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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藏惑心系列[转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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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送“福”

发表于 2004-9-29 13:28: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IP:山东潍坊
之一:鱼之惑
 鱼之惑
  
  1、
  
  鱼人将十斤大金鲤放上北关码头,整个禹城都轰动了。多家有名号大酒楼的采买如见血的鲨鱼,争相拥至码头,甚至很多老板亲至,皆以高价竞买。鱼人大喜,他看到的不是人在和他说话,而是银子说话。
  
  “放生吧。”一个青头小和尚淡淡飘了出来,在口沫横飞的人丛中十分突兀。
  
  “放生?我的渔具怎么算!”鱼人指着船里残破不堪的渔具,有的断,有的漏,有的裂,傻子也可以想到,鱼人和金鲤发生了什么样的角力。
  
  小和尚语涩,又不肯退开。
  
  “哎呀小师傅,别耽误我做生意。要放生,我们后厨有的是新鲜活物,花俩钱就能买,何苦在这争一条鲤鱼?快闪快闪。”一个胖买办横在他前面:“二十两,船老大,二十两银子可不少了!你打一年的鱼才拿多少啊?”
  
  鱼人盘算着,伏下身子,大木盆里的金鲤在艰难呼吸,他们对视着。
  
  “真是好鱼。”鱼人沉了一下头,重又抬起来:“一百两!”
  
  “这人疯了!”几个买办踉跄着退开了,只剩下全城最奢华酒楼——鸿喜居的老板。只有他才能出得起这家,也作得起这鱼。
  
  “拿去,一百两!”鸿喜居老板摸出银票,鱼人犹豫着,老板把银票拍在他手里:“这辈子别打鱼了!”
  
  小和尚着急了:“我去叫师傅,他可以出更大价钱,你不要卖,你不要卖!”
  
  鱼人看着他仓皇跑开,慢慢的,慢慢的,将银票揣进怀里。
  
  伙计们吆喝着端起木盆,看热闹的全都跟了去。大家想知道,全城哪家豪富能吃得起这席金鲤盛宴。
  
  其实老板的话还有一层意思,鱼人没有听出来。
  
  鱼人父亲遗言说鱼不可尽捕,尤其有年头大鱼,能放则放。鱼人忘记这些了,他在银票面前变得异常失忆。
  
  银票就是银票。2、
  
  开金鲤宴那天,城里万人空巷。鸿喜居挂出标价一千两的金漆牌被城里头号富商摘去,他要讨个好彩头。
  
  鱼人收拾着船舱,所有渔具都已抛进水里,正如老板所说,用不到这些了。
  
  他压了压衣襟,银票发出好听的纸张摩擦声。
  
  “船家,摆渡么?”船头微微一沉,有青衫女郎盈盈登临。
  
  “渔船,不摆渡。”鱼人看了看,是个轻灵女子,似遇水即化,遇风即飘。
  
  “抛了渔具也叫渔船么?”女郎淡然笑了,鱼人突然尴尬起来,这船确不打算再捕鱼的。
  
  当啷,一块金丢在船头:“走吧。我去八仙镇。”
  
  “好。”鱼人不知自己为何答应,不由自主地就解开缆绳。他本打算置办些田产,打算娶媳妇,打算……
  
  水很顺,不用怎么划,一路飘着。
  
  “姑娘怎么称呼?”
  
  “叫我阿离。”
  
  没话了。
  
  河很静,鱼人似乎随水漂进一个梦里,梦的尽头是阿离。
  
  鱼人蹲在船尾,倒在水里的远山有些孤峭,和他很像。3、
  
  “船家吃鱼么?”阿离素手挑开水面,绿水油样滑过去,分开又合上。
  
  “吃,打鱼的怎么不吃鱼?”
  
  “鱼,有很多种吃法,你喜欢哪一种呢?”
  
  “能有啥吃法,一个打鱼的,大锅炖、柴火烤呗。”鱼人眼神掠过阿离,阿里的长发在微微悠荡,她似乎浮在船上,而不是坐着。
  
  “怎么炖鱼呢?”阿离双手互蜷,直在下颌,青衣随风,青丝顺水。
  
  “这个……”鱼人抽了抽鼻子,才想起炊具也被自己抛却了,没法示范,手伸了一半摊在半空。他不死心,目光在各处角落抠抠摸摸,企图找到什么。
  
  “是这样的锅?”
  
