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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连载]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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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送“福”吉祥兔原创先锋

发表于 2006-4-6 08:40: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IP:山东潍坊
<P >引子-------</P>
<P>      我开始有些后悔,答应维修部的老哥爬上这座发射塔来修光纤。上来之前,最起码也要穿上件皮夹克,戴上帆布手套才行。低头,下面大约该有一百多米了吧,人字型的交叉路口缓慢地穿行着火柴盒大小的汽车和蚂蚁一样的行人。已经是秋天,地面上温度也许还可以,但如果,你只穿着单衫来到120米的高度上的话,结果好象只能是冻人半死、嘴唇发青。不幸的是,我就是这样上来的。</P>
<P>      光纤在这个位置上断得很奇怪,好象是被什么东西啃咬断了似的。难道是老鼠,还是在上面筑巢的老鹰?我一边嘀咕,一边再给自己系上一条安全带,这已经是第四条。其实这种东西系多了纯粹只是给我心理上增加一丝安全感而已,我体重只有一百六多一点儿,又不是大象,三条拉力两吨的安全带已经足够用了。光纤焊融机正在慢慢预热,这个时间我基本上是属于无事可做的。风很大,拿出一枝烟,我几乎没有点燃它的可能。揭开衬衣的扣子,我把头深埋进胸前,在努力了十二次之后,终于用不防风的打火机点着了一枝烟。当温温柔柔的烟雾缓缓穿过肺部、气管,我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仿佛已经很久远的温暖。</P>
<P>  从一百多米的位置俯瞰下去,我所在的这座城市柔美宁静。已近中午,亮亮日光照耀下,几条中心街道熙熙攘攘,人来人往,也竟会透出喧闹。突然感觉这种景象有些熟悉,心中泛出一丝迷惘,这样的感触已经快七年了不再有过了。最近的一次还是在西安,那时候我还在上大二,打工,做过一次蜘蛛人。</P>
<P>            (一)蜘蛛人</P>
<P>  大一的暑假不知怎么就过去了。大二了,已经是到了不安份的年纪,和家里老爸商量了一下。经得他的同意,又经他介绍,我找到了在西安打工的一个老乡。他比我大不了几岁,但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在和一帮南方人一起做蜘蛛人,就是那种吊在一根绳索上、四肢悬空专门擦高层建筑玻璃幕墙的民工。西安灰尘比较重,所以这种工作一般不愁会失业。不过做这种活儿有个条件:就是要胆大。老乡说:“看你细皮嫩肉的,最好找点儿别的活儿干,这活儿对胆子要求特别大,你最好是考虑一下。”我当时心中竟会泛起一种不屑感,不就是上楼上擦玻璃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还要胆大?哼,我从小上树爬墙,十几米的树经常不攀到最顶上那根嫩枝不算完,这算什么?!一点儿也没考虑,我就要求他给我活儿做吧。其实当时我也不是家庭困难,只是想找个活儿体验一下所谓的打工生活,好奇呗。当时, 我只听得他一声轻叹,大约还在小声嘀咕,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来找罪受。我没当回事儿,因为我父亲和他老爸是打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哥们儿,对这种要求,他没有选择帮或者不帮的权利。嘿嘿。</P>
<P>        记得当时擦的第一幢楼是西安国贸,不算很高,十几层,也就七八十米吧。从下面向上看去,楼真漂亮。可,,,,一旦肩背手提二三十斤重的东西上到顶层,我就发觉这种工作并不象看上去那么美。首先是累,我们是民工,有电梯,可人家就是不让坐,嫌我们脏。国贸顶层其实只能算是个半层,很是狭小。大约是楼层物业上的一个保安胖得要命,顶着楼板,折着肚子领我们打开一间满是尘土不起眼的小侧门,锁都生锈了,好一会儿才开开。大约有个一年半载没有开了吧,我当时还暗想:这门一直关着,难道是怕人跳楼?!穿过小门洞,来到顶层平台,呵,,,,我有些呆了,庞大的西安城尽收眼底。(因与文章主旨无关,此处少去形容词二千)</P>
<P>        到了,大家开始忙碌起来,一桶桶清洗剂被用刀豁开、一捆捆安全带被铺开投到楼下。我学着老乡的样子吊好滑扣,却发现他一直在盯着我看,我想:大约是不放心我吧。我负责的是国贸南侧最西端,因为是上午,大阳在东面,照顾我这个小弟。站到楼沿上,往下一看,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从这上面看下去,街上的小汽车怎么就只有一辆自行车大呢!差点儿晕倒,有些犹豫起来,到底是下还是不下呢,?难道就这样放弃吗?这时,老乡走过来,竟拿出了一根备用安全带给我吊上,又给我多扣上了一个滑扣。心中正涌过一份感激,刚要说:还是老乡好啊。可没成想,在他默默用手量出一人高的安全带长度后,冷不防被他一脚踢下了楼沿儿。差点儿晕死!四肢被彻底悬空着,一刹间,我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已经仿佛留在了原位置,心提到嗓子眼儿上?恩,前人形容的怎么就这么恰切呢。但被踢下来的一瞬,我的脸还是被楼顶的墙面重重磕了一下,大约红了。正要抬头骂他,却见他脸阴沉沉毫无表情的说:“我当年就是被师傅这样踢下去的,我踢你是想让你尽快适应一下。”呵呵,还说为我好呢,。。我连忙说:“喂,死猪蛋,我的清洗剂还有擦子还没带下来呢?”老乡这时竟突然笑了,一边拿自己那一边递给我一边说:“知道刚刚为什么要量出一个人的长度吗?就是为了踢下你去后再给你送工具方便。。嘿嘿,,”他恶作剧式的笑着。</P>
<P>       可我觉得他这个游戏一点儿也不好玩。万一我那时要是真就这样摔死呢,可能掉到地上只能剩下一滩血,再就是身上这件衣服。</P>
