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不被爱的才是第三者

苏西

橘子问我，你和董愈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与上次有半年之隔。橘子是董愈的好朋友。他目睹了董愈是如何追逐一段爱恋的，而那个女主角正是我。董愈与我的前尘往事、爱恨纠缠，橘子略有所知。我暗地里告诉他，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董愈在一起的。

那天是一个朋友的生日宴，我以董愈女伴的身份出现在现场。面对一桌陌生人，我选择在橘子身边的空位坐下。觥筹交错之间，橘子问我，你和董愈现在究竟怎么样了。

我将身体微微倾向橘子，压低了声音告诉他，我和董愈没什么，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董愈在一起的。


去口腔医院检查牙齿，医生说有一颗紧根牙需尽早拔掉，免除后患。我在医院拔牙的时候，董愈打来电话。我口中塞着止血药棉，说不得话，于是挂断，发短信告诉他我的状况。他坚持要来接我，嘱咐我在原地等他。我在医院门口打着手势艰难地与花农沟通，买下一束香水百合后，他便出现了。有人说过，有些感情就好象指甲，剪掉后还会重新长出来，总有一天我们会淡忘；有些感情就好象牙齿，拔掉之后永远都会有个洞，一直提醒着你过去的伤痛。我对董愈的感情就好比后者。往事在我的心里面投下阴影，纵然他百般体贴，也再无作用。

董愈说，这是一场马拉松，跑到最后的才是胜者。半年来，他一直坚持不懈，受到打击只不声不响地独自疗伤，养足信心后又重新开始。

董愈又约我周末郊游。半年里我已用尽了所有借口，这次我无法再推脱。为避免气氛太过暧昧，董愈还邀约了另外两位好朋友，橘子是其中之一。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荧飞舞。三个男人将预先准备好的鞭炮半埋在沙地里，引爆后溅起一片破碎的泥沙。我胆怯地跑得远远地，用相机记录他们欢乐的笑脸。从堤坝上下来，穿越一片芦苇丛便见到了宽阔的长江。滔滔江水从左手边奔向右手边。眼睛解放了，心中分外舒畅。

经江水长年冲积，岸边堆积了许多细碎的石子。我们顺流而上，扔石子，打水漂。乘其不备地丢一颗石子在水中，溅他人一身江水。受害人追，肇事者逃，嬉笑打闹着，无忧无虑地，好不快活。跑累了就找块干地坐下抽烟。董愈却还坐在最初的地方，塞着耳机听MP3，对着江面抽烟，发呆。橘子问我怎么不去陪陪他。

董愈离群，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的造型，无非是想让我过去，和他过二人世界。我明白他，却不理会。若是真成全了他，只怕这份感情更难以收手。我说我们别理他，然后又跑到江边扔石子。

沿着堤坝往回走的路上，董愈一直想要接近我，想顺其自然地牵住我的手。我明白他，于是故意避开，绕到橘子身边，假装毫不知情，谈笑风生。

下了江堤，我们拦了辆机动三轮车回旅馆。董愈佯装着要撮合我跟橘子，故意让我们坐在一起。我亦没心没肺的样子，摈弃“男女授受不清”的礼数，与另外两人打成一片。我们嬉笑着互相咯吱对方，董愈却视而不见，塞着耳机望向窗外。

橘子猛然握住我的手，偷偷地，轻轻地。我只当他是正当防卫，没急着从他手心里收回，他似乎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刹那间，风止住了，空气凝固，沿途风景也黯然失色。我的手停留在他的掌心里，仿佛有一场爱情电影那么漫长。我环顾四周，悄悄抽出手，自以为很自然地理了理被吹散的头发。


栀子花开的时节，我只向往宁静而平淡的生活。感情细水常流，不过是生命的点缀。

董愈说，我们订婚吧。我不知所措，只觉得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不可当真。眼前的男人却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如火如荼的爱情突如其来，越是靠近就越难耐。我爱你，成为心头的负担。我只想逃。

我开始拒绝董愈所有的邀约，不接他的电话，不回留言。他的穷追猛打让我几近崩溃。手机一阵阵闪动他的名字，我气恼地将其丢给身边的男同事。同事知趣地接过电话，气定神闲地告诉董愈我正在开会正在忙。

然后是橘子找我。

橘子说，他想请我和董愈吃饭，顺便强调，一定要去，别不给他面子。

我按时出现在约定的地点。席间，服务员捧了一束比人还要大的香水百合给我，说是一位董先生送的。淡紫色的包装纸映衬着粉红色的花朵，十分美好。这个两年前我欲爱而不能的男人，此刻在我耳边低语，我们订婚吧。我只道，我永远都会记得今天失而复得的样子。

