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里庄水库距家约一公里路程,由此沿着南外环路西行转至堤坝路便可直通常山。我已将它当成了灵魂放逐的栖地,一处独自安享的乐园。 近几日,夏夜的燥热时常侵扰着我,而心中如同装着一座空城,荒芜而凄凉。在某个将雨未雨的时刻,我骑车来到这里,以过客的姿态,将自己裹在这广袤静寂之中,冀望着一场淋雨的酣畅。 在城市与子夜的边缘,周遭大都匿息了。风的声音在空旷中愈加清晰,凝练成一曲梵音,飘渺而灵动。此时的河面在夜色中无限辽阔,云墨在天,一片苍茫。我在堤岸由着这一切将我的目光引到极致。 这长长的堤坝上,终于散尽了人群的喧嚣,只剩下了一片片碎屑和泛着油笔写下的长长字迹。夜里幽梦,正是佳期,有人在堤案上沉睡了。偶有一两声女子的尖锐叫声回荡,像狂欢的夜鸟,用羽翼划破了夜的安静。而夜行人则像游走的蛇,很快钻入远方不见了。 天空的帷幕愈加浓重了。雷声隐隐,一瞬又一瞬的声势接连而来,一道道闪光忽明忽暗,映亮了夜空,划向未知的去处。 雨要落了,却依然是热的。一层水镜被雨滴敲碎后,让你觉得有一种律动的力量喷涌而来。 雨声紧了,始感凉意。熟睡的老者遽然醒了,拍一下衣服上的尘土,骑车离去。而我也不再纠结该不该去惊扰他的美梦,让他回家避雨了。 一阵腥咸的味道扑面而来,纠连的树木在狂风中摇曳,百日红花瓣碎落一地。 时,深夜一点二十几分,独独一人。 在暗薄的寂夜,藉着一颗独行的心,在风雨中继续行走,仿佛重温了年少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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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三里庄是极美的。饭后与大姐一家沿着河堤散步,俯瞰横卧在坝下的村庄。一纤新月融进水面,粼粼清濯。小小的岛子零星地散发着一点灯光,甚至能听见细微的水声轻轻摇动。空气湿润。常山与马耳山尽收眼帘,它们只有一拳的距离,仿若两颦秀眉,有流云游动。
一条公路如丝带一般缠绕常山,牵引目光。苏轼曾在此“密州出猎”,恰前几日翻看古籍,有诗而作“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前瞻马耳九仙山,碧天晚云间。城上高台,真是个超然。”借文豪之笔,描述所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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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暮时分,从金屋小区沿三里庄水库骑行,或仅为留恋周途风景。待走进静谧与空旷相凝交融的一瞬,心便也轻盈而自由起来。 这里仿若城乡的两极,越进入深处,便也愈发地自然质朴。堤坝路上凉风习习,弥漫着一层轻薄的水汽,此时一面灵韵的湖水也漾进了心中。极目远处,一黛小山影影绰绰,罩在了绯红的霞光之中,并以极低的姿态伫立着,那便是常山。 “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在路上我不由得想起了陶谦的诗句,感觉甚好。沿着柏油路南行,三十里的路程在夜幕中渐已岑寂,唯有如雨点般的蚋虫扑来,使我不得不缩起脖颈前行。而夹在两道的白杨树犹如构成一簇箭羽指向常山,也成了显明的路标,只此半个小时便已达到常山脚下。 至回,因山下修路,记错了之前绕过的一丛土堆,于是不自觉地岔了路向,倒是沿着一僻羊肠小道走了三四里路程光景,直至走不出那交错分割的梯田才觉出自己过于盲信感觉。而在这恰好的静袤之中,一个人却有种难以描述的欢喜与空灵。五月的麦田含蓄谦恭起来,地头上零星的芦苇在夜色中泛起了寥白,这便是我所谙熟而又无比亲切的场景。 远离喧嚣,即便如此一刻也已感到满足。 是为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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