<P>       也许是因为有小时爬树的经历在撑着,真要眼一闭,心一横四肢悬着做起活儿来了,也就那么着了。老乡就吊在的旁边,告诫我,专心做活儿,不要往下看!当时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擦到四楼的时候,一个穿红衣服的,大约是个小秘书,心情可能挺好,正站在有楼前的阳台上望着外面玩,突然见到一个人从天而降,吓了一跳。但马上回过神来,竟然会朝着我伸出两根手指,叉成“V”形,以示鼓励。唉,都这么多年了,还能清晰得记起当年她顽皮的模样,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当年我这个擦玻璃的民工。</P>
<P>       一上午时间,终于完成了我包的那段清理任务。双脚着地的瞬间,竟会无缘无故地感觉那么幸福,许多活得的人嫌烦嫌累,想自己找死。哼,我看,让他跟我来擦一上午试试,。我那时的要求只有一个:“无论什么条件,只要让我双脚着地就行。”</P>
<P>       万事开关难,其实许多东西是没被逼。真要迫不得已做了,也就那么回事了。一个暑假近两个月慢慢过去,到九月初,竟能从老乡那儿支到八百块钱,真是喜不自胜啊!</P>
<P>       要开学了,临别,老乡问我:“你小子行啊,还真能坚持下来。”我答:“还不多亏你那一脚嘛。”说得他竟有些得意起来。“对了,差点儿忘了,第一次擦国贸,在四楼遇见过一个穿红衣服的小姑娘,还在朝我打手势呢。”我有些陶醉的自言自语。</P>
<P>         “什么?!!!”老乡突然提高了音调,惊恐地望着我,“四楼是商场,怎么会有阳台?红衣服的小姑娘?!知道为国贸顶楼小门洞为什么一直关着吗?前些年就是有个穿红衣服的小姑娘从顶楼跳下去过!给你擦的位置大约就是她跳的地方,他们几个都不要,就让给你了!”</P>          我不禁又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三伏天,却只感觉脊背凉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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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6 08:42: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P 147pt; mso-char-indent-count: 14.0; mso-char-indent-size: 10.5pt">(二)奶牛</P>
<P>      开学后,因为“红衣姑娘”事件,所以对再一次做“蜘蛛”已无丝毫兴趣。但,陕师中文某某班的悠闲实在非同一般,那时候“甲醇”(假纯)的要命,还不想随便捉个姑娘来恋爱。所以大部分时间里,竟会感觉自己的活着,其实没有丝毫用处,无所事事,就在校园里转来转去。</P>
<P>     如果你不曾在大学里恋爱,或者又不想考研。那,大学生活的每个夜晚都可能是闲人们的噩梦。我很不幸,是其中很典型的一个。直到那年秋天,走出师大小东门,在27路公交车的站牌上,竟意外地发现了一条招送奶工的小广告,而且能只在晚上做。呵呵,正合我意。</P>
<P>    老板是东北人,一家三口,住在西安东郊咸宁东路的一片贫民窟里。那是个城中村,乱七八糟盖了一大片红红绿绿的砖房,高高矮矮,道路七拐八弯,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把生活垃圾倒得五湖四海都是,我掂着脚后脚,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找到了电话上说的那个经销点。其实说他们一家三口是老板也不完全确切,他们只是个中转商。当时西安牛奶市场竞争激烈,我们被要求一定要把订奶户视作上帝。而且还被要求交上二百元违约金,以备得罪了上帝或者中间摞挑子辞职不干之用。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我对当年自己送的那个“天天”牌子牛奶的外包装仍然那么熟悉,甚至一闭上眼就能准确刻画出上面的图案,难道是因为上大学时没有泡过妞的缘故,?</P>
<P>    男老板黑着一对大板牙,天天只是嘿嘿嘿笑,俗话说:“男人笑咪咪,不是好东西”,我对他没有好印象。倒是老板娘,东北女人,三十多的人了,还是细腰肥臀,画着淡淡的蓝眼影,风韵不减当年。嘿嘿,有事没事,总要和风骚的老板娘聊上一会儿,逗她一逗。惹得男老板说我:这娃,怎么看也不象正儿八经的大学生。还是师范生呢,?!还一脸的不屑。我之好美色,大约最早是从那时候开始表现的吧。</P>
<P>    现在回想起来,当年做的送奶工是我印象中最苦最累赚钱最少的一种活计,简直不是人做的。起早贪黑不说,第一个月下来,只发了两百多块钱工资。从师大骑自行车赶往咸宁东路,仅到那儿的单程就要花半个多小时。再从贫民窟里领到那一百多袋牛奶,骑车带好,送到城墙以内的省体育场那一大片居民区,又要半个多小时。然后,这一百多袋奶,哪个订奶户今天要几袋,哪个户今天有什么变化,最好能熟背于胸。好在有纸和笔,能随时记下来,但其中麻烦的程度实在不是现在的我能受得了的。还有一项就是爬楼,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西安怎么会有那么多七层的住宅楼,还没有电梯。我记录的笔记里,大部分订奶户还大都是五楼以上的,大约是图有人送上奶来方便吧。当时粗略算了一下,一百多袋奶送完要近两个小时,按一层楼三米的高度计算,我只在“噔噔噔”的爬楼梯声中每晚要至少五次把自己送到一千米的高度。没有办法,只好在每送完一袋奶之后马上暗暗鼓励自己:别泄气,这不又赚了七分钱了!汗啊。好在那时候体能眼看着蹭蹭见长,运动会的时候跑个万米竟能在全校拿个名次,爬个“抬头一片*、低头一片头”的华山锁道竟然能丝毫不费劲,中间不能不说有送奶的功劳。</P>
