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价降了，取暖费该不该降

路过了 · 发表于 2014-11-10 16:13:35

煤价降了，取暖费该不该降

作者：南方周末记者陈垚

发自：哈尔滨2014-11-06 17:42:49 来源：南方周末

“煤热联动”在多数城市处于“空转”，热价调整陷入“联不上去，也降不下来”的怪圈。（何籽/图）

“当前煤价约566元/吨，这个价格比2008年的基准煤价高，不符合国家发改委规定‘若周期内煤价变化达到或超过10%，相应调整热价的标准’。”哈尔滨市城市供热管理办公室供热管理处副处长邹为群说。换言之，哈尔滨市今年不会下调居民取暖费。

2014年10月20日，哈尔滨长达半年的供热期正式开始，40.35元/平方米的居民供热价格并没有像早前网络上流传的大幅下降，虽然当地煤炭价格已从峰值的每吨671元下降到566元。
煤价是影响北方取暖费的关键因素。2005年，国家发改委发布《关于建立煤热价格联动机制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煤热联动意见”），明确了热价调节与煤价联动。该规定出台9年来，执行效果并不理想，多数城市处于“空转”，热价调整陷入“联不上去，也降不下来”的怪圈。
热价分为热力出厂价格、管网输送价格和销售价格。按照“煤热联动意见”，在不少于一年的联动周期内，当煤炭到厂价格变化超过10%后，相应调整热力出厂价格。当煤价下降时，在热源生产企业消化一定煤价变动因素基础上，应调整热力出厂价，并相应调整热力销售价格。
如今，煤价进入下降通道近两年了，取暖费该不该同步调整？
“吃饭就应该免费吗”“我觉得取暖费有点贵。每年送得晚，停得早，怎么投诉他们也没用。”黑龙江省哈尔滨市香坊区凡妍花（化名）对南方周末记者说。
希望供热价格下调的不止凡氏一人。今年供暖期之前，不少哈尔滨人在微信朋友圈里转发“2014-2015年度取暖费调整！每平米调整到25元”的消息，虽然最后被证明是谣传，但这种谣言的传播热度也反映了民众期待。
从每年10月20日至次年4月20日，长达半年的供热期使得任何有关供热的问题都会在这个中国最北的省会城市变得异常敏感。在2014年春节前，除了所有供暖单位做好燃煤储备外，哈尔滨市政府曾贴息储备10万吨燃煤，以防不时之需。
而此次谣言引发的关注更让当地政府如履薄冰。“以新闻办牵头，物价局为主，住房局配合，形成全市一盘棋，统一对外宣传。”这是哈尔滨市分管住房保障的副市长丛科明9月中旬紧急召集物价局、供热办等部门开会就供热问题发表的一段讲话。
“其实供热成本远不止煤炭，还有人工费、管理费、水费、电费、运行修理材料费等等。”哈尔滨市城市供热管理办公室供热管理处副处长邹为群说，根据2008年的供热成本监审报告，哈市供热成本中，固定成本占34.27%。
对于降价谣言，哈尔滨政府有关部门人士不以为然，“我们回家之后也是老百姓，尽管都是老百姓，但是老百姓要有老百姓的素质，该自己承担的必须承担。老百姓希望都是免费的，但天上掉不下大馅饼，没有免费午餐。人都要吃饭，吃饭就应该免费吗？政府在财力这么有限的情况下，还投入这么多，体现政府对弱势群体的重视，力争做到没有人因为交不起费受冻。”
温度不达标，不缴供暖费取暖费没有按预期下调，哈尔滨最低气温已是零下。
在当地有名的电机厂、汽轮机厂、锅炉厂“三大动力”街区，凡妍花的理发店在这里开了14年。“原来我们是汽车公司自己的锅炉供暖，时间准，也暖和，但现在集中供热后室内温度达不到18度，如果不再加一个电暖气，孩子写作业都冻脚，投诉也没有人管。”
因为建设年代久远，房屋保温性差，即便室内因暖气升温五六摄氏度，也不足以御寒。凡妍花说，老百姓要求提高供热室内温度的呼声也很高。
