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事儿 ——傅培宏
之所以写这样一篇文章,是源于最近遇到的一件堵心的事,这件事,对我来讲,不仅仅是堵心,甚至有些恶心。 因为朋友的引见,我认识了一位外地来诸城搞房地产的开发商,这开发商是四川人。 初次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这男人给我的印象很是特别,典型一南方人的脸型,具体说,典型一巴蜀人的面相,圆而小的脸蛋,黝黑的肤色,窝窝的双眼,突出的前额,厚厚的嘴唇,尤其是下嘴唇,像极了簸箕舌头,长长地往前伸着,一张嘴一口被烟熏黑了的黑牙,讲着诸城人听不懂的曲流拐弯的鸟语。这客儿他请我朋友的,他公司办公室主任先行到达等着我们,我们到了好一会儿,这老板才到。一到房间,就急匆匆地一屁股坐在主陪的座位上,和我们点了点头,便高声嚷嚷着那包眼皮一脸横肉的办公室主任,嫌吼为啥还没点菜,办公室主任也满嘴嘟嘟些谁也听不清的鸟语,嘴里就像含着沙子。饭吃得异常沉闷,一是因为我们一行女的多男的少,男的都开车,不能喝酒,女的压根就不喝酒;二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双方缺乏了解,加之语言的障碍,也没有多少话说。这顿饭局从头至尾,都是那老板在自言自语,他话语的大体意思我还是听得明白,说是第一次到诸城,孩子也在这边上学,很长一段时间就会以诸城为家了,希望在座的诸位多多关照,等到他开发的大楼盖好,大家可以去买房子,价格好说。除了这些,他说得最多的就是忙,还说认识诸城的哪些老板哪些领导,还跟那些老板那些领导吃过饭喝过茶。 散局的时候,走到酒店门口,我跟朋友说,这老板很黑,朋友不知没理解我的意思,还是曲解了我的话,随口说,脸黑心不一定黑啊。我笑笑,她也笑笑。 又过了些日子,这炭黑老板不知从哪里搞到的我的手机号,竟然在一个上午打电话给我,让我到他那里喝茶,说有事要和我商量。因为是有过一面之交,因为我办公室离他公司办公的宾馆不远,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下来,开车便去了那里。他公司在一家豪华的酒店高层办公,两三间办公室,五六个人。我走进他办公室时,老板已经冲好了茶水,热情地和我寒暄着,双手将茶杯递到我手里。我这脾性,向来不坏人,对人也不抱防范之心,我就琢磨着,一买卖场人,搞房地产的,和我这涂鸦码字的人还有啥事可以商量,莫非是有文字上的营生用得着我。果不其然,三言五语后,话语便切入了正题,他找我来的意思就是帮着他润色一个材料,这是一个报给市政府的材料,材料的议题是请示市政府,让市政府尽快批准他开发的地块,使得项目早日动工。 第二天,根据我的要求,老板来到了我的办公室商议材料。他坐在一边说着,我就根据他的意思在电脑上打着,由于他的语言表达能力不是很好,啰嗦来啰嗦去的,半上午时间,材料刚刚搞了个雏形,尽管我尽了全力,他还是急得在一边嗷嗷直叫,说向市政府要表达的意思还没有说得完全明白。下午,他又过来了,看来是急了,他不再遮遮掩掩地防着我,这回,我也彻底搞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个别外地开发商到诸城后,搞一小块地,挣了钱就开溜,给业主留下后患,市政府为避免这种短期效益的后果,不再小块地开发,二是实行连片开发。这老板开发的地块虽然在诸城的黄金地段,但面积实在太小,市政府要求他将西面的一片平房全部砸掉,成片开发。老板告诉我,报告一定说明,本公司有实力,先行开发一期工程,后期再继续开发二期和三期,只要市政府先行批准首期工程的开发。到此,我算是彻底弄明白了,他就是想借助我这支他认为的生花妙笔,让市政府相信,他是有实力有诚信的,要市政府相信他,他不是黑开发商,是言而有信的。因为是初次托我事情,更是碍于朋友情面,再说,我也不愿让朋友的朋友说我只帮忙不出力,这次的文字我是足足地下了功夫的。