<P>    叨叨叨叨这么一大会儿,这才转到正题,说说牛奶洗脚事件。因为送的牛奶都是简易包装,经常有破损现象,有漏了的,只要袋中还能剩下一半以上,老板会原样收回,不会扣钱,这是那家牛奶厂唯一长点儿良心的地方了。赚钱太少,还扣着押金不还,让俺是进退两难,也就难免会产生一些怨气。于是,就把怨气洒到那每天都难免要有的几个破袋牛奶上。有时候还会人为“创造”一些破袋。一袋一斤装,挤出半斤左右,找几个大可乐瓶子装好,每次在晚上九点左右收工的时候,都能至少带着六斤以上的纯奶回到宿舍。宿舍正好一共六个弟兄,一人一斤,直喝了一个学期,喝到他们人人见了牛奶就想吐。见到书上说唐时杨贵妃用牛奶洗脸,不知是谁首先提议跟进,大家一人一天一斤牛奶用来洗脸。一直洗到总感受每个人身上膻膻的,每个人的头都带着那么一股牛头味。</P>
<P>    上古文课,讲台上的老教授摇头晃脑念及:“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又不知是谁来了灵感:牛奶,不是用不了嘛,拿来洗脚吧。。。。。。从此,我处于彻底无言状态中。</P>
<P>    后来工作了,发现两岁的儿子特爱喝牛奶,一次半斤,雷打不动。而且看他还喝得那么酣畅淋漓,心中就不禁感觉怪怪的,反正,自那年以后,我是再也没有喝过牛奶了。还是小孩子好啊,心里没有阴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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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6 08:42: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P 168pt; mso-char-indent-count: 16.0; mso-char-indent-size: 10.5pt">(三)罢工</P>
<P>       {本想继续写我的减肥药广告来的,但见到儿子喝牛奶,竟会想起了七年前自己亲手组织策划的那次“奶牛”大罢工来,呵呵,也算有点儿意思吧。}</P>
<P>       我做送奶工坚持了有半年时间,其间,风里来,雨里去,一天也不能休息。尽管每个月也就只能拿微薄的二百多工资,却要用一百多个美好夜晚来换。其实这也没什么,我出力,别人出钱嘛。只是眼见着一个个大学生“同事”也就只能坚持做两三个月,那200块钱押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支出来的,大家都是穷人,深深为他们感到惋惜。这样的事情多了,见得那一家三口得意狞笑的嘴脸多了,心中竟然生出无缘无故的千丈怒火来。</P>
<P>       距离合同规定的可以支取押金的期限只有不到十天的时候,也许是山东人的天性使然,也许是我体内可能还流淌着梁山英雄血液的缘故,我对窟里这一家三口得意狞笑的嘴脸终于忍无可忍了。我暗暗发誓:我要组织一次罢工,给这些小资本家一点儿颜色看看。!于是,我从此踏上了比送奶辛苦百倍的联合之路。</P>
<P>       据我长期观察,我们这些送奶工,百分之八十是西安各所大学的贫困生。生活所迫,才不得不从事这一项辛苦的活计。其中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个西工大自动控制专业的湖南籍学生吴爱民,西北政法甘肃籍的学生李泽林,西安交大陕西榆林籍的学生赵丰,这几个人给我印象最深只是因为他们曾经是那次“奶牛”大暴动的活动骨干,和我一起做了许多宣传发动和组织工作。其它参与的,由于年岁太长,都没有印象了。我们这些人,行内话叫:奶牛,!取“终日辛劳,却只能吃草”之寓意。</P>
<P>       我由于是“奶牛”行业中元老级的人物了,所以每日例行的窟内取奶之日,大家一般都会客气地叫声“老大”。我只在默默观察,看看这些兄弟中间有哪几个对这儿最有意见,几天后,我终于物色上了上面说的那几个人。!(当然还有一个,是某个医科大学的,但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提起这个叛徒加工贼。)</P>
<P>       我爱抽烟,象地下*一样,我一次次假借火之机和他们攀谈,拉近关系。而且我们几人由于所分的区域靠近,经常在晚上九点收工以后能在长安路中段钟楼转盘附近遇到,所以交流的机会比较多。</P>
<P>      十天后,也就是我可以解放之日,我也终于建起了以我为中心的五人小组(中间还有一叛徒)。我们相互约好,各人以同学、同学的同学、老乡、老乡的同学等关系为线索,各自分头发动奶牛,争取统一行动。</P>
<P>      学生时代往往最富于激情,那时候之所以大家都以我为中心,一个重要原因是:以我为主,我们五人联合,出钱为参加奶牛暴动的难友们每人提供一百元的押金补偿。我们的计划很简单,那就是:那个天天牌子的牛奶公司所有订奶客户数据、具体方位都只有我们这些打工的大学生知道。我们就商量好在十天后集体停止送奶,逼迫那家黑心的公司同意我们退押金的要求。要是他们敢不答应,我们就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看谁损失大。</P>
<P>        中外历史上,从来不缺乏告密者的存在,我至今也不明白,那个医科大学的校友当初是出于什么考虑要狗似地向小老板告密?我们待他不薄啊。!</P>
<P>        就在我们集体停工的第二天晚上,几个不速之客悄悄地来到我宿舍,客气地把我请到了西安市公安局雁塔派出所,我是最先一个被请到的,训问的时候还被戴上了手铐。陆陆续续,我那三个难友也来了。就在那一晚,我们这个临时拼凑的组织被彻底击垮。</P>
<P>        往事不堪回首啊,后来,,只有我们四个人没有领到那二百多块钱的押金,而且还被反扣了一个月的工钱。活计虽然不做了,但送奶工具还是要交还的,其实也没什么,就两只铁架子。送回铁架子的那天,小老板的老婆满脸疑惑地问我:“小陈,我们一家人对你不错啊,你何必犯那个傻呢?!”</P>
<P>       我考虑了一会儿,回答说:“这和人与人的关系无关,这是一个阶级与另一个阶级的本质对抗。”那几天我一直泡在图书馆研读《资本论》。老板娘两眼瞪得跟铜铃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P>
<P>       再说我们几个人去向吧,按上面提到的先后顺序是:深圳海关公务员、广州军区司令部、唐山矿物局,现在大约就我混得最差吧。</P>