饭桌上另一个貌美女子连连感叹，看上去要比我更喜欢这束鲜花。她是橘子一直以来追求的目标。我说，橘子，你什么时候送花给这位MM呢。橘子一脸无奈。自此，探讨如何搞定这位美丽高贵的小姐，成为我们之间乐此不疲的话题，我且因人而异地给他提供各种参考性攻略。

董愈察觉我与橘子聊得投机，每每想约我出来又遭拒绝时，便会向橘子请求援助：不论你用什么方法，今天一定要帮我约她出来。不想让橘子夹在中间为难，我只有接受。

我和橘子的联系愈加频繁起来，我教他如何追求MM，他协调我和董愈之间的气氛。

一次三人徘徊在街头，不知该去哪里消遣。小小卖花姑娘走到董愈面前说，哥哥买支花给姐姐吧。我说一边不要，一边小跑到橘子面前，张开双臂假装要拥抱。橘子也开玩笑地摊开怀抱。董愈说，你怎么就知道她是我女朋友呢。我和橘子轻轻相拥，然后笑闹着跳开。小小卖花姑娘举着玫瑰花转身走到橘子面前说，坏男人，抢别人女朋友。我们三个都笑了，感慨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却都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我是个仰赖电脑工作的人。电脑突然坏了，自己怎么弄都不行。大家都笑我说，越是电脑盲，电脑越是坏得快。我理直气壮地反驳，修电脑是男人的事。董愈会修电脑，橘子也会。我身边的每个男人都会，还学它做什么。

我说，橘子，你明天来给我修电脑吧。橘子犹豫，怕被董愈知道他背地里在心上人面前抢功。我说，那你们一起来吧。橘子更加不快。后来才知道，那是橘子醋意大发了。

刘墉在《你不可不知的人性》中说到，爱是因为付出，他不付出就不会爱。换言之，他付出的越多，也就爱得越深。我没敢再让董愈来帮我修电脑，不再给他付出的机会。

第二天，橘子来接我下班一同回家，毫不费力就把顽皮的电脑搞定了。晚上我们在楼下的花园散步。

上高中的时候，青梅竹马的男生每晚要与我一同散步。我们是极其要好的朋友。那个年纪的我们，心灵纯净，异性之间真的就有单纯的友谊。上大学以后，他不住在家里，只有逢年过节才能相聚一起散步。不论炎夏或寒冬，我们都会去便利店，买固定牌子的冰激凌，边走边吃。想起那时候的日子，没有现实的烦扰和压力，真是美好。如今工作繁忙，疲于生计，简单的散步也仿佛可遇不可求的奢侈享受。

我告诉橘子坚持不让董愈帮忙的原因。橘子说，你这个鬼丫头，现在我已经付出了，后面怎么办。

董愈说他那天见到一个人，和我有关，我猜不出，他说是你的前男友。橘子我，我就纳闷，怎么和我有关了呢。我也诧异，开玩笑说，你又不是我现在的男朋友，怎么就和你有关了呢。

不过我现在可以做你一个小时的男友，橘子说着便握住我的手。我们很自然地继续走下去。我们都知道，即使两个人手牵着手在仲夏夜散步，这之间也是不会发生什么的。橘子和董愈是好朋友，朋友妻不可欺；橘子有心仪的女子，且钟情许久，魂牵梦萦；橘子比我小两岁，我早就说了坚决不接受姐弟恋。可是我的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翌日晚饭后，橘子骑车来找我散步。我坐在他的身后，沿着玄武湖一直往东行，在便利店买了乌龙茶和香烟，然后继续往东上紫金山。越往深处走，越清凉，越静谧。四周漆黑一片。黑暗的树丛里有无数萤火虫飞舞盘旋，星星点点。夜晚到山里纳凉的人很多。汽车在身边来来往往，断断续续，车灯自远处渐渐靠近又渐渐远去，为我们照明所用。

我们沿着公路一直向前。突然闻见潮湿的气味，便四下里寻找池塘或湖泊。紫霞湖每晚都热闹非凡，据说裸泳的不计其数。这片湖泊倒是异常宁静，空无一人。我们静静地坐在湖边，烦扰喧嚣缓缓沉淀，就这样一直一直静到心里去。我们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说些什么都已不再重要。

橘子将我缓缓揽入怀中，轻柔地不惊扰这片宁静。我不挣扎，也不迎合，只瞪大了眼看他。橘子说，这眼神很熟悉，像《见鬼2》中的林嘉欣，惊恐，无辜，让人怜惜。

喜欢一个人的最初，是想要天天在一起；想要和一个人在一起，是因为快乐。第三天，橘子说晚上我来陪你散步吧。沿着玄武湖边走走停停，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了，再看时间已是午夜。天空有零星雨点落下。只觉时间过得匆忙，我们手牵着手慢慢往我家走。路上有一滩积水。我感叹鞋子要遭殃。说时迟，那时快，橘子已将我抱起，淌过积水后再将我放下。我心里微微一震，男人见得多了，如橘子这般还是头一个。