  鱼人愕然间,阿离就在船舱里弄出一口锅来,暗蓝的火苗,锅口的蒸汽,扑鼻的鱼香。
  
  阿离轻掀锅盖,蒸汽和鱼香一起冲上鱼人的面孔。
  
  “热,好热。”鱼人眼睛钉死在沸汤中抖抖的鱼身上,不觉从头到脚如热水狂涮。
  
  “炖鱼要久,俗话说千炖的豆腐百炖的鱼,这锅炖鱼如此之香,怕是炖了千年?”阿离似笑非笑,眸子淡如春水,说话时一直看鱼,而不是鱼人。
  
  “热死了……热死了……”鱼人无法自持,在船舱里打起滚来,双手抓胸,粗陋的布衣很快撕裂了。
  
  “炖鱼虽香,但毕竟慢了,且色泽口感不若红烧,想来么?活的。”她轻挥衣袖,大锅瞬间变成炒锅,如山旺火中,另一条鱼在浓汁里跳跃。
  
  “妈呀,烫……烫烫……”鱼人竟也跳了起来,一弓一弓像丢在船板上的鱼。
  
  阿离对汤中鱼儿道:“厨子手艺高的,活鱼可久不绝气,客人往往不去品尝,专好看鱼喘气。”
  
  说罢阿离伏下身子,歪头看鱼人爬在船板上死命粗喘:“还可以清蒸、干炸哦,鱼人哥,喜欢么?”
  
  “你是谁?谁……”
  
  “鱼唇、鱼翅、鱼鳔、鱼皮均可下菜……喜欢哪样?”阿离答非所问:“鱼唇么?”
  
  锅没了,她的袖底飘出一盘醋溜鱼唇,酸中暗香,亦淳亦美。
  
  “阿,疼!疼呀!!!”鱼人刚脱离热海,旋即捂住嘴,似真割了他的双唇般剧痛,鲜血漫过指缝,汹涌而下。
  
  “那,鱼皮?”
  
  “鱼肠……?”
  
  “鱼鳔……?”
  
  “鱼翅……?”4、
  
  “你……到底是谁。”鱼人用最后一丝力气问,动也不能动了。
  
  “你抓的那条金鲤,是……”阿离的朱唇掠过鱼人耳边:“我爹爹阿。”
  
  一道青色的虹,潜入水中。
  
  
  
  5、
  
  船不知何时逆流漂回北关码头。
  
  城里正一派大乱,由于金鲤宴的看客食客太多,鸿喜居塌楼了,幸存者十不过三。
  
  
  
  6、
  
  “师傅,他在这里。”青头小和尚指引着老和尚来到船边:“是他卖的金鲤鱼。”
  
  老和尚凑近鱼人,慈悲的目光已无法罩住遍体鳞伤的他,只能从细若游丝的气息中听些什么。
  
  “鱼……”鱼人轻吐了个字,歪在船帮上,死了。
  
  手里不是金块,是一片青蓝的鱼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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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送“福”

 楼主| 发表于 2004-9-29 13:28: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之二:画之惑
1、
  
  雨天,冷冷的,应该是拉窗帘睡觉的天气,我却糊里糊涂跑来美术馆,来看和自己无关的画展。2元,门票里的地板价,什么画家能忍耐如此寒酸?看门人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瞌睡,口水湿了桌布。我留了两枚硬币在他桌上。
  