<P>       那个我永远不想再提的人,听海关那个难友说,毕业后就去了德国斯图加特,专攻医学。</P>        唉,算了,俺也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在这个孤寂冷清的夜,就让我在祝福三个难友的同时,也顺道祝福他吧,祝他前途发达!以后永远不要再想起我们在国内的这另外这四个,免得他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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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6 08:47: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P 94.5pt; mso-char-indent-count: 9.0; mso-char-indent-size: 10.5pt">[四]    小广告</P>
<P>       “大哥,我这儿有份到街上发广告传单的差事,你做不做?”电话里传来我那位“罢工难友”李泽林的声音。</P>
<P>      “多少钱?”我躺在宿舍床上伸着懒腰回答。</P>
<P>      “一张三分钱,一天好坏也能发个一千张吧,。”“难友”慢腾腾地接着说:“看你也怪闲的,不如一起出来做吧。好坏,一天还拿不了三十块钱。?老板是我们老乡的大哥,讨工钱应该不成问题。”泽林声音不紧不慢,仿佛成竹在胸。</P>
<P>      “好吧,。”从他声音中,我清晰地感觉到他对这项活计的信心,所以我也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商量一下。”我接着问。</P>
<P>        宿舍就我一个人,正说着呢,就听门“吱”一声开了,“哈哈哈哈,,,”接着传来“难友”泽林久违的爽朗笑声,“我在你宿舍门口呢!”难友一脸得意地大叫。</P>
<P>         噌得一下,我来了个李宁式的鞍马动作,从上铺一跃而下,再“嗵”地一声,给了难友胸口一记重拳,“你还没死呢,?”我一边打量他一边大叫,“哟,你小子几个月不见,发了啊,还换西服了。”对好朋友,特别是对一起蹲过派出所的哥们儿,我从来都不客套,掩饰不住内心地喜悦。</P>
<P>          “**,一见面就打我啊,还想不想让小弟活啊,坏了,死了,死了,”难友马上捂住胸口,故作痛苦状,一边还慢慢往床柱上倚。</P>
<P>         “少来,少来,你小子,壮得象头牛,这一下就不行了。”我一边笑着一边再继续打量我这个难友。这个甘肃小伙儿几个月不见,明显黑了瘦了,不过眼睛还挺有神。穿 了一件新西服,大约是刚刚买的。显得人更有精神。</P>
<P>          难友没有再继续嬉笑,而是马上变了一脸的严肃,说:“真的,你要去,我马上和老板报个名。赵丰他们也想去。有好事,我不能自己一个独吞。”</P>
<P>         于是,我的另一次打工-------小广告小传单摊发工就此又开始了。</P>
<P>         记得我第一次发的小广告是一种叫做“欧美亚减肥药”的小广告,十六开,可以从中间折,做的版面象报纸。因为这种活只能在白天给过路行人分发,所以我们四个难友,只能挑选周日周六双休时才去领广告纸来分发。那时候西安的城管还不算厉害,即使抓到我们这些学生打工族,也只是教育一下算了,最多也就是没收手中的报纸。</P>
<P>       任何事情只要你用心去做,不敷衍,都可能会做出乐趣来。印象中,在上学的四年,西安的冬天下雪挺多。我们几个经常迎着雪花在明德门、长乐门等城墙拐角处向过往行人投送小广告。一般,一千份, 如果你认真分发,可能至少要花一上午。我们只是机械地那样发啊发,也忘了是谁了,首先来了个创意:把广告折成小飞机,用优雅地女性化动作一只只投向骑自行车行人前面的车筐里。于是,大家纷纷效仿。对于 叠纸飞机,我从小便很熟,而且还会折那种投到空中会过会儿返航的。每每看到从我手中投出去的纸飞机又回到手上,他们一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惊讶。</P>
<P>       好在还是难友泽林看出了其中不妥,说:“老大,快干活吧,都几点了。”我们这才如梦初醒,他们也打消了要我教他们折叠的念头,我也不敢再炫耀。但到如今,还有赵丰小厮来电话,向我讨教那个风雪中午返航纸飞机的折法,因为看不到示范,所以他们几个也就一直没有学会,至今想起这件事情,我还有些内疚。</P>
<P>       分发广告,后来我总结出了一条规律:折那种头尖尖重重的纸飞机,能抗御大风,而且投放的准确性还好。有时候即使你投不到自行车筐口里,但也还能凑巧插到车筐那些大大的空隙里,一样能被那些南来北往的人流把你做的广告带到四面八方。偶尔,还会有一个两个的行人会在停车等红灯的间隙打开你赠的纸飞机粗粗来欣赏。</P>       发广告,数来我们只做过一个月,八次,在又一个月后,我们领到了每人的二百四十块。可以说:发广告,是我做过所有打工事情中最舒服惬意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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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6 09:11: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P>后记:</P>
<P>  连载《打工》是我去年发在“月光岛”论坛上的贴子,感觉有些久远了。去年媳妇曾到青岛进修一年,我下班后没事可做,就经常通宵不睡写东西玩。</P>
<P>  近来工作忙,没心绪写东西。那天见到小小师弟、继续微笑等在《歌女》后面的催促跟贴,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就先拿这篇来“凑数”吧,希望小小师弟、微笑MM能喜欢。</P>
<P>  拿现在做的贴子和以前的贴比较一下:觉得自己写东西越来越找不到感觉了,越来越罗嗦,越来越没有了灵性,至于为什么,自己也找不出原因。([em04]可能是因为家里一日三餐有老婆伺侯、晚上陪睡,俺的心灵肉体不再饥渴,缺少了表达欲望的原因吧。嘿嘿说笑了)</P>
