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卢山

沧海微波 · 发表于 2011-5-19 09:19:40

   周六的下午，睡够了午觉，匆匆地回老家，顺路拐了个弯，去爬一座小山，山上据说有卢敖隐居的洞有李白饮酒的台。小山很小，从山下往山上望，山顶上的小屋历历在目，山坡上树木稀疏一览无余。因为天旱，都五月中旬了，山上还是大片大片的枯黄。小山刚开始开发旅游，台阶崭新，修得整整齐齐，爬起来一点也不费事。于是心存藐视，漫步上山。
   转过一个长满了松树的小山包，山背后竟然有槐花盛开，那久违了的充满苦涩的香迎面扑来。槐花的香真是奇怪的香：是苦涩的，也是最甜蜜的；是清纯的，又是最绵厚的；是直沁人肺腑的，又是若隐若无的——你无意地走近，那浓香一下子将你包围，你努力吸鼻子想狠劲吸两口，却再也寻不到，即使俯在花上也是枉然。
   几年没看到槐花了？有四年了吧？父亲在的时候来我家小住，我们一起去马耳山玩，回来路过常山，特地去看那里的槐花。父亲自搬去青岛也六七年没见槐花了，但考虑他的身体，没让他下车，只是从盘山公路上开了过去，在车上看了看他熟悉的槐花，闻了闻他眷恋的家乡的味道。而今父亲去世三年多了，不知道在地下还有没有这洁白的槐花盛开，如果有，我将心有所慰。四年来，我亦没再见过槐花，四年来，恍然如一场梦。
   乡间，也很少槐树的踪影了。槐树越来越是乡间不受人欢迎了，长得慢，面相不好，不成材，也没什么特殊的用处，还招虫子，原来农家门口都爱栽两棵，现在几乎都没有了。路边沟旁，要么栽杨树，成材快，树荫浓，要么栽合欢、百日红，为的是泼实、好看。也有一两棵槐树沾满了尘土孤弯腰曲背地站在村前或山坡上，孤零零，不成气候。
   槐树是丑，可是一开花就不一样了。槐树开花的时候，叶子也长的茂密了，一树的新绿，葱葱茏茏的，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干瘪枯瘦的样子，洁白的花一穗穗地垂在枝叶间——绿树白花，甚至那白花压倒了那绿树，望去一片雪样。那每一粒花苞白得圆润，是饱满的精致的，玲珑得像一个个小铃铛，仿佛能发出叮咚的脆响，事实是发出了甜美的香。
   我在乡下教书的日子里，天天要走几里土路，路边就有一些有了年岁的槐树。槐花一开，一路的芬芳。尤其是中午阳光照得强烈的时候，那花香也越浓。雨后的花香也别有风味，带着清冽冽的雨，甜蜜而清新。因为有了这些槐花的美好，那些乡间寂寞的土路也变得富有情趣了。因此想到乡间，先想到槐花，这是我心中朴实、美好形象的代表。
   因为槐花，在这小山包的背后流连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往前走下去，还要继续爬山呢。
   路斜下去，是一段平缓的山谷，山谷中竟然也藏着很多槐花，不过离小路稍远一些，一团团的白点缀着光光的山。到了主峰底下，台阶开始陡峭起来，走没几步，就得停下来歇歇。在这个隐蔽的山谷里，周围的植被非常茂密，槐花盛开，橡树、野栗子树、椿树、楸树随处可见，路上随时可见行人采山菜，有的收获颇丰，用山菜来包包子，很好吃。坐在台阶上，浓阴遮日，花香氤氲，恍然若世外隐者。不想这一览无余的小山中藏着这么多的丰美。
   最后到山顶上看到在山下远望如小屋般的建筑，其实都是巨石。果然有一大块平展展的石头在最高处，可容数人围坐，这该是传说中李白的饮酒台了吧？只是传说而已。不过坐石上，两肋生风，望远处烟岚雾霭成淡淡的蓝色，近处山下田畴整齐，村庄错落，道路蜿蜒，也有着一番宏伟的气象，在此处饮酒，也不委屈诗人的仙风道骨。小山的山顶也一样能让你登高望远，心胸开阔，凡愁俗绪，荡涤一空。正如人一样，大人物有大人物的气象，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境界，任谁都有一番洞天，厚此薄彼往往是错过了近在身旁的花香。心中那起初的藐视，早已不存半点。
   没见到卢敖洞，但卢山已爬过，收获就像小山中藏着的槐花——出乎意料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