力、思考能力要求还是挺高的，嘿嘿，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起的。这种小篇幅的文字，尽管结构相对简单一些，却也不乏深刻，有一种掩饰不住的魅力。

憧憬的天空 · 发表于 2006-8-23 15:10:00

我弟弟有张相片，新兵连5公里越野拉练在盘山公路上拍的。背着背包，小脸通红，松松垮垮，一点英姿飒爽的样子都没有。不过可能这是当兵期间弟弟过得最像兵的一段日子。我还想起弟弟在军营的许多生活片断，总觉得这个群体内心是无比浪漫与多情的。

昨夜风语 · 发表于 2006-8-25 15:03:00

从小就向往兵营生活，读了西河的组文，非常过瘾。不应该回到地方啊！

风中渴望 · 发表于 2006-8-27 10:23:00

当兵四年，兵营故事，西河大哥真是印象深刻啊。想必不当兵后的几年，晚上还会继续做当兵的梦。

小玩月楼主 · 发表于 2006-8-30 17:38:00

没能当兵是我心口永远的痛！

傅培宏 · 发表于 2006-8-31 07:32:00

当兵就捞着喝酒啦？[em01][em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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