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王乐平与齐鲁书社

正襟微言

王乐平与齐鲁书社

 

李肇年　殷汉文

 

1919年10月，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山东省议会议员王乐平约集一部分进步知识分子在济南省府前街90号创办了“齐鲁通讯社”，并附设售书部，与北京、上海、广州等地的进步团体建立了密切的联系，“以贩卖各项杂志及新出版物为营业”，经销全国各地出版发行的进步书刊，如《新青年》、《每周评论》、《新潮》、《曙光》、《俄国革命史》等。这些进步书刊，对正在追求真理和民主解放的青年知识分子有着极大的吸引力。山东省立第一师范学校学生王尽美、王志坚，山东省立第一中学学生邓恩铭、赵宸寰，公立山东工业专门学校学生王象午，省立女师学生王辩、隋灵璧以及私立育英中学教员王翔千等，都经常到齐鲁通讯社售书部购买或阅读进步书刊。山东省立女子师范学校学生王辩回忆说：“我父亲王翔千带我到济南升学，就住在王乐平三哥家里，其前院即齐鲁通讯社，专门出售这些新书刊，一些进步青年都来买书。”

　　关于齐鲁通讯社创办的历史背景、目的、任务及其产生的社会作用，当时《晨报》（1919年12月28日）曾以《山东的文化运动》为题作了概括的报道：五四运动以后，“国民心理感受新思潮的冲动，渐渐有点觉悟。就是沉闷的山东，也是如梦初醒”，“今（指1919年）夏间，王者塾（即王乐平）曾约些同志在济南组织了个齐鲁通讯社，一方作通讯事业传达到外边去，一方卖各地新出版物，为介绍思潮改良社会的先声。直到现在各种杂志的销路一天推广起一天，志同道合的人渐渐多了。谁知官府里得到这种消息，就变尽方法取缔。对于《建设》和《解放与改造》两种杂志已下了查禁命令。各校的校长更是慌起来了，怕学生中了新文化的毒”。但“主张新思潮的人，却都不为所动，仍然努力的向前去”，以“破除他们的迷妄见识，去改造社会。这总算是山东前途的绝大希望”，“从此开出一条光明大道来，好教大家向前走去！”

　　随着新文化运动的深入发展，特别是社会主义思潮的广泛传播，齐鲁通讯社售书部已不能适应形势的发展，满足广大读者的需要，王乐平即提议将售书部扩建为书社。“创社的同人都非常喜欢，愿意增加资本，设法扩充，租赁大布政司街东铺房为营业地点”，并制订了《招股简章》。1920年9月25日，全体股东在齐鲁通讯社举行会议，公推姚仲辉、徐晶岩等7人为董事。由董事会公推王乐平为社长，聂湘溪为副社长。齐鲁书社正式成立。经董事会公决，齐鲁书社“以介绍文化，增高人类的知识为宗旨”，“不纯粹以营利为目的，而以促进社会文化的进度为主要目的”，因此，“该社贩卖的书籍，不注重教科书而以参考书为主；该社贩卖的教育用品，不注重学校团体的用品，而以学生个人用品为主”。10月1日，齐鲁书社正式开业，社址在大布政司街20号（后又迁址天地坛街），其规模和影响，在当时的济南都是首屈一指的。据齐鲁书社店员成湘舟及有关老同志回忆，齐鲁书社与北京、上海、广州等地的出版署均有联系，介绍和经销的进步书刊有《俄国革命史》、《辩证法》、《共产党宣言》、《资本论入门》、《社会科学大纲》、《共产党月刊》、《新青年》、《每周评论》、《曙光》及鲁迅的著作等，还有李大钊、瞿秋白等人翻译的著作。此外，有关妇女解放的文学作品也影响很大。省立女师学生隋灵璧回忆说：“当时，我们经常到天地坛街王乐平开办的‘齐鲁书社’去购买、阅读进步书刊，如《新青年》、《新潮》、《曙光》、《三叶集》等等。王乐平还经常送我一些进步书刊，其中有许多是宣传妇女解放、婚姻自由、反对旧伦理道德的作品。这些作品，对我们这些初次冲出封建囹圄的青年女学生，有极大的吸引力，仿佛清新的风吹进我们心田，使我们感到新奇，感到振奋。在新思潮的影响下，有不少同学剪去了发辫，甚至公开与男同学往来，打破了学校一贯坚持的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律条，开始与封建伦理道德决裂，大步地走向自身解放的道路”。当时的省立女师，是一个典型的封建堡垒，顽固校长周干庭反对妇女解放，禁止学生接触新思想，严禁女学生与男学生接触，妄图把学生培养成为封建礼教下的贞妇烈女。当时，邓恩铭撰写了一篇《济南女校的概况》，刊登在《励新》第3期（半月刊）上，揭露非常深刻。文中最后指出：“济南的女校，都是持禁锢主义，所以只要女生低头窗下，终日在故纸堆讨生活，他们就喜得了不得。外边新思潮，无论怎样澎湃，他们塞耳不闻，就是有几位学生想去尝试尝试，就遭师长的谴责”。“办女校的先生们，你们对于她们看卑劣的小说不加检查，对于新思潮，就好像洪水猛兽。我想你们既是能以看卑劣的小说，一定是可以看新出版物的”。在这号召下，不少女学生前往齐鲁书社阅读和购买新书刊。省立女师学生用新思想为武器，与周干庭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王乐平曾给予积极支持。周干庭被学生赶走后，王乐平又为该校聘请一位刚从北京高等师范学校毕业、积极参加新文化运动的李兰斋担任了校长。