<P>  我这个人没有长性,经常是三分钟热度。只有某某领导今天去哪里调研检查指导工作之类的稿子写了五六年录象拍了同等时间,一直没有放下过,而那却只是因为牵涉饭碗问题,马虎不得。</P>
<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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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6 11:20: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FONT color=#c4573c size=4>  拜读!写小说的千千万万,但是能写出经典来的却没有几个。楼主能写出这样的作品我真的很佩服你!</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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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6 11:15: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FONT size=4>老弟:不错的小说啊。</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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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6 20:05: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DIV class=quote><B>以下是引用<I>傅培宏</I>在2006-4-6 11:15:51的发言:</B><BR><FONT size=4>老弟:不错的小说啊。</FONT></DIV>
<P>呵呵,傅哥很少这样说俺,有些若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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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6 20:08: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DIV class=quote><B>以下是引用<I>继续微笑</I>在2006-4-6 11:20:41的发言:</B><BR><FONT color=#c4573c size=4>  拜读!写小说的千千万万,但是能写出经典来的却没有几个。楼主能写出这样的作品我真的很佩服你!</FONT></DIV>
<P>呵呵,看姑娘客气的,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改天请你客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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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4-12 21: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DIV class=quote><B>以下是引用<I>风中渴望</I>在2006-4-6 20:08:57的发言:</B><BR><BR>
<P>呵呵,看姑娘客气的,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改天请你客哈,,,,</P></DIV>
<P> 
<P>  师兄你的小说偶看了就嫉妒--羡慕的一种病态.请客别忘了姑娘的联系方式告诉俺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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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15 23:53: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解不开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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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16 19:12: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就叫作“大学期间打工纪实”吧。除了“蜘蛛人”稍微细致,其他的有些粗。等老了,用它来帮助回忆“当年”吧。“蜘蛛人”里四楼的那个红衣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精彩的一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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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送“福”

发表于 2006-6-17 15:36: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你再发《游荡两年》吧。我看看你的经历。我们写东西,想象力差些,遣词造句上也平板寡淡。在回味旧事,感悟人生,调遣语言等方面,我们这里的王瑞娴比我们强很多。这丫头写散文有极好的天份,经历也够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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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送“福”吉祥兔原创先锋

