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盈盈处 夏天,若是没有一次与荷花的相会,总感觉缺少些什么。从生活略有闲暇之后,每年或大或小总有几次与荷花相约的机会。客居北京的时候,莲花池公园的荷展我是每年必去的,颐和园里遮天莲叶无穷碧的美景也欣赏过几次,更有甚者,有一年老公专门为我的荷花情结去过一次白洋淀。 颐和园里的荷花,那只是昆明湖里的一种点缀而已,其实象这种点缀各大公园里都有,去颐和园的目的当然不能奔着荷花而去。而白洋淀的荷花,打个并不十分确切的比喻,象一个并不十分饥饿的人面对一桌满汉全席,未曾开席,已倒胃口。 莲花池公园,故名思义,专为荷花而建,荷花不管从品种到数量,不一而足。却并不让你感觉泛滥,是一种从容一种恬静和安然,我一直认为,若要赏荷,在我所游历过的地方,非北京莲花池公园莫属。 有过这么多的赏花经历,再观赏多了些挑剔,实是再正常不过。所以当我在家乡定居之后有朋友兴冲冲地约我去龙海水产城看荷的时候,面对水产城那一池的荷花,我难免面露失望之色。后来每年夏天总有朋友寻觅或远或近的荷塘约我前去,每次总是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如此以往,朋友扫兴,我亦扫兴。以致今年差点与荷失约,遗憾的同时,只能翻看以前的照片安慰自己: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夏末秋初的一个上午,久未联系的傅哥突然打来一个电话:“初步决定周日去林家村的春江荷园看荷花,去不去?”瞌睡正碰着枕头,“去!”我毫不犹豫地回答,虽然心里没有抱多大希望,但回忆盛宴并不能饱一世饥饿,粗茶淡饭,总比饿着强。 初秋的早晨还有些燥热,象我盼望的心,焦急、渴望。这份盼望里有对荷花的期待,有对今年未曾与荷失约的欣慰,更有对傅哥的认可。燥热的天,更象傅哥开的车,急切,热烈,傅哥的心情应该也如我一般的渴盼吧?幸亏有嫂子坐阵,要不在傅哥车里的感觉简直像在坐飞机。 未及一炷香的工夫,我们已到门前,只是大门紧闭,透过铁栅栏,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瓜架,架子上垂着长长的丝瓜,黄黄的南瓜,秋日的阳光斜斜地照下来,一种丰收温馨的暖意向我们袭来。傅哥一个电话,紧闭的大门向我们打开,我们象一群饿极了的孩子突然见到丰盛的食物一样奔向院内。 小院左侧,湖水清澈,氤蕴的雾气将荷花笼罩,大片的荷叶衬托几朵淡粉色的荷花,有出水的仙子般轻灵。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有水的地方便多了份清新,多了份灵性。我踏上湖中小桥,湖水将我的影子与荷花、小桥的倒影相映。此刻,若给我一支笔,我要写一封无字的情书,打开我的心窗,倾听在这尘世里已渐变坚硬又从坚硬变得柔软的心。在这里,我愿意褪去所有的盔甲还愿最初的自己, 傅哥早就端起相机,捕捉一个个令人心动的画面,同行的画师们业已支起画架,或深思或速写,一个个皆被眼前美景沉醉。半亩方塘一鉴开 天光云影共徘徊。问君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是谁拥有这样的一片荷园?又是谁以一己之力将一片荷园经营得如此美丽? 从傅哥口中得知,这个名曰“春江荷园”的主人是一个中年徐姓男子,其人也是一个爱荷之人,爱荷日久便萌生了养荷种荷之心,于是乎便有了三年前的一番奔波,从策划到实施将近一年的时间,在2012年的时候,便有了初具雏形的荷园,花园发展至今仅短短三年时间,现占地三百一十多亩,计划明年扩展到七百亩,而园主真正的雄心是扩展到千亩,那时候从莲篷到藕便可形成规模,达到对外出口的能力。当然院中绝不对缺少可供观赏的荷花,左侧的池塘、小桥,环绕池塘周边各个品种不一而足,只是我们来得太迟,错过了荷花盛开的季节。右侧的浅池里有已过花期的碗莲,虽然见不到盛时的花期,但娇小的莲篷,袖珍般的荷叶依然娇俏可爱。 傅哥边说边我们边由院中间穿过依次南行,院子南边和池塘东边便是大片的荷花种植区域,在这里你可以一睹遮天莲叶无穷碧的壮观场景。在貌似平静的荷花池里,还有我们不知道物一个良性生态循环链,那就是莲鳅共生,傅哥如数家珍般地谈起园主爱花不忘致富路的经验。因为荷花的生长所必需的是有机肥,所有化肥农药在荷花身上都不能用。我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心想,不要让化肥农药玷污了这最后圣洁。而莲鳅共生正好是对彼此之间的一个互补。更兼泥鳅有好动的习性,在水下淤泥里钻来钻去,省却了人工为荷花松土的繁劳。 傅哥越发侃侃而谈,我越发想见一见这个发现美、喜欢美、并且经营的美的主人,只有心怀美丽并且有大智慧的人才能将生活经营得如此活色生香。对园主的钦佩之情也从心底油然而生,遗憾的是是园主一直未曾露面。 走累了的我,回到南瓜架下稍做休息,瓜架下的荫凉里,秋风习习,抬眼远望,片片荷叶在微凉的风里起舞,风过处,几片花辫随风飘落,我的心一紧,那是一种不忍细读惊艳。而莲篷里随风沙沙作响的莲子的声音似是抚慰我伤感的心。忽然就想起采莲的事情来了,忽然就把自己幻化成了那个采莲的女子,日出时哼着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的小调泛舟而去,黄昏时哼着小调满载而归,那该是一个多么令人向往的画面。 女儿象是圆我的采莲梦一样,蹦跳着抱着一大把莲篷而来,我呵斥她糟踏别人的劳动成果,傅哥家嫂子赶紧跟在后边解释:原来傅哥跟园主打过招呼,对于我们摘几个莲篷,采几个荷叶,他们还是毫不吝啬的。其实未来之前,采几片残荷,摘几个莲篷做为家居的一种装饰是我一直以来的一个愿望,只是不想以一己之愿而糟蹋了别人的劳动成果。听嫂子如此说,我也毫不客气地随着女儿径往南面荷园而去,荷塘里,傅哥已是一身专业行头泡在水里,我们在岸上叽叽喳喳地指划着,“傅哥,这个,傅哥,那个。。。”傅哥在水里不慌不忙地挑拣着。一边挑拣一边不忘教训我们:“别这个那个的,我知道你们想要形状好看的。但我也得挑枯了的莲篷,只有莲篷枯了藕才能成熟。”原来中间还有这么多学问。我们叽喳的声音弱了下去。 时近正午,园主依然被琐事缠身不得露面,傅哥见几位画师的作品已然完工,我们便不再叨扰,辞别荷园而去。上车之后再次回首,南瓜架下,一地斑驳的荫凉,引我思绪万千,若有缘,定携茶而来一晤春江荷园之主,或月光清凉,或暮色西斜,或在萧瑟的残荷里,或在雪后的清冷中,任尘世浮华如氤蕴般飘散,任红尘往事如浮尘般缭绕。茶冷,我敛裾而去,留园主优雅的身影在迷人的眉眼盈盈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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