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中树

蒲公英的一片云

　                                    

      花柔弱，树坚强，树一定比花好养活。栽花技艺不算熟稔，就买树栽在盆里吧。卖花的也卖树苗，递给她一棵香椿树的树苗，2元钱，说：栽在花盆里就活，长出一把香椿苗，劈下来吃，就会收回成本。
　　
　　树的苗，看上去就是个干枯的树枝，一点生机也没有，像栽花一样把香椿树苗栽到花盆的肥沃土壤里。闲时面对着枯枝看有没有出现什么变化，有一天，忽然从一个地方出现了一抹新绿，活了，我惊诧的几乎跳起来，她戴上老花镜，凑近一看，真的是新鼓出的一个小圆点状的绿芽。活了些时日，叶子呼啦啦长出来，把枝干都掩盖住。我开始担心，这盆中果然长成一棵大树，一觉醒来，岂不要把紫砂的花盆涨裂。
　　
　　居住的客厅很大，需要有一棵旺盛叶子的树点缀其中，那多好，我于是把栽有香椿树的花盆移到客厅中，谁知没有过多长时间，那叶子全蔫了，椿树对阳光的需要非常强烈，几天后，扑啦啦叶子全掉光了。太让我失望了，不仅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用旺盛的叶子装点客厅的空旷素淡，香椿树在没有阳光的条件下，连存活都成了问题。我马上移到阳台上去，使之重新见到充足的太阳光，我希望它重新旺盛起来，不仅在哪里，都长成树的样子，但是，重新生出的叶子长得很窄，也很稀疏，也没有向上长高的意思，和花盆放在一起，叶子反而不如牡丹花的叶子旺盛，一个夏天，也就是一个小树的模样。叶子可以劈下吃香椿了。我说。但是她好像一点兴致也没有，不长时间，就把它拔了，在那个花盆里重新栽上了花。
　　
　　盆中树的颓败，让她刻苦铭心，我的思绪也复杂起来。香椿树常栽植于农家庭院，不仅叶子长的旺盛，根系也发达，可以走到很远，凡有一棵香椿树的地方，到了夏季，都在它的周围从地底下生出大小不一的子孙来。那时，土地贫瘠，常常干旱，更没有人肯多用目光垂青，不知它们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它的旺盛的发现，都是在人们不注意的某一天，就呼啦啦长出来了，砍也砍不净，叶子总是劈不完。到了花盆里，怎么就没了那生机的景象了呢？
　　
　　椿树是贫民树。它的叶和枝都需要在风中舞动，舞动不是它的自觉，而是对自然的反抗，正是有自然风的威胁，才使之找到了用柔韧的晃动来抵御风的来袭，抵御是一种反作用力，也是锤炼自己的机会，变得叶子也茂盛，枝也柔韧，干也壮实，而到了花盆里，封闭的阳台上，威胁不在，它哪有锤炼筋骨的条件了呢？根的伸展，是在不断的寻找水源和土地里的营养物质，越是贫瘠，越是要在黑暗的地底下游走，它是在为解除饥渴，才在地底下那样卖力气的行走不止，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在花盆里，周围的营养太充分了，吃啥有啥，那根还用得着走的很远吗?
　　
　　人，即可成为大树，也可成为温室里的一株花草。大凡长成大树的，都需要像树一样有广阔的天地，而在父母的屁荫下长成大树的几率极低，倒是出现了不少”精心培育”的不争气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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