事后,我心想,如果这个报告再打动不了市政府那些官爷们,不能说明我的文笔不到位,只能说明这老板时运不济了。 快一年过去了,看来我的妙笔终究没有生花,因为我上班天天从那片尚未开发的处女地经过,那里依然是处女地,纹丝未动。 又是一天,老板又一次给我电话,问我在哪里忙活,我说在办公室,他说我有事情找你,我说你过来吧。就这样,这老板第二次来到了我办公室。我以为这次来,又是借我的妙笔向政府打报告,却不是。落座后,他和我说,他的公司已经中标了一所学校的伙房,正利用假期投资改造。我问他,你一搞房地产的,插手餐饮干啥啊?何况还是学校的伙房。他说,房地产项目老批不下来,公司的人都闲着,先找活干着再说。他话头一转又说,川菜在诸城火得很,打算利用学校伙房这个基地,将川菜小吃引入学校,顺便培养当地的川菜厨师,以备后期在城里接收大的酒店。我说,我不懂餐饮,你找我干啥?他说,我在好多酒店里看见你在西藏拍的照片,很好,能否给我电子版,我放大一些,挂在学校餐厅里,增添一些文化气氛,我说可以。我当着他的面接通了彩扩店经理的电话,问好价格后报给了他,他说很好,抓紧放大就是。我和他说,人家彩扩店的活儿没问题,可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哈,他说没问题。几天后的一个上午,彩扩店经理给我电话说,照片弄好了,赶紧过来拉吧!下午,老板安排那一脸横肉的办公室主任过来找我,前去拉照片,到了彩扩店,办公室主任说没带钱,彩扩店经理说,不结账不能拉。十多天后,彩扩店工作人员老电话问我,你们的照片怎么还不拉啊?我又电话找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说不急,我说,你们老板当初急得要命,怎么又不急了?办公室主任也没哄哄出个所以然来,我气得电话就挂断了。又过了两天,我打电话给彩扩店问道情况,一女工作人员说,他们拉走了几十个,付了2500块钱,还说这2500块钱还是工作人员到他们公司拿的,其余的钱,那办公室主任打了欠条。我如释负重,这事终于有了结果,我心想,等照片全部拉走,账结了就利落了。我万万没想到,就这剩下的几千块钱,竟然成了彩扩店经理和那个经手此事的小姑娘的梦魇。一个月前的一天,那个姑娘老电话说傅大哥,你得给我说说,剩下的那些照片,那个公司也没来拉,剩余的钱款也没付,我给办公室主任打电话,他说公司没钱,照片先放那里吧。合上电话,我心里犯开了嘀咕,那么牛逼的房地产公司,还差那俩钱啊?!我气鼓鼓地给那老板打电话,几遍愣是没接,过后,老板给我打过来,语气不是很耐烦地说,又不是不给,让他们等等就是。我说,人家那姑娘要从公司辞职,你这账结不了,人家就走不了,他竟然说,走不了先呆着就是,我说你怎么这么说话,他说我没钱有啥办法啊?!这以后,人家彩扩店那姑娘几次三番地打电话给老板和办公室主任,两个人就像商量好似的,不是不接电话,就是不说人话的胡搅蛮缠。姑娘说,又一次她给老板电话,电话那头的老板说,我在成都,你过来拿钱吧。我靠,你听,你这是人话啊?!没有钱可以理解,一个顶着张人皮的所谓开发商,竟然跟一个涉世未深的姑娘胡啰啰,我不知道,放下电话后,他自己心里会是个啥滋味,如果他还有一点良心的话。 事情至此,大家也许会逐渐明了了,在这个事件中,我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说好听的,是为了朋友,是为了诸城人经常自我标榜的“包容性强不排外”这个称号和面子,说不好听的,我自己觉得就是个拉皮条的角儿,人家拉皮条都是有利可图,我不但无利起了个早五更,还落得个家雀跟着蝙蝠飞,光熬眼不打食,跟着受牵连。 这几天,我走着坐着在反思自己的行为,反思的不仅仅是这次交往中的闪失,还有以前的那些许许多多。其实,打小我就耳濡目染地知晓了“找事”这个词的含义。只要两个人掐架斗嘴,其中的一个人会冒出“你找事啊?”的话语,此时此刻,找事——说的就是其中的一方主动挑起事端,找仗打。