 楼主| 发表于 2006-6-17 16:44: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nbsp;<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 90pt; mso-char-indent-count: 6.0; mso-char-indent-size: 15.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死后,我曾这样游荡两年》</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 3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5.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我叫阿森,阴森森的“森”。呵呵,是不是有些让人感觉头皮发麻哦,不要紧,我已经游荡两年了,到如今了无牵挂,打算今晚就起程,从此在这个世界消失,不必怕我。</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 3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5.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十年前,我从省里一处医学院外科大专毕业,分配到一家乡镇医院做大夫的,过着一种饿不着但也吃不太好的日子,倒也衣食无忧。膝下爱子七个月了,爱妻小我八岁,娇小温柔。</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 3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5.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我这人爱面子,讲江湖义气,出事可能就在酒上。那天几个医院的同事、几个大学的同学、还有几个初中时的老师聚到一起,我做东,为了让哥们儿喝好,我大约喝了一斤半白酒吧。不过,呵呵,大家都喝得象猪头,都吐呀吐的,我还看见一个平常严肃至极的老师竟然脱下裤子在桌子底下尿了。在镇里街边的小店,喝到十二点,晕呀。硬着头皮,我支撑着上了心爱的摩托车,十几里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家,不过第二天睁眼一看,发现竟然回的是老爸老妈那儿的家。没有人责怪我,大家已经习惯。正是深秋,睡得好死,醒来后没看表,我想大约该上班去了。那天不知道为什么下了那么大的一场雾,快到医院时有一个偌大的丁字路口,前面突然出现了一辆超长拖挂。要刹车已经来不及了,眼前一片黑,头脑一阵旋晕,我就人事不省了。过了好长时间,我发觉自己醒来了,不过竟然发现那个“我”在医院走廊的急救车一动不动地躺着,身边只有一个镇派出所的警察同学陪着,一个白大褂模样的人摇摇头说:“同志,你是他什么人?他不行了,准备后事吧。”难道就这样不行了</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span><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我和警察同学几乎是一起惊呼。</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 3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5.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同学在长长的走廊上转呀转得打电话,忙着通知我的老爹老妈、还有叔叔,我上前想拍拍他的肩膀,提醒他,别忘了通知我老婆阿玉呀。可他没有反应,视我如不存在,我的手象拍在空气中。我这才突然惊觉,可能我和这个美好的世界在一个小时前就已阴阳两相隔了。在刚刚转念想要见老婆和儿子时,我所处的地方一下子换做了医院那处两间房的宿舍,很是惊疑,从县人民医院到我家要有一百多里路呀</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 3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5.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阿玉所在的妇科已经乱作一团,阿玉接到电话后当时就昏迷不醒了,几个女大夫在忙着给她揉胸口、掐人中。我有些手足无措,但我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无论如何也帮不上忙的。只好紧紧跟在阿玉身边,事后我一直奇怪,当时我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要去看看老爹老妈呢?</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 3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5.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阿玉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我静静地坐在对面看着她,她只有二十四岁,还是刚刚做了妈妈。几天的折磨,以前双腮的娇羞红晕早已被一片可怕的苍白代替。儿子晗晗在一边声竭力撕地哭,他已经三天没有吃到奶水了,两只胖胖的小手一直在愤怒抓挠,仿佛是在示威,又仿佛想要挽留什么。