为了统筹安排全市供暖，早在2001年，哈尔滨市成立推进城市供热管理办公室，两年后更名为哈尔滨市城市供热管理办公室，简称供热办，负责全市城市供热规划的编制和实施，审批新建、扩建、改建供热工程，管理城市供热行业。
在供热办邹为群的办公桌上，摆着一沓红色封面的《哈尔滨市2014至2015年度城市供热工作目标责任书》，甲方是市政府，乙方是区县政府。责任状里要求“确保居民室温合格率99%以上，群众满意率99%以上”“信访投诉率同比上年下降30%以上”“责任状目标完成情况将纳入对各区、县（市）政府主要责任指标考核体系”。
完成责任状目标并非易事。“我们这个小区老人多，最热只有18度，他们去反映过好几回都没有解决。”香坊区科大小区509楼的一位李姓住户向南方周末记者抱怨。类似的情况在南方周末记者走访的双兴小区等几个小区都存在，当地一位法院系统公务员甚至说，如果今年还不解决他父母所在小区的温度不达标问题，他是不会交供热费的。
今年初，该市红旗大街地下供热管道因压力过大发生过爆裂，造成620余户家庭停热。负责这块区域供暖的超然物业以及太平供热等三家供热公司，因延期开栓供热、供热锅炉出渣机故障、炉排故障、锅炉爆管、引风机故障等被哈尔滨市政府通报批评，2014年1月份，该市香坊区政府还将超然物业纳入重点监管名单。
同样，老百姓也不理解供热企业对民众的诉求为何置之不理。
“其实，我们就是一烧锅炉的，老百姓不管有什么事都找我们，气不热也是。我们没日没夜加班，还没有加班费。”哈尔滨新阳供热厂厂长陈文彪向南方周末记者抱怨。
在新阳供热厂监控室的一面墙上，挂着其所负责供热的小区地图，这个厂及其分厂总供热面积达25万多平方米，监控室的工作人员告诉南方周末记者，每到冬天就会有人因为室温不达标或者管道坏了等问题给他们打电话，甚至堵在供热厂门口讨要说法，可这些事情并不是他们的职责。
煤热联动一纸空文？煤价是影响北方取暖区热价的关键因素之一，牵动各方神经。
2014年8月，国家发改委、国家能源局、国家煤矿安监局联合发布文件，对煤炭企业进行限产。有业内人士对此称，政府限产，有利于提高煤炭价格。也就是说，如果不限产，煤炭价格或将继续下行，进而取暖费联动调整的民众呼声会更高。
现在，民众希望供热费降价的理由简单直接——煤炭价格下降了，而政府的辟谣同样明了。哈尔滨市现在40.35元/平方米的供热价格是在2008年确定的。供热价格要上涨，这在哈市当时是一件大事。据南方周末记者了解，当时该市物价局专门组织成本调查队监审哈尔滨市供热企业燃煤成本，并在当年10月15日有33名听证代表参加的听证会上发布报告，供热燃煤定价单位成本为每平方米使用面积26.69元，比2006年上涨8.92元。考虑居民的承受能力，市政府按照15%对居民供热价格进行补贴，最终确定了40.35元/平方米的供热价格。同时2008年的供热煤炭平均价格也成为日后再进行煤热价格联动的对比基准煤价。
当地政府有关人士还告诉南方周末记者，2008年，有供热企业曾希望住宅供热价格由每平方米使用面积34.55元上浮至43.77元，但最终定价比这个降了3.42元。
此后，包括哈尔滨在内，全国平均煤炭价格一路上扬，2012年达到历史最高点671元/吨。事实上，彼时各地考虑到民众负担等因素，并未同期上调取暖费。
“煤价2012年到达峰值后开始一路下滑，当前约为566元/吨，这个价格比2008年的基准煤价高，不符合国家发改委规定‘若周期内煤价变化达到或超过10%，相应调整热价’的标准。”哈尔滨市供热办供热管理处副处长邹为群说。
从2001年建立低保制度以来，哈尔滨市已经累计为低保户供热补贴6亿元，2013年哈尔滨市本级地方公共财政预算收入为211.4亿元。
事实上，比室内供热温度不达标更亟待解决的，还是回应民众要求降低取暖费的呼声。据公开报道，除哈尔滨外，还有大连、乌鲁木齐、滨州、银川等地先后出现取暖费下调的谣言。截至目前，未闻有城市拟调整取暖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