我乃一书生,身单力薄,没有打架的资本,这“找事”,倘若延伸在我身上的话,就是“没事找事”,就是多管闲事,就是唯恐天下乱了,唯恐别人的事离了我办不利落,就是淡吃萝卜闲操心,就是一年春晚小品上郭冬临的那句话:有事您说话…… 曾几何时,也许骨血使然,也许家教使然,也许后天学步,我竟然养成了爱管闲事的习惯,这管闲事,不是大街上的维持秩序,也不是和事佬般的劝架,而是只要人家找上门来,就习惯性地答应帮人家办事。从上学的头一天开始,如果历数我给人忙活的“闲事”,那可以说汗牛充栋,枚不胜数啊。 先说学生时代,三年级那年,同班的一个女同学没完成寒假作业,第二天就要开学了,当她哭着鼻子说父亲要打她时,我英雄救美般地熬了一夜,愣是帮她将作业完成了。开学第一天,全班交叉检查作业,不知那个挨千刀的同学向老师告密说,那女同学的作业不是她自己的笔迹,不经老师的三句话吓唬,女同学便如实招了。结果是,不但我一贯的“优秀”泡了汤,回家还挨了父亲的一顿拳脚。初二那年,我班一个男同学看上了另一个班的女同学,求我去传情书纸条,我又是不假思索地成人之美了一次,其结果又是:那女学生的一番白眼加上班主任的一顿声嘶力竭的敲打。我因此差点被学校开除。大学时期,我一直担任班里还有学校的学生会干部,那时,表现好的可以入党,入了党,毕业的时候可以分配个好单位,只不过就是名额有限,一个班只有一个名额。大三那年,系党支部书记找我谈话,要我写入党申请书,就在准备将申请书上交的时候,同班同是班干部的胶东一姓卢的同学找到我,要我将名额让给他,因为他是援藏生,入上党,到西藏后可以不进学校进机关,可以有一个更加理想的前途。我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几次犹豫后还是将机会让给了他。几天后,党支部书记在班上狠狠地不点名地批评了我,书记说,入党是件严肃的事情,够格就可以入,不够格是坚决不行的,入党怎么还可以让来让去的就像做买卖,这样做本身就不是党员的样子。毕业的时候,入了党的卢姓同学竟然没有一句谢谢我的话,头不回的就去了西藏。去年,我和摄友们自驾游进藏的时候,向在西藏工作的同学打听,同学说,那卢姓同学一直在藏南的一所中学任教,近三十年从没离开那地方,看来,那党票没给他起到任何作用。想当年,我这同学因为成绩差,侥幸碰上国家降低分数招收援藏生,毕业的时候又碰上我这样心善的同学,一张党票揣在腰包里,估计当时他的心情,并不亚于歌曲《我要去西藏》所表达的心情,想必他的心境犹如青藏高原的海拔。可惜的是,人心不是高原的物理海拔,只有海拔,没有雪莲花一样的纯洁,是万万不行的。性格决定命运,对这句话,我从来不抱怀疑态度,可性格的更多层面,还是来自心境,正如佛家说的,相由心生,一个人的面相,就最大程度上暴露着自己的性格,因为那个同学的面相太有点那个了。 大学毕业参加工作,进了宣传系统,所谓宣传工作,从某种程度来说,是我们这个社会,乃至人类社会,最为优势的工作,照一句俗话说:宣传部门的人,耗子窝都能钻进去。说得就是宣传工作无孔不入。教育局隶属宣传口,因为工作关系,和教育局的头头脑脑自然就混得很熟,关系熟络,办起事情来就会轻车熟路。一来二去,家族的人,朋友们,社会上的人,自家有孩子上学,或者其亲戚朋友的孩子需要上学的,条件又不大不符合标准的,就找上门来,求我办理。我就想,诸城这么多人,人家能够数落到我,求我办这件事情,肯定是人家看中了我的能力,相信我能办得到。再者,对孩子求学一事,我始终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那还是我初中升高中的时候,因为处在青春期,心率有些不齐,入学体检的时候,没能过关,找到当时貌似面善的校长,也没能网开一面,最后还是一位人民医院的亲戚帮忙,搞到了医院权威的复查证明,才得以入校。这次事件,我经历了暴雨天父亲骑自行车带我去医院的漫长路程,我看到了一个乡下人在城里人生地不熟的尴尬,我也感受到了关键时候好人给说句好话,或者帮一把的温暖。高中时期,我就跟我的同学讲,等我有了办事能力的时候,我一定多给别人说好话,多给人家办好事。