　　齐鲁书社不仅经销各种进步书刊，而且还为读者提供阅读的场所和条件，并经常举办讲演会和学术研讨会，交流学习心得体会，探讨救国救民的道路。王尽美、邓恩铭等一批进步青年就是在这里开始学习和研究马克思主义著作，在探索改造中国改造社会的过程中，逐步成为马克思主义者的，王乐平也以齐鲁书社为基地，联络结识了一批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知识分子，并由此而名声大震，成为山东新文化运动的一名旗手，受到新文化运动的主将、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陈独秀的赏识，并与其建立了密切的关系；齐鲁书社也由此而成为驰名全国的传播新文化和马克思主义的重要阵地。齐鲁书社不仅是经销进步书刊、传播革命思想的重要阵地，而且还是山东早期革命者从事革命活动的重要场所。王尽美、邓恩铭等人于1920年11月发起建立的青年学生为主体的进步学术团体———励新学会，就经常在齐鲁书社召开会议，举办讲演和学术报告会。励新学会会员王景鲁回忆说：“励新学会的会址，是在齐鲁书社内，那儿有新书可读（如《新潮》、《新青年》等），也常请学校名教师、社会名流到会演讲”。1920年夏，上海共产主义小组建立后，“首次决议，推陈独秀担任书记，函约各地社会主义分子组织支部”，“于是由陈独秀函约李大钊在北平组织，王乐平在济南组织”。王乐平接到陈独秀相约建党的信以后，就以齐鲁书社为基地，联络信仰共产主义的知识分子王尽美、邓恩铭、王翔千、王象午及印刷工人王复元等，发起筹建济南共产主义小组，齐鲁书社也由此而成为山东早期党组织———济南共产主义小组的活动场所之一。

　　在第一次国共合作期间，齐鲁书社又成为山东地区国共两党合作共事的场所。1922年春，王乐平从莫斯科参加共产国际召开的远东各国共产党及民族革命团体第一次代表大会回国后，在上海向孙中山汇报赴俄开会考察的情况，并与丁惟汾共商在山东恢复发展国民党组织，建立平民学会等问题。王乐平返回济南后，即召集山东的国民党员开会商讨，正式成立山东平民学会，王乐平任会长，设在齐鲁书社内，并创办《十月》旬刊，王子壮任主编，编辑部也设在齐鲁书社内。王尽美、邓恩铭曾为《十月》撰写反映工运和揭露军阀罪恶的文章。平民学会还开办平民夜校，宣传三民主义，吸收青年和工人参加学习。中共山东早期地方组织的负责人王尽美、邓恩铭、吴容沦等，经常在齐鲁书社与山东省国民党组织的负责人王乐平、范予遂等共同商讨、筹划山东地区的革命运动。“担负地下工作的同志，经常来书店接待来访的人，有时开小会只三、四人，有时开大会三十多人，有时留下信件传达别人，但从未在书店留宿。经常到书店工作的共产党人有王尽美、邓恩铭、吴慧铭（即吴容沦）、孟超、李宇超”等。1925年4月，北洋军阀政府委任奉系军阀张宗昌为山东军务督办。张宗昌督鲁之后，秉承其主子的旨意，在青岛勾结日本帝国主义血腥镇压了纱厂工人联合同盟大罢工，接着8月返回济南，疯狂地镇压群众反帝爱国运动，查封了在“五卅”运动中建立的所有群众革命团体和创办的进步刊物，通缉了13名共产党和共青团组织的骨干分子，并下令逮捕王乐平等人，派军警查抄了齐鲁书社和国民党山东省党部。至此，齐鲁书社走完了她的全部历程。

　　齐鲁书社（包括齐鲁通讯社售书部）是在中国社会大变动的时期诞生和发展起来的，自1919年10月创办，至1925年8月被查抄，在其近6年的历程，对推动山东地区新文化运动的深入发展，对山东地区马克思主义的传播和济南共产主义小组的建立做出了重大的贡献，山东第一代共产主义者是在这里孕育出来的，马克思列宁主义的伟大真理是从这里撒播到齐鲁大地的。在第一次国内革命时期，齐鲁书社是传播国共合作思想的阵地，对促进山东地区国共两党合作的重要场所，为推动山东地区的国共合作和开展国民革命运动发挥了重要的作用。齐鲁书社的历史是短暂的，但她对推动山东地区的革命运动所作的贡献是永存的，将作为山东人民的宝贵精神财富而载入史册。□

　　                                          （原载《超然台》2006年第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