一屋子人都在,阿玉</span><span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span><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家,我家的。</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 3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5.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满屋子的人嗡嗡嗡地在谈论着什么,仿佛是在说那场造成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交通事故,我没有留心听。阿玉象傻子一样,只是慢慢抽泣,老丈母娘在一边唠叨着什么。已经这样坚持三天了,我有些累,只想挨着儿子好好睡一觉。儿子尿了,已经是深夜二点,可旁边的阿玉毫无知觉,我起身去看看阿玉,吓我一跳,阿玉大睁着两眼,盯着天花板。</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 3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5.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已经是七天了,按照规矩,我该走了,可我不放心儿子还有阿玉。阿玉只是偶尔喝点儿粥,愁眉不展的,只几天就仿佛变成了个标准的乡村老妇女,想起了一句诗:“首如飞蓬,谁为而容。”老家还是老样子,老爹在几天间突然苍老了许多,头发白了一半,我是家里的独子,这时我才发觉,自己这一走,对任何人都是一种亏欠。我更不想离开了。</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 3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5.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过年了,我看见家里人今年没贴对联。不过家谱倒是摆了,香烛在一跳一跳地燃烧,堂屋里,烟雾氤氲,老爹在灶上一边抽旱烟一边逗着晗晗玩,小家伙已经跌跌撞撞地学会走路了,含含混混地叫着爷爷。灶下,已经真正白发苍苍地老妈妈一根一根地填着棉花杆,灶底呼呼地风声,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外面西北风很大,夹着豆大的雪粒,“嘭、嘭、嘭”的敲打着后窗的塑料薄膜。腊月二十三之后,家里突然来了许多陌生人,来来往往的,个个阴沉着脸,大约是我很久以前就逝去了的老爷爷、老奶奶们?说不清楚,对他们不感兴趣,我的眼里只有儿子了,看着他沉睡,小胸脯一起一伏,呼吸均匀轻快,看着他穿着紧身的小夹袄在宽阔地庭院里跑来跑去,发出有些夸张的“咯、咯、咯”笑声。老爹坐在土墙角晒太阳,悠悠地说:“这孩子象他爸小时候,能吃能跳能跑。好养活。”快过年了,印象中,阿玉许久不来了。</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 3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5.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就这样游游荡荡,转眼又是秋天。我开始有些麻木了,晚上我就躲在村西南的草垛里睡,冷,发抖。感觉,大家都很忙,儿子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正忙着拆解各种玩具。老爹天天到菜园侍弄黄瓜、青菜,捉虫打药锄地,只是偶尔坐在地头上抽烟休息时有些发呆。阿玉明显胖了,壮得象头老母牛,又恢复了以前做大夫时的麻利和泼辣,只是儿子她很少理睬,基本上都是我老爹老妈带着,我有些不理解。阿玉已经从以前的老房子里搬出来了,院子中间一片狼籍,中间一片纸灰,好奇,展开一看,是我和她的结婚照。</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 3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5.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现在的阿玉,在镇上一处诊所上班。老丈母娘和我老爹达成了个君子协议,阿玉她带走回老家,儿子已经能上幼儿园了,留下,认祖归宗。老爹当时有些犹豫,老妈在背后捅了他一下,最终还是点了头。全过程我一直目睹,我只是静静得看,阴阳相隔,我也只有看的份了。其实,即使可以管,我也羞于动弹,大家好聚好散吧。我只是可怜我那幼年丧父的儿子,不只一次我见到他仰头指着墙上的照片问:“爷爷,</span><span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span><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那是我的爸爸吗?”我老爹无言,只是低头抽烟,老妈偷偷抹眼泪。</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 3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5.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三月里是春天,桃花都开了,漫山遍野一片花海。在儿子又问了一遍相同的问题后,老妈对老爹说:“孩他爹,把森儿的照片拿下来吧,。”老爹嗯了一声。</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 3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5.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今年五一,经人介绍,阿玉结婚了。