就因为这,我会不讲条件地给那些找上门来的人跑腿办事。好在我们的国度是一个特讲人情的场子,有些事情是有不小弹性的,可办可不办的事情,努努力就会成功。无论是局长副局长,还是学校的校长,我过去跑一趟,或是一个电话,人家碍于情面,只要是还有名额,只要是没有大的障碍条件,就会答应我。答应了,按常理,就得还人情,可人家那些领导也确实不差一根茄子两根葱的,送啥都不要。实在不行,就请人家个客儿,免免羞。请客的理由,还不能说是因为送学生的事,得说喝闲酒,人家客人来了,自然我就是主陪,主陪不仅仅要说好话,还得带头喝酒,咱这脾气,这性格,让人家喝足是必须的,若是碰上海量的主儿,只有舍命陪君子啦。每年的秋季入学前,都要喝几场这样的大酒,每次都得喝个半死不活的。当然,若是遇上不领情的茬儿,就是脸不熟,事不好办的,就得下一番功夫了,因为已经答应了事主,事情无论如何得办啊。有时候饭都吃不好,觉也睡不香,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走着坐着的想办法,想想谁和这个说了算的关系好,说话硬,能够办得了。只要脑子一激灵,一下子想起个管用的人来,整个人立马就像吃了大烟,精神头陡增。办理一个一年级入学的学生,有时候要拐好几个弯儿,我找科长,科长找副局长,副局长再找局长,局长安排办公室主任,主任再打电话找校长,拐来拐去,最终还是要拐到校长那里。好在不管如何费事,事情还是办成了,孩子如愿上学了。我动脑子了,跑腿了,哥们儿费心,校长操心了,皆大欢喜了,我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 不光上学,还有当兵。也是因了工作的关系,还有向往军人的缘故,我和几届武装部的首长交往密切。每年,到了冬季征兵的时候,就会有人找我给通融关系,让孩子当兵。不知咋的,人类自有了穿了统一服装的军人这一说,便对军人有着骨子里的向往。其实,在我的记忆里,我们家族和军火打交道的机会可谓寥寥无几,父亲说,我的祖辈有两个当过土匪,其中一个在和另一帮土匪的火拼中命丧枪下。我的祖辈们之所以当土匪,想必就是和如今电视剧里的土匪一样,就是为了混口饭吃,他们的脑子里肯定没有什么理想主义之类高尚的东西。到了我这一辈儿,上世纪七十年代,大哥高考名落孙山,应征入伍去了辽宁的本溪,当了一名工程兵。拿我来说,军人是我一辈子的理想和爱戴,可真正让我去高山雪原那样的地方当上几年兵,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理站岗放哨,怕是我万万做不到的,不是我畏惧什么,是我不愿承担什么。这却不影响我对军人的热爱,鉴于此,我对当兵的行为,有着热情的推崇和积极的行动。不管谁家的孩子愿意当兵,如果政审和体检过关的话,如果还有啥大不了的小障碍的话,我会以排除万难的坚强决心去做工作,这工作,无论是发生在市里,还是出在乡镇。一次,一个朋友告诉我说,他的亲戚的孩子当兵,政审和体检都过关了,山西来带兵的几个部队小干部却迟迟不表态,他很上急,托我出面做做工作。我让他在龙塔酒店设了个酒局,让武装部的一个科长约上那几个部队干部,上了桌,我坐主陪,朋友坐副陪,先是一人一斤密州春,然后喝啤酒,酒一杯一杯地喝,好话一箩筐一箩筐地说,喝到高潮,满桌子人转着喝,搂着脖子喝,喝到最后,五个干部,当场喝吐了三个,剩下的两个,也是扶着上得车。第二天一早,领兵的小头头来电话,让去穿军装。又是一次,志愿当兵的一个小青年,啥关都过了,就是乡镇武装部部长没打点好,青年的父亲托情仰面,拐了好几个弯找到我,我告诉那父亲首先要和乡镇部长搞好关系,那父亲说那部长不好打点,关系已经搞得很僵了。过后,我带着家长找到市武装部领导委婉地说明情况,领导当即答应帮着做做工作。就在那青年准备穿军装的当口,乡镇武装部长突然拿出杀手锏,说青年的哥哥因偷盗被判刑,至今还在监狱服刑,根据规定,这样的家庭,孩子不能当兵。经查证,乡镇部长说的还就是实情,那青年就是没能如愿地穿上自己心爱的军装。见第一面的时候,那青年给我的印象挺好的,一脸厚道,不笑不说话,蛮老实的个孩子。父亲也是厚道之人,在家从事生猪屠宰,家庭也算殷实。我就觉得,因为哥哥的不法行为,造成弟弟的愿望无法实现,可惜了个好好的青年。更令我汗颜的是,青年的父亲为了答谢我跑钱跑跑后的辛苦,特地宰了一头猪送到我家,我从来没接受过这样厚实的礼物,不知如何是好,还是最初找我的朋友说,你就收下吧,不的话家长心里也过意不去。这事已经过去了好多年,我再也没见到那青年和他的父亲,送的猪肉吃了,事情没给人家办成,心里老感觉亏欠人家的,猪肉是小事,那青年没能实现的心愿,于我,老觉得是一块沉沉的心事,放不下。 在我为别人跑腿办事的生涯中,还有一件更为尴尬的事情。一年,我受邀担任诸城一次歌手大赛的评委,在比赛过程中,我看上了一个小伙子,高高的个子,不错的长相,很有特质的嗓子,我和小伙子简短的交谈后,知道他来自我的老家乡镇,现在一所技校上学。第二天,我接到了一个亲戚的电话,告诉我给予小伙子多多关照,原来我的这个亲戚和小伙子的父亲是好朋友。比赛过后,我电话告知小伙子的父亲,应该让小伙子参加高考,进一步深造。一年后,小伙子的父亲电话邀我喝酒,原来小伙子如愿考上了一所本科院校的声乐专业,父亲邀我是为了答谢我。话说一晃四年后,小伙子大学毕业面临就业选择,他父亲又找到我,和我商量孩子就业的事,我说现在都是考试上岗,父亲说孩子的文化课恐怕过不了,我说这事怕是帮不上忙,父亲说你试试看。几天后,那父亲带着礼品到我家,我告诉他,我只能给打听一下要人的单位,考试的事情不可能帮上。这之后,我一直将事情放在心上,不断地为此打探消息,还找到有关人员喝过几次酒,让他们出主意想办法。一年下来,关系也走了,试也考了,小伙子就是没能过关。第二年,小伙子的父亲托人走关系,小伙子得以进了一所学校当代课教师。就在小伙子就业不久,我那亲戚传话给我说,那父亲说我没能给孩子尽力,还说人家某某某的孩子也是文化课不行,却进了学校当了正式教师。为此,我窝囊得不行。我给亲戚讲,我一开始就说,只能给打探一下消息,考试是非常严格的,任何人走不得关系。其实,这孩子是我看上的,当初也是我建议考的本科,毕业后我也没少出力,到头来,落了埋怨,我不能不感到窝囊,甚至有些沮丧。 各位看官,你们的明眼一定看得出来,说是找事吧,以上诸事,还都不是我主动找的,是他们找的我,说到家,是他们求我办的事情。事情找上门了,就是不答应,也就那么着了,可咱的心软,做不到一推了之。既然办,就得托关系走门子,就得看人脸说好话,就得掉几分架子。有的事好办,顺顺利利办好了,都高兴,都欢喜。有的事情根本就没法办,或者中间出了差池,最终没能办妥,应该也是正常的。可人和人的思想境界不一样,有的事情没办好,求办事的人知道咱出力了,仍然感激咱,有的就不行,人家一旦不理解,就非落埋怨不可。人活在这个是是非非的世界上,谁都不是菩萨,净等着人家上门上香就是,谁都有求人的事情要办,有的要托人,有的被人托,托人的和被人托的,齐下呼家庄地一个愿望,就是想办法将事情办妥。可,世上的事情从来如此,就得有许许多多的框框约束着,有的,只是那么一点点灰色地带,可以由着人情来,让一些人发挥着关系门子的余地。 就在今上午,还有电话找我说,他的一个朋友的残疾证办理遇到了一点麻烦,是否可以帮忙通融一下。我不知道,明天是否会有电话,或者有人会找上门来,求我给办点啥事。反正,我这人就这脾性,看不得穷人要饭,看不得老百姓受难,尽管我也生活在老百姓的层次。 “有事您说话”——是郭冬临的小品词,自从这话上市,我老觉得就是在说我。我不知道,当人家再将事情托付给我的时候,我在吃一堑长一智,甚至在悔青了肠子之后,还会不会答应人家。按我的性情,照俺娘说我的话:狗改不了吃屎。知儿莫如娘,俺娘的话肯定不会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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