我说，你不是追那个某某某的么，怎么天天把时间都泡我这儿了。

那次郊游我便对你有了异常的感觉，橘子说，你或许并没在意，嬉闹的时候我犹豫很久，然后故意握住你的手。

我承认我记得，刹那间，风止住了，空气凝固，沿途风景也黯然失色。时间仿佛有一场爱情电影那么漫长。


董愈还是不知疲倦地打电话给我。他应酬归来，站在马路边借着半斤白酒的勇气告诉我，他是多么爱我。我无可奈何，只觉得这份紧迫的感情逼得我喘不过气来。有一瞬间，我很想杀掉他，若杀他不成便自杀，总之图得一了百了。我气急败坏地说，你就不能换个女人来爱么，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他不再说话。

几日后，橘子告诉我，有个小女孩正苦苦追求董愈。董愈问橘子，他该不该接受她。我有一些失落。这年头好男人严重缺货，我说不要，一转身，他就被别人抢了去。

董愈很多天没找我。某天在网上没头没脑地发了一段话给我，像是一封信。看完才知，是他拒绝了那个女孩。

他说，她让他想起了我，想起自己曾经伤害过一个爱他的人。他不能接受她。当我对他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时候，他再也不明白究竟什么才叫爱。他说他患上了爱无能。

他送我一首歌，《回头太难》。“不让我挽回，是你的另一种不妥协。你的永不后悔，深深刻刻痛彻我心扉，看我心碎你远走高飞。一生热爱回头太难，苦往心里藏，情若不断谁能帮我将你忘。”喜欢这首歌，就因为这几句歌词。董愈说，就知道你会喜欢。我无言以对，心照不宣，心中隐隐泛起疼痛。

我是一个记恨的人。忘不掉的过去，好不了的伤口，化不开的怨恨，董愈是我无法面对的人。曾经让自己爱得连性命都不要的人，又回到身边，说要从此在一起。可是我决然地说，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即使现在挖心掏肺，也不是真的爱我。你所坚持着要找回的，是过去的那段感情，是我对你心甘情愿百依百顺的付出。我一直这么自欺欺人地说服自己。走的已经走，留的不能留。我们都再也回不去了。我对幸福没有把握。

爱过一次，元气大伤。没有谁会对谁平白无故地付出。我如惊弓之鸟，提防所有男人；又如商业谈判一般，暗自盘算每个人的付出和收获。我所努力的是，与一切人和事物保持距离。

忽又发觉，拔牙留下的空洞已在不经意间痊愈。或许我应该相信，再深刻的情感和再铭心的伤痛，都是有可能忘却和康复的。

缘分是种奇怪的东西，一不小心就悄悄潜入你的生活。对一个人一段感情绝望之日，便是另一段感情开始之时。当你认为自己为一个人把泪都流干了之后，自然会有另一个人出现，给你快乐。

我以为，即使两个人手牵着手在仲夏夜散步，这之间也是不会发生什么的。我和橘子都以为我们只会是朋友。谁都这么以为。

橘子比我小两岁还要多，他眼里的世界要比我看到的单纯得多。与他相处放心、安心，不怕被算计。爱情却似条虫子，在我们都毫无芥蒂时乘虚而入；快乐似一剂吗啡，尝过之后便贪图更多，割舍不下。

橘子只是个孩子，除了快乐，他什么也给不了我。可是，我什么都能够争取得到，除了快乐。权衡数日之后，我说，橘子，我接受你做我的男朋友。年轻就是资本，让人还有勇气和机会遵循内心的想法，不管不顾。

问题才刚刚开始，夺人所好是何等大的罪名。该如何向董愈交代。

可是，在爱情面前，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啊

紫轩公子

爱情面前，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童言无忌

走的已经走，留的不能留。我们都再也回不去了。我对幸福没有把握。 爱过一次，元气大伤。没有谁会对谁平白无故地付出。我如惊弓之鸟，提防所有男人；又如商业谈判一般，暗自盘算每个人的付出和收获。我所努力的是，与一切人和事物保持距离。 忽又发觉，拔牙留下的空洞已在不经意间痊愈。或许我应该相信，再深刻的情感和再铭心的伤痛，都是有可能忘却和康复的。 是的，我相信，再深刻的情感和再铭心的伤痛，都是有可能忘却和康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