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贾艳青
三十年前,属于我们小孩子的玩具少得可怜。那时男孩喜欢玩烟盒洋画,我们女孩子则喜欢收集糖纸,花花绿绿的纸片像斑斓的梦让我们很是着迷。
对糖果的最早记忆,源于一次父亲从二里之外的县城的商店给我捎了糖块回来。那天父亲从口袋掏出几块糖,将带着体温的糖果送到我和弟弟的手心。我视若至宝,并没有马上把它们剥开放进嘴里,而是很仔细地欣赏起糖纸上印着的美丽图案,一旁的弟弟则迫不及待的剥去糖纸,将糖块塞到了嘴里。我是在奶奶的一再催促下才小心翼翼地剥开糖纸,把裸着的糖块含进口中。那一刻我感觉舌尖上的味蕾像花儿般绽放,然后辐射至整个口腔,那美妙的滋味让自己有一种甜透心灵的愉悦。
事后我把糖纸留下,放在清水里漂洗干净,然后贴在玻璃窗上,用手指把皱褶抚平,直至没有一丝气泡。待晾干,谨慎揭下,将糖纸夹在自己的课本里。我常常在临睡前不厌其烦地翻看着糖纸,大概在意识深处,是想留住那一抹甜蜜的滋味。那些糖纸花纹的韵味,是现在电脑设计无法企及的。糖是一颗颗由人工包装的,凹凸有致,曲线玲珑如模特三围,而现今流水线下,机器包装的糖块则单调生冷许多。
那时候我和班里的女生们常做的游戏是“卷糖纸”。我们首先把书本里压熨如新的糖纸放在手心,哈一口气,小小薄纸有了生命似的,慢慢卷起来,打个滚,我们便兴奋地大叫“活了!活了!”谁手里活的糖纸最多,谁就赢了,特让人羡慕。班上十之八九的女生,似乎都被这股风气传染了,全都疯狂地集起糖纸来。那时,我常在零食摊前捡拾,但多是很单调的色彩,为了和同桌比谁的糖纸漂亮,我常趁着上学或放学的路上,低着头,扫描大路,期望有好心人吃了糖,扔下糖纸,好让我捡个够。但往往是以失败告终,那个年代糖块毕竟还属于奢侈品。
大伯父是个生意人,经常去天津、北京进货。当他知道我收集糖纸后,就经常利用去天津,北京的机会,给我捎回许多珍贵的糖纸,那些糖纸的图案有的描有金边,有的印着彩绘图案,比本地商店里的讲究多了。拿着这些精致典雅的糖纸,我和同学比时免不了有些沾沾自喜了。
如今生活越来越好,就算是平常日子里,家中的糖盒子也总是被各种高级糖果充塞着。偶尔吃一块却感觉没有小时候的甜,而收集糖纸的习惯也早已丢掉了。
童年早已一去不复返了,但那些五颜六色的糖纸却一直没有走远。因为它们的味道是甜的,是常常走进我梦里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