跟镇上党委一个大她十二岁的司机,叫阿海,有个女儿,原先的老婆,有外遇,给城里一个大老板生了个儿子,离了。其实阿玉的再婚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结果,我最看不得女人整天哭哭泣泣了,尽管每到晚上,看到阿玉被别的男人搂着的时候,我有些十分不习惯。</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 3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5.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促使我最终下定决心离开的一幕发生在几天前的一个晚上,阿玉一位闺中好友来探望,两个老妇女竟然小姑娘似的躲在一间小房里叽叽喳喳,引起了我的好奇。凑近,听到一段对话。</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问:“看你现在气色好了也胖多了哦。?”</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span><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我一直没注意,一看,果然</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 3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5.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答:“能吃能睡,当然。”</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问:“他对你好吗?”</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 3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5.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答:“好呀</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span><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好得不得了噢。”</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span><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灿烂</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 3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5.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接着,好一会儿沉默,阿玉长舒一口气说:“其实在阿森活着时,对我没有现在的阿海十分之一好,整天喝酒、抽烟,会狐朋狗友。现在想来,我没有亏欠阿森什么,大家好聚好散。公公婆婆只在乎孙子,晗晗还给了他家,我仅算得是只下了蛋的老母鸡,既然老公鸡不在了,母鸡还留着做什么。?”说完,阿玉偏了偏头,看了一眼正一脸茫然盯着她的朋友,平生第一次,我猜不到阿玉那时正在想什么。</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 3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5.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八月立秋的第一天,阳光明媚,凉风习习。老家菜园地头上,我看见儿子坐在爷爷摊开的衣服上玩蚱蜢,他把一条蚱蜢腿拔下来又想给它安回去,一次不成功,又一次,再不成功,再一次,我看得有些脖子痛了,可他还在重复着相同的游戏,丝毫不觉得疲倦。远处,孩子的爷爷在喊:“晗晗,不要淘气哦,好好在那儿待着。”</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p class="MsoNormal" style="TEXT-INDENT: 30pt; mso-char-indent-count: 2.0; mso-char-indent-size: 15.0pt;"><span style="FONT-FAMILY: 宋体; 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 mso-asci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 mso-hansi-font-family: &quot;Times New Roman&quot;;">我突然有种感觉:一年半后,我是真正多余的游魂了,不该再搅扰亲人们平静的生活,安静地走开吧。</span><span lang="EN-US" style="FONT-SIZE: 15pt; mso-bidi-font-size: 12.0pt;"><p></p></spa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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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17 21:08: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p>这个很好!</p><p>娘爷和妻子的悲伤沉重也都说透彻了。形式很新鲜。再努力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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