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常年工作生活在城里,每逢春节,我总爱带着家人一起回乡下老家过年。因为老家的年才更有味道,才更能让我感受到浓浓的乡情和亲情。
每年腊八一过,我的心里就乱起来,“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伴着几声鞭炮的脆响,我知道春节近了。
我想起幼时每到腊月二十三,辞灶过小年。焚香烧纸,祈祷灶王,“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祖母曾经多次向我讲灶王的故事。传说灶王爷原为平民张生,娶妻之后终日花天酒地,败尽家业沦落到上街行乞。一天,他乞讨到了前妻郭丁香家,羞愧难当,一头钻到灶锅底下烧死了。玉帝知道后,认为张生能回心转意,还没坏到底,既然死在了锅底,就把他封为灶王。孩童时不谙世事,只觉得这个故事挺有趣,听很多遍也不会厌烦。其实,那时最感兴趣的是祭灶后分吃几块又酥又脆的糖瓜儿。小时候对于灶王的记忆还有很多,比如每逢初一、十五下,母亲总将香喷喷的饺子先盛上一碗,举到灶王前供一供,然后全家才能吃;小年前忌说“买灶王”,要说“请灶王”,灶王是每家每户最亲近的神灵,人们都特别敬重。
送走灶王后,家家户户开始清扫房舍,赶年集,办年货。年集上,吃的用的东西自然不能少,糖果瓜菜、鸡鸭鱼肉,琳琅满目。听东边喊:“五香面,味道全,买了家去好过年。买的买,捎的捎,一毛钱,一大包,包饺子,味道好……”听西边噼里啪啦震响的鞭炮声很是热闹,卖鞭炮的相互比试,争夺买主。人们这个买几挂,那个买几挂,然后领着鞭炮满意而归。
除夕到了,白天一家人忙里忙外,不亦乐乎。男人们先是贴春联,大人粘浆糊,小孩子帮着提对联。贴完春联,贴年画,对联贴得平整不平整,年画贴的协调不协调,全看大人们的手法了。女人们则在屋里蒸馍馍、蒸年糕、包饺子。年夜里,院中正房前还要摆供品,供奉天地,还有财神、门神、井神等,名堂真不少。小孩是不许随便问的,只觉得神兮兮的,似乎漆黑的暗夜里全是神的世界,怯怯的不敢说话。供上馍馍、水饺,焚纸烧香之际,燃放年夜鞭炮的时刻终于到了。在鞭炮声中,阖家人心情愉悦,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春节过后,万象更新。人们给“年”注入了太多的“愿望”。从正月初一起,一连半月,有许许多多的讲究说法。一鸡、二狗、三猪、四羊、五马、六牛、七人、八谷。譬如说,正月初五,俗称“五马日”,这天万里晴空,预示骡马兴旺。初一至初六,象征“六畜兴旺”。初七为人日,潍坊等地在这天开门营业,各商号纷纷鸣放鞭炮,祭祀财神,吃象征元宝的水饺,希望生意兴隆,财源茂盛。初八为谷日,象征“五谷丰登”。五谷,古有两种说法:一说是“麻、黍、稷、麦、豆”;还有一说是“稻、黍、稷、麦、菽”。前者大抵指北方,后者大抵指南方。古时人们把初九当做老天爷的生日。这天,老人们会把过年蒸的馍馍摆在天井正中的供桌上,焚香烧纸,供奉上天,祈求一年风调雨顺,平平安安。初十传说为石头的生日,谐十为石。这天不许搬动诸如碾、磨、碌等石制器物,说怕伤害当年的庄稼,吃不上饭。正月十五前后三天,则为元宵节。十四称试灯,十五称正灯,十六称残灯。
年前忙年,年后玩年。过了正月初三,红梅绽笑,喜气盈门。村里镇上闹春的“杂耍”早已红火起来。夜晚,宽阔的大街上,灯光通明,人山人海,彩衣飘舞。在铿锵的锣鼓声中,长长的龙灯队伍从村头奔腾而出,龙头高昂,威武壮观。龙身分节,缀满花纹、鳞片,节内有灯光闪耀,整个飞龙浸在流光异彩中,望去栩栩如生,似真龙出世。逗龙灯前行的帅哥,头缠彩巾,身着白褂、绿裤,腰带紧扎,如一轻装上阵的武士,英俊秀气,灵气麻利。他手中托着的彩珠,是用各种花布镶嵌珍珠绣制而成,转动起来散发着七彩光芒,特别耀眼诱人。
村庄沸腾了,观众里三层外三层,树上攀着,屋顶托着,全是一张张窥探的笑脸。帅哥一声口哨,巨龙一阵抖风打开场子,伴着起伏的锣鼓声韵,翩翩舞动起来,旋风似的旋转,倾山甩云般的翻滚,巨波跳跃似的起伏,一个阵势接着一个阵势,一个故事接着一个故事,精彩的镜头不断呈现。
不知不觉间,这闹春的巨龙,搅醒了沉睡的山河,复苏了寒气冰封的大地,揭开了人们扬鞭闹春耕的序幕。小草从石缝里探出鹅黄色的脑壳,柳条儿甩下浅黄暗绿的花穗,温煦的春天,沿着巨龙的脊梁,带着足足的年味,向我们大步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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