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从杨春集团新水产城经过时,那一片荷塘已开的极盛。
它隐在乡野之中,在曾经沃饶的土地上弥漫着一抹清绿。葳蕤的生命无关卑微,它兀自安静,独领芬芳,果真映证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意蕴。
在天色尚亮的清晨,开车再次来到新水产城。此时,新水产城工地的道路自南外环路口始刚铺了沥青,一条齐整的柏油路便直通向几亩荷塘。
如此时刻,周际一些不肯匿息的生灵,业已奏响了新的一天,湿漉漉的空气中传递着自然的韵律。蛙鸣鼓噪,虫儿窸窣欢叫,而雀子抖动着翅膀扑棱棱地划开了一片静谧。风像一只温柔手,漾起层层水流,唤醒了沉睡的花魂。聆耳细听,甚至依约有花开花落的声音,或是晶亮的露珠儿滴答答地碎在了池中,皴染成一幅生动的画。
六点多,塔吊挥动着长长的臂膀与南方人吆喝的口音掺杂在一起,喧嚣渐已浓了一层。北望的村庄升腾起了廖白的烟,许是劳作的人点燃了堆积的废料,将其化为田野的肥土。
这不蔓不枝的荷花,有着独特的品格秉性。花开一季,生命轮回,周而不息。一粒子,一盖叶,一茎枝,一朵花,一种生,一次死皆是荷的境界。
杨春集团有着种植荷花的传统。抑或在去年四五月份,公司组织员工在新水产城开辟了这一片荷塘。记得藕块从西外环外水产城的荷塘与林家村镇的荷园挖掘而来,它们被淤泥包裹着,有着一种沤浸的味道。这些藕块形状不一,大小不等,根须极短,大的三四十公分,小的一扎有余,它们甚至被丢进沟垄里栽在粗粝的土中,仅仅露出头角,如同脱水的鱼儿张大了口,让人觉得有些不忍。
池塘放水了,它们的生命开始变得鲜活,向人展示着不屈与韧性。或是到了盛夏时节,这些荷花已蹿的很高,水面已是一片墨绿,微风怡怡中已有了几许清香。蜂飞蝶舞,鱼儿嬉游,莲蓬伸手可摘,一鞠鞠花开的纯净,不沾尘土,物我相忘,尽现品格之美。
去年,南面大片的荷花因被鸡粪灼伤,过早地呈现出颓败之势,枝枯叶黄,像是失去根植家园的依附,变得不安,失去了生长的力量。与北面靠近亭榭的荷花相比,它们俨如干瘪的气球,没有了圆润,缩成了一层皮儿。只是,荷是不屈的,身上流淌着一种期待,许它时间它会给你新的孕育与冀望。
今年花胜去年红。如今,这一片荷塘又迎来了花的盛事,果如“莲叶何田田”了。我亦想起了席慕蓉的一首诗:风霜还不曾来侵蚀/秋雨还未滴落 /青涩的季节又已离我远去 /我已亭亭 不忧 亦不惧 ……
立秋前夕,约朋友来赏荷。一花一安然,一友一相知。朋友是雅趣之人,喜品饮爱花草,当我对她说起这片荷塘,便引起了她的兴致。六点十几分,一场雨遽然急落,四周水雾迷蒙,然朋友依然打车前来,着实令人感动。雨中,汲着水,听蛙声一片。彼此散漫地聊些话题,看荷花在雨中摇曳。
雨打荷叶,大珠小珠落玉盘,它们在上面打着旋儿,灵动地舞蹈。再后它们欢跃着,聚集着,终形成了一柱水帘,哗啦啦地汇进了荷塘,如箜篌般悠然。润洗的荷花分外娇艳,脉络纹理愈加分明,青翠与绯红各自静雅,又交融一处,将这幅曼妙的画揉进了心中。池塘深处的莲蓬熟透了落尽了,剩下了残破的躯壳,一个轮回便成为了一种宿命。与友人徜徉片刻,离去。雨是温热的,清新了荷塘,洗涤了人的心灵。
在莲子成熟的季节,这几日小城和平街上有三三两两的人推着地排车兜售莲蓬,这吸引了大众市民。十元一斤的价格不菲,但初尝莲子心,在苦中见喻甘淳,能降火提神也是新颖的。酷热的天气中,熬一碗莲子粥,更像多了一种南方的温情与品味。
想起很早读过的林清玄散文《用岁月在莲上写诗》,再细细品咂,对莲与荷之间有了理解。温柔的水乡,旖旎的梦中,有着悠远的歌谣,生活的辛劳也让我们对美有了敬重。严格地讲,“莲花其实就是荷花,在还没开花之前叫‘荷’,开花结果后就叫‘莲’”。我想这如月之盈仄,不拘于形,拥有美的心境才能发现其肃穆与纯净,羽化成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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