  第一篇作品,错,不是作品,是画家遗像。原来画家已仙去,学生们勉力支撑起这次画展。我略微默哀了一下,其实并不认识这张脸。
  
  没有人介绍,也没人指引。整个画廊只有我自己。空旷的脚步声折射在画上,我尽量保持蹑手蹑脚,以示对死者的尊重。
  
  “先生,需要讲解么?”看过第三幅画,我已准备离开,突然有女孩子说话。个子不高,白皙,长发,面貌不很美,但看起来很舒服。回头的时候,她在两米开外。
  
  “呵,我还以为只有自己呢。”面对这样女孩多少有些尴尬,我搓搓手,女孩笑了,她打算把我重拉回第一幅画开始看,虽然没有竭力推销,但我能读出期待写在她脸上。
  
  呒,时间还早,服从女孩的命令也许不是坏事。就把无聊进行到底吧。
  
  
  2、
  
  女孩没有试图改变我对画的最初印象。她自称是画家的学生,并把解说形容为同我一起学画的过程。
  
  第一幅画像堆正在融化的颜色,一种融化了,变为另一种,然后继续……如苯环之蛇,口尾相叼。说实话我还是没看懂。
  
  女孩说这是画家的早期作品,按她的领会,应是很多思维体系正在崩溃并形成新的。她的笑很淡,随着雨声飘得了无痕迹。
  
  第二副到第五幅基本都是这个样子,起码颜色是相似的。女孩解说后提醒我一个名字,达利。
  
  当然我不认识他,他也不欠我钱,这么酷的名字也许会有一头绿色的崩客头吧?不过,女孩随口说出达利出生年月时我有些脸红,很轻微,不超过2级地震。3、
  
  印象派的名词还算熟,起码女孩提起时我知自己非完全画盲。
  
  女孩说画家当年在研究莫奈、马奈后突然停止绘画长达半年,我开玩笑说也许他要做“无奈”了。女孩没笑,微微伸出下颌,掩饰摇头的冲动。
  
  画家不像老谋子那样大量堆砌颜色。老谋子属于挖大坑的,把颜色都甩在一处,画家则在用颜色来纺织。有些画是点,有些是线。梭子呢,大概是女孩。
  
  我在想是否一会约她出去,星巴克应该不算粗俗吧?于是我在解说中点头,在胡思乱想中摇头,在不同的摆动方式中差点把自己彻底搞晕。
  
  
  4、
  
  接下来的几张展板都像被漂白了的田园风光,像修了一半的羊圈,而我在羊圈里转来转去,女孩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我或者她一定有一只是羊,我这样胡思乱想,并觉得似乎中了某种圈套,那些画的穿透力在展板和我的胸膜间产生了某种默契的共振,频率是女孩的声音。
  
  不是做梦吧,我努力抽动腮肉,难看。
  
  我企图努力跳出这次颜色组成的围猎,于是尽量通俗化的反解说来描述我所认识的所有画家,比如毕加索很有钱,有很多相好的,达芬奇画是个画鸡蛋出身,迪斯尼拿耗子当宠物,诸如此类。
  
  女孩不笑,但嘴角翘着,希望不是讽刺。间歇性地紧了紧西装,感觉领带多少有点抽筋,缺钙也许。
  5、
  
  我用余下的一点理智不停揣测女孩和画家的关系。有张力有内涵的画家往往是孤独而疯狂的,他不会主动告诉别人画里到底有些什么,但他似乎给女孩留下了一种颜料BUG,使她可以轻松揭开表层油彩,直接走进画里千千。
  
  情人么?
  
  想问,开不了口。
  
  这实在不是个胡乱发问的地方,偷眼瞄了一下画家的遗像,他还是很严肃。
  
  
  6、
  
  你的感觉是否可以被分解为多种基础颜色,然后以固定形态,经过某种传输渠道,在另一个地点被重新破解出来呢?
  
  我记不得这是女孩对我说的,还是我自作聪明说给女孩的,空气属于一种浮油状态,我时而在水中呼吸,时而在油中。女孩在展板与颜色的崩塌临界点前为我支撑起什么屏障,或者一种通道,使我可以顺畅从一种无法解读的危机过渡到另一个。
  
  当这种无限发散的轮回终于可以勉强收场的时候,我站在最后一幅画前,头还在微微颤动。这是血脉产程的液压,大夫说过的,但我宁可是画的万有引力。
  
  我不是达达主义的猪。应该不是的,管它呢。
  
  
  7、
  
  画上女孩子,很熟,非常熟。就站在我身边。
  
  似乎画上的更富有生机,令人更相信她的存在与美丽。
  
  这是画家最后一篇作品,而且,画家很爱这女孩,我看得出来,虽然我对绘画一窍不通。
  
  或许总有些人类的基础感情,是通过不同方式相通的。两点之间并非直线最短。
  
  爱,能说出来,也就能画出来。
  
  我的理解开始散乱,我必须从女孩那求证什么,或者一种顿悟式的引领。但就在这个时候,我找不到她了。
  
  画廊依旧是空空的,只有画,和我。8、
  
  “啊呀,今天还真有来的,我说留个人看场子吧!你们非要出去!”几个嘻嘻哈哈的美院学生冒雨跑了进来,惊醒了看门人,也惊醒了我。
  
  “这画上的女孩……”我指着画。
  
  “是他学生,去世一年多了。”回答者很平淡,像在说一幅画。
  
  他在扔我留下的硬币,一个抛起,一个在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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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4-9-29 13:28:00 | 显示全部楼层 IP:山东潍坊
之三 钟之惑
  
  
  1、
  
  “看它吧,看这锋利的边缘,你能听得到指针们切割时间的擦擦声。”师傅粗糙布满老茧的手顺着锋利如剑的指针边缘往复着,略微有些颤抖:“它会一鸣惊人的。”
  
  徒弟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什么也没说。
  
  大钟很庄严,青灰色的罩面沉重而冷峻,总能令人联想起什么神圣的东西。正面有个黑色洞口,不大,似上发条的接口,其实是装饰性的,空的,以备修理表盘时通行方便。
  
  为了这座大钟,师徒俩辛苦了三年零七个月。而政府会专门准备丰厚的奖金与纪念品,徒弟也就可以出去单干了。徒弟深知,他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学到手,但师傅已不肯留他。“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是外行人都知道的。
  
  夕阳里,两个人和一座大钟。师傅激动地近乎落泪,徒弟微笑到更加谦恭。
  
  “时间是最好的审判员。”师傅又说了一句,重重地说了一句。
2、
  
  深夜,聚光灯和建筑工人的影子在市政厅顶楼上不断晃动着。为了明天的揭幕,所有的人都在开足马力。
  
  明天会来很多大人物。
  
  
  
  3、
  
  大约半夜时分,其他工作均到位了,但大钟的试运行出了点问题。
  
  师傅探出身去在风中调试顽固不动的指针,不知怎的,保险绳突然崩断,人一路摔下去。随后,大钟在一个不合时宜的刻度上敲响了,掩盖了师傅落地的声音。
  
  
  
  4、
  
  戴黑纱的徒弟出席了剪彩仪式,很多大人物同他握手。这份荣誉本应属于师傅的。
  
  徒弟很悲伤,起码大家看上去是这样。
  
  
  
  5、
  
  几年过去了,徒弟独享了这座城市钟表业的全部荣耀。

 6、
  
  一天夜里大钟坏掉了,有专车接徒弟去修理。他仔细察过了每一个零件,似乎都很正常,但是这一摊金属的组合却无论如何不肯按常规运转。
  
  那么问题也许在外面的表盘上?徒弟皱了一下眉头,这样是很危险的。他看了看助手们,没说什么,他要自己去弄。
  
  
  
  7、
  
  徒弟冒险去钻装饰用的洞口,想要探身到表盘上探个究竟。但近年来的富足生活使他大大发胖,刚探出头去,腹部却卡住了。
  
  “看它吧,看这锋利的边缘,你能听得到指针们切割时间的擦擦声。”一句熟悉的话语犹如耳边清风,异样地掠过,对他犹如一声炸雷。
  
  徒弟仓皇地四下张望,身畔并没有半个人。夜是黑的,钟是冷的,一种严酷的格调威压下,容身的孔洞却似乎越收越紧,一时进退不得。
  
  他想张口呼救,大钟此刻却突然运转起来,并当当当响个不停,一切求救讯号全被埋没在钟声与风声中。
  
  
  
  8、
  
  “时间是最好的审判员。”
  
  徒弟似乎看见师傅坐在时针上,但已没有时间看得更仔细。
  
  
  
  9、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是微微侧过头,看沉重而锋利